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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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的伤口在逐渐愈合,而那个名字已未在嘴间停留过。他应该是在改变自己吧?因为尤谌夕而改变了自己。 可是他好像遗忘掉了爱原本的意义。他活在没有爱的世界里,所以他想要自己去寻找爱,去创造爱。可发现爱太难了。 爱是什么? 他理解不了。是想要控制尤谌夕的自私?还是想要尤谌夕以同样的情感回报他? 爱是什么? 莫雷特把头一次次地撞向墙壁,不断地询问自己。 他搞不懂。 额头破皮的伤口染红了洁白的墙壁,莫雷特握紧了拳头再次砸向墙壁。疼痛使他清醒,可他还是理解不了爱是什么。 他有被爱过吗?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曾以浓厚的父爱去滋润他成长,使他减少遇见痛苦的时间。可这一切都被改变了。 父亲死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让他无比憎恨的身影,那个恶心的女人,那个毁掉他的女人。 自己身上的血缘也是来自她,罪人的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着。 他还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那一天,如同世界末日的一天。让他完全失去了在爱的世界成长的瞬间。 他从没那么怨恨一个人。是她毁了自己,把他也跟着拖下地狱。他的人生开始像蛀虫去啃食这个世界的美好,去占据别人的世界只为了自己能活着。 爱是自私的。如果那个人也配称为爱的话,那一定是自私的。是疯狂的,是混乱的。如果他能被称为爱,那一定是凋谢的紫罗兰,而孕育这紫罗兰的是肮脏的污水。 莫雷特垂下金色的眼帘看着地板,翠绿的眼眸变深,他面无表情地握紧拳头捶向自己的左手,朝着当初割断手筋的那个位置打下去。 手被震得发麻,血液还在颤抖。正当他想给自己肚子来一拳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忧郁阴沉,他用衣服粗鲁地抹掉额头上的血,匆匆忙忙地跑进了房间。 尤谌夕摔在地上,身体却一动不动。他似是已悲痛欲绝,被莫雷特抱在怀里也浑然不知。 尤谌夕生病了。 额头很烫,脸色红润嘴唇却在发白。他一直闭着眼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身体还一直扭来扭去,脸上带着悲伤和害怕。 莫雷特为他换水擦身子,等他消停点后才叫了私人医生。 他手中握着药片,白色的、蓝色的,有点像当初自己吃过的。 回过神来,他只是耻笑着摇了摇头。把药放进了尤谌夕的嘴里,倒了些水,让昏睡中的尤谌夕吞下去。 尤谌夕躺在床上很安静,莫雷特坐在椅子上,脸靠着搭在椅背上的手。 他的呼吸很平缓,如果不仔细看被子上微微的起伏的话,就会以为他是一具被冰封住的雕像。 莫雷特也安静地看着他,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唯能听见的只有窗外拍打的烈风。 他不禁再次回忆起了自己与尤谌夕的第一次见面,那个黑色的小脑袋怯生生地打开门跟他问好,而自己做了什么,把他关在储物室里逼迫他听自己的话。 自己真的做对了吗,如果他一开始就用另一种方式去喜欢尤谌夕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也有点改变?不再是他纠缠着他,而是彼此相互喜欢。 他真的是对的吗,他不想步那个女人的后路。或许他无数次思念着的父亲也无法给予答案将这难以思考、捉摸不透的谜语破解。 如果他一开始对尤谌夕好一点,自己是不是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如果他在伤害自己前去告诉自己,是不是也不会造成今天的这副悲惨的模样?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美好,那自己怎么可能还需要如果。 他无数次看见那双眼瞳里清晰地倒影着自己的身影,那里曾经全部装着自己,可自己却把那双美丽的眼睛用双手挡住,使黑暗覆盖一切。 爱情是盲目的。当开始陷入爱时,自己已经看不见眼前的道路,摸不到时间的双手却摸到了溢出鲜血的黑盒。等发觉时,发现那居然是从自己眼里流出的,那名为痛苦的眼泪。 爱意累积越多,那鲜血就越多,最终它换上了另一个名字,“罪恶”。 玫瑰换了一个名字还是那样的芬芳,可罪孽换了一个名字它还是那样的丑陋。 无法改变的过程和结局。 他错了。以自己悲催的内心去看待世界,把最可怕的事物从内心深处挖掘出来,这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当他看见尤谌夕被抓住时,他应该去制止,而不是任其罪恶花朵蔓延生长。 罪恶之花蔓延了他整个心房,这时的他已无法后退。它们缠住了他的双脚,抓住了他的身体,他躲不了,亦也逃不了。罪恶之花上的荆棘刺破了他的皮肤,将他的血液变成罪恶的象征,把他的世界也带入黑夜。 