5,颜怀蓁:翦碎红绡却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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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颜怀蓁:翦碎红绡却作团 颜怀柳没在大帅府里碰到赵大帅,对方有应酬外出去了。于是,颜怀柳便干脆留在了大帅府,更甚至将赵诚塞进他的寝房被窝里后自己也一股脑钻了进去。他是不怕给谁瞧见的,别说大帅府里头的人都口风紧,便是他们跑外头去伸张得满京城都知他也浑然没个所谓。 “怀柳,为什么你家夜了也不开灯?” 怀里的赵诚依旧同车上一样说着胡话,颜怀柳心疼到不行,也不计较他的话颠三倒四外加错处连篇,只哄道:“我们已经在阿诚的家,阿城的房间里头了,亮堂得很。你别怕,我在你身边。” 赵诚点点头,这才子朝四周张望了番,可他随即的话却未免有些奇怪,他问道:“怎么才下午四点半?不应该是入夜了吗?” 颜怀柳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窗户没有拉上帘子,而在窗户旁的书桌上放着他送给对方的西洋钟。这钟是他花费大功夫淘来的,同市面上普通的西洋钟不一样,不仅仅能用来看时间更可以作为收藏,是英国沙利文伯爵偷偷变卖出来的物件。 先前颜怀柳尚未来得及去注意赵诚稀稀落落说的那些话,此刻两人安静地独处在一个被窝里便不由起了思量。 颜怀柳柔声问道:“阿诚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二姨太?你确定那时她还活着?” 赵诚点点头,将头靠到颜怀柳肩窝处,他少有这么温顺的时候,虽觉得不好意思,可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事直叫他心有余悸。“我很确定见到她时她还活着,但确实不对。”赵诚已然恢复了些,稍加思索后也同颜怀柳一样想到了事情中的古怪,“巡捕房的人说她死了至少有半日,还是吃鸦片死的。可我见到她时分明已经入夜,你们家一片漆黑,只有她的房间亮着灯,我开门进去就看到她坐在里边唱戏。她……她用头面上的一块银锭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赵诚说完身上不住发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颜怀柳赶紧搂住他,轻拍他的背部进行抚慰,与此同时也没停下分析。 “所以你所见到的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到我家时有没有谁给你喝过什么?” 赵诚道:“如今想来离奇的地方还真不下一处,我到时你家中一个下人都没有出来。” 颜怀柳立时抓住了症结所在,微微低首正对上赵诚的发旋,赵诚的头发虽剃得短,但发量大,头顶小小的发旋只隐隐露出个边角来。其实,千丝万缕在明眼人眼里不过是多重乱相中的一点,好比发丝中发旋。 颜怀柳道:“你是怎么进我家来的?” “我……”赵诚顿了顿,一颗脑袋离开了颜怀柳的肩窝,半坐起来露出惊诧的表情道:“对啊!没人给我开门我怎么就进去了呢?” 颜怀柳觉得他这样子迷糊得可爱,唇边漾起意思恬然笑意,忍不住就用手指去点了点对方的鼻头,道:“看来你不是进到我家后中的招。老实交代,来我家前上哪儿野去了?” 赵诚被颜怀柳调笑的口吻带得轻松不少,想到可能是人为的算计反倒就不怕了。他舔了舔上牙床里埋着的虎牙,面上带些戾气道:“别让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算计我,我非得扒他层皮才行。” 颜怀柳就爱看他这呲牙必报的鲜活样子,打趣道:“你快别给自己的嘴过年了,仔细想想是谁要害你才正经,凭得叫我担心。” 赵诚不好意思地撸了把头,再次躺回床上,不过这次是将头放到了枕头上。两个人两只枕头,是没先前近乎了,但彼此的心没有距离。他向颜怀柳汇报道:“早饭我是在家用的,用完去了次城郊军营,午饭顺便就在军营里吃了,之后就让司机送我来你家。哎,你也知道最近又有点不太平,华北那边有个大头像是要跑来投靠,军营里几个老资辈全是人精,各有各的想法,现下都等着看父亲怎么拿主意。” 颜怀柳对军营的事没什么兴趣,他只关心赵诚,:“那些人里有同你不对付的吗?去过军营后你就直接来我家了?进家门那段你可还有印象?” “我有点模糊印象,不过……”赵诚侧了侧脸,他枕套上的祥云仙鹤花纹是苏州当地最好的手艺人一针一线绣的,可就是再精良细腻的绣工也耐不住贴脸时间长了会硌脸。枕套上仙鹤的鹤嘴仿佛活了一般追着赵诚不断戳,直戳得他人间清醒。 “不过什么?”颜怀柳追问。 赵诚却没有正面答复他,而是低低道:“怀蓁死后我老梦到他,那天是我让他守在营地。我本认为这是关照他的做法,想着这样才安全,偏偏敌人的大炮就轰炸在了那块营地上。我赶过去的时候怀蓁还留着口气,他跟我说……他说……” 两个月了,颜怀柳是第一次听赵诚提起颜怀蓁死时的情景,他的一颗心紧得厉害,想听又不敢听,好像但凡听全了,他弟弟颜怀蓁的一生就真的要在赵诚的叙说里划上完整的句号了。可当颜怀柳看到赵诚一副比自己还难受的样子,想到青梅竹马的赵诚何尝不是看着颜怀柳长大的,便又不禁更顾及起赵诚的心情来。颜怀柳心想他不能让赵诚憋着,比起自己来赵诚更是直面了颜怀蓁的死亡,赵诚的痛苦肯定不亚于自己。 颜怀柳抚着赵诚的鬓角,静静道:“怀蓁跟你说了什么?” 赵诚一下闭紧了眼,任由深刻的记忆如汹涌的浪涛般打向自己。他没法儿在浪涛前站稳,因为他甚至达不成颜怀蓁最后的愿望。 “他说他不想死。”窗外的五月熏风将石榴花的香气带进了屋子,石榴花乃艳色花卉,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石榴花像极了颜怀蓁临死前的样子。“怀蓁他努力对着我笑,他开玩笑似的跟我说自己不想死,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毕竟谁不怕死呢?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所以怀蓁不得不对我笑,他想让我以为他是在玩笑。哎,等话说完怀蓁就吐出好大一口血,血把他白净的脸都给染成了红色。” 颜怀柳不知该怎么安慰赵诚,或许他天生就不会安慰人,比起安慰他更擅长戳破。他对赵诚道:“怀蓁没你想的这么温柔体贴,他会笑一定不是为了使你不难过。我了解他,他决计不是为这个。” 赵诚定定问道:“那他为什么笑呢?” 颜怀柳不答反问道:“你所见到二姨太最后是什么表情?她笑了吗?” 这晚,赵诚的梦中出现了三个人。母亲、颜怀蓁、二姨太,他们皆笑着朝赵诚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