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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年少

    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原谅了贺安淳,也不算原谅吧,反正我们重归于好,他变成了我身边的小跟班。

    贺安淳刚进贺家的时候也是我的小跟班,他天天就知道喊哥哥,蠢萌蠢萌的,近些年越来越高,快比我高了,也从单纯变成了城府极深。

    为什么我爸看不出来呢?可能他压根不了解贺安淳,身边人都知道他对同学长辈温柔尊重,温文尔雅。

    只有我知道他背地里冷漠无情,隔岸观火。

    这不是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双面了,今年暑假我们一起上补习班,无意间我看见了他在玩手机。

    “贺安淳……”我凑了过去本想提醒一下他,却发现屏幕上播放着解剖兔子的完整视频。

    贺安淳脸色不太好,“哥。”他低声唤我,我没说话,拍了拍他,继续听讲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这只是个小插曲,我甚至很快就忘掉了,毕竟我才懒得管贺安淳天天干些什么,也没有告状的兴趣。

    贺安淳确实对我很好,他周末总会提前问我要不要出去玩,一次在路上看见卖兔子的,白白净净的胖兔子还是挺可爱的。

    “拿两只,多少钱?”我接过用简易铁笼子装的小兔子,一路上捏捏耳朵,拽拽尾巴,玩了一会感觉腻了,和兔子大眼瞪小眼。

    我突然有个邪恶的想法,提起一只白毛兔子,“贺安淳,你不是想解剖兔子嘛,拿走一只解剖给我看。”

    贺安淳连一点波动都没有,他带着兔子回自己的房间,我跟了上去,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冷色调的装修倒是很符合贺安淳的气质,他从衣柜最上面拿下两个盒子,里面全是各种刀具。

    “这是什么?”我拿起一把像剪刀的东西。

    “软骨剪。”贺安淳戴上手套,按住兔子来了管空气,“一会它就不动了。”

    我有点好奇,它真的很快就不挣扎了,贺安淳把它翻了过来,漏出肚子,我上手戳了戳,软乎乎的。

    “哥,你真的要看吗?”贺安淳低头看着兔子,迟迟没有动作。

    我想象了一下开膛破肚的画面,点了头,“看啊。”

    贺安淳在兔子肚子上摸了摸,又把盒子底的铁盘拿了出来,手起刀落,鲜红的血液混着不知名内脏涌了出来。

    “你有福尔马林吗?”

    “有,在另一个盒子里,帮我拿一下吧。”贺安淳头往那边偏了一下,我绕过他,稍移动盒子就发出玻璃碰撞的声音,“这么多瓶子?”

    不仅有空的,更多是装着很小的心脏或是其他器官的瓶子。

    “嗯,偶尔会解剖个小鸟。”贺安淳接过装满福尔马林的空玻璃瓶,在兔子肚子里找着什么。

    一颗不大不小的心脏被贺安淳放在手心,我心领神会去打了盆水,竟然有些兴奋。

    上面的血液被洗净后,贺安淳小心翼翼地把它塞进福尔马林里,“你还想看什么?”

    “或许没有了,把它兜起来送厨房吧。”我看着那一堆肠子有点犯恶心,又看了眼贺安淳,仍然没有表情,果然是惯犯了。

    “好。”贺安淳进了卫生间,把带血的手套扔到垃圾桶里,“没有袋子,你要吃兔rou吗?”

    “不,我觉得好玩,你不想看看他们什么表情嘛?”

    贺安淳的眼神轻轻划过我的脸,“这个程度还没有杀鸡吓人,恐怕吓不到做饭的阿姨。”

    我听出了调侃的意味,有些恼羞成怒,“是啊,那下回杀个鸡吧。”

    贺安淳没有回我,把染血的刀具都清洗干净放回了盒子里,又推到了书柜最上面。

    我撇撇嘴,出去找袋子。

    最后贺安淳带着兔子出了门,不肯说扔哪了,我只得让他来吃饭。

    留下的那只白棕斑点的兔子贺安淳养了半年左右,依稀记得贺安淳知道它被我刨开肚子扔掉后闯进我的房间,拽着我的衣领。

    “为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和兔子一点也不像,“怎么,你想杀了我?”

    “不可理喻。”他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失望和冷漠,却没有对我动手,也没有告诉父亲。

    然而不到一天,全班都知道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如同躲瘟神般避开我,几个大胆的趁午饭时间在我的座位上扔满垃圾。

    贺安淳知道是谁干的,我当时甚至怀疑就是贺安淳安排的,他不替我出头,冷眼旁观。

    我又一次打架,没打过,挺丢脸的,不过我的名字在全校传开,他们说我是怪人,是心理变态,我不在意,我只在意贺安淳怎么想。

    贺安淳在班上不理我,没有人敢理我,我的生活其实没什么变化,贺安淳在家里还是那个好弟弟的形象。

    他放学后有补习班,比我晚一个小时回家,我就窝在房间里等他回来,然后下楼觅食,要等贺安淳做饭才吃。

    我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贺安淳我要吃麻辣兔头。”

    “家里没有。”贺安淳不听我话说完,马上接上一句。

    “我买了,在冰箱里。”我听着冰箱门开关的声音,有点得意地笑着,打开电视。

    我啃着兔头,真的想感叹贺安淳的懦弱,他自己一口也没吃,就盯着我看。

    我拿起一个递给他,“不饿。”贺安淳在说谎,今天学校篮球赛他还上场了,怎么可能不饿。

    我不拆穿他,“不做点别的菜吗,我觉得兔头吃不饱。”

    贺安淳点点头,又去厨房,最后他只吃了几口米饭和蘑菇,招呼也不打上楼去了。

    我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又推开门去了我的房间。

    他在大理石的窗台上坐着,我问他道:“你要做什么?”“不知道。”贺安淳背对我,我也不管他了,关灯睡觉。

    半夜睡得朦胧时,听到了关门声,强撑着开了眼但很快又闭上了,因为我只看到个背影在外面。

    第二天早上,贺安淳还在窗台上,靠着窗户看我。

    “我请假了,不去学校。”贺安淳先开口,我还有些发愣,“帮我也请个。”

    我不想上学,贺安淳不去我也不去,他一夜没睡,无精打采地告诉我,“我又买了两只兔子,一只灰色一只棕色。”

    心下了然,我无所谓地点头,下床去洗漱,“帮我请个假贺安淳。”

    灰色的兔子自然是我的,我看了看小笼子,当即决定拉着贺安淳去买宠物用具。

    我爸是快气死了,从司机那知道我们请假去宠物市场,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贺程萧!你们不去学校去什么宠物市场?赶紧给我滚回去上课!”

    贺安淳用余光瞥了眼我,我挂断电话,“走吧,买点兔粮和笼子。”

    东西自然是贺安淳提,我花钱没有概念,看上了就买,一下午VX余额支出一千多,也不知道贺安淳从哪搞来的垂耳兔,和猫咪似的,揉起来手感也好。

    “下午你必须去学校。”我把兔子放回笼子里,“放心这次不动你的兔子。”

    “嗯。”过了一会,贺安淳又开口,“哥不要自己动手,太脏了。”

    我望着窗外阳光正好,白云可可爱爱,和那只兔子一样,飘在蓝天里,微风拂过,我意识到,日子还很长,我们还正值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