他的欲望被黑夜吞噬,在海浪上翻涌,沉入海底。 十五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本该是充满青春时光的年龄。可他却像个神经病一样发疯,还把这种后果带给了尤谌夕。 莫雷特再次仔细端详着尤谌夕的模样,微翘的长睫毛和微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嘴唇上布满干枯的裂痕,而耳朵上有着几颗小痣,捉迷藏般地躲在耳朵的四处。 美好得就像不存在一般,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瘦弱的脖颈,慢慢地越来越近。莫雷特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环住尤谌夕的脖颈,可以感受到脉搏在跳动,如同风曾在他脆弱的爱上起舞。 只要按下去,尤谌夕就不会再反抗了,只要抓住了,尤谌夕就不会再逃了。 他的身体已不受控制,他的灵魂看见自己的双手在握紧。他看见了废弃的别墅、深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他和尤谌夕拥抱在一起深吻着。 尤谌夕的舌头灵活地缠绕着他,白皙的手指抚着他的脸颊,海鸥在尤谌夕的肩膀上停留。他见到尤谌夕如蜜糖般的笑容,他们彼此亲吻。 “大地在你的身体里歌唱,你像大海淹没了我的心,当蓝色的夜坠落在世界时,没人会看见我们手牵着手。”他听见自己这么说着。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原来那是自己无力的呜咽,他松开了双手,蹲在地上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在颤抖。整个房间里只有尤谌夕与他二人,他却总能感到一阵可怕的气息来临。莫雷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手在发抖。他刚才想杀了尤谌夕? 现实到来时,他才发现梦如此令人恐惧。 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旋转,好晕。他好像再次做错了一件事,他用自己的欲望为自己的罪恶开脱。而那自己无数次含在嘴中“美丽的罪恶”,居然散发着一股恶臭。 他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对错之分,他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颠倒了,自己的世界也颠倒了,所有见到的东西都开始腐烂,那成为爱的紫罗兰消失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就是你一直期盼着的未来吗?” “你让那个女人为你亲手选择的未来,你难道不接受吗?”】 熟悉的面孔再次显现在眼前,她的脸上充满戏谑,身上还带着nongnong的药品味,那是使人坠入地狱的把戏。 她微笑着咧开了嘴,两只瘦弱的双手朝他伸来,他眼眶里充满害怕的泪水,可怜又惧怕的躲在角落里。 “mama,不要。mama,不要。不!爸爸,爸爸救救我,爸爸!” “mama,mama你忘记了吗,今天是我的生日,mama,带我去吃蛋糕好吗?我们和爸爸一起去吃蛋糕好吗?mama,不要!mama..呜...呜呃..不...爸爸救.....” 她语气依旧温柔。 “亲爱的宝贝,mama当然知道了,宝贝生日快乐。” 接着父亲冲了过来把她推开,她握起桌子上的刀朝父亲的身体上刺去,然后眼前就是一片血红。 保姆报了警,保安把她压在地上让她不能动弹,混乱的,她在尖叫着。 她瞪着双眼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躯体,她的尖叫声刺耳难听。 他呆呆地坐在角落,摸着自己的脖子。等到护士把他拉起来,他才记得哭。 他好像快疯了,他的灵魂里还带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罪恶得,让他无法落泪。 可当他抚摸自己的脸颊时,眼泪已经布满了他的整张脸。 莫雷特再次用衣服擦掉眼边的泪水,他强忍着自己的悲伤。慢慢靠近沉睡的尤谌夕,用左手去轻柔地抚摸着尤谌夕的耳畔,眉眼,嘴唇。他低头,垂下金色的发丝,将那玫瑰红的双唇与苍白亲吻,小心地舔舐着干裂的嘴唇,像只小狗依偎在尤谌夕的身旁。 他亲吻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他漆黑的发丝,迷恋上了那带有苦涩药味的唇间。 眼泪滑出眼眶,没有味道的水让干涸的河流重新流动。他瞧见尤谌夕的睫毛在触动,那两片唇在若有若无地张开。 他深情地吻了上去,绿眸却带着泪光。 他爱这个人,十五岁的爱有时就让人陷入一个夏天,更何况他将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给这无尽头的爱。 他无比纠结的内心在质问着自己。 爱究竟是甜蜜的还是痛苦的? 他盯着尤谌夕的脸,嘴边扯起僵硬的微笑。 或许爱是披着羊皮的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