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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离婚的

    克斯莱的行动很快。

    出乎意料的是笪苓来接应他们,直接表示他们的体检要分开进行要把南赦带走。

    南赦依旧安静,而克斯莱离开时非常响亮的在南赦脸上亲了一口,弄得南赦臊红了脸。

    笪苓有些无语的看着,前期基础扫描很快,路上,他一边翻着单子一边问。

    “刚结婚?”

    “四个月。”

    笪苓扫了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做体内受孕?你们应该知道这样出生是雄虫的概率会大一点。”

    南赦点点头“我们商量过了。”然后微笑起来“没关系,雌虫雄虫我都喜欢。”

    笪苓眉头又皱起来。

    他想,雄虫或许不懂政治军事。克斯莱原本是隶属对外扩张的第二星的总将领,由于战功赫赫,今年调到中心区重新分配为第三区军队总司令。

    总之,如今正是他笼络人心收束权利的时候,慎言慎行,如果怀孕,会有诸多不便。

    笪苓沉默用笔敲了敲板子。

    南赦歪头“医生我有哪里不不合适么?”

    不合适的是你那个心机雌虫。笪苓把这句话咽下去,摇摇头“先去抽血吧。”

    把他带到抽血室后,笪苓明显感觉南赦有点紧张起来。

    他把南赦按在椅子上,他拿起一套针管在南赦面前晃一晃,忍着笑说。

    “害怕?”

    南赦镇定的摇摇头,主动把袖口卷了起来,抽血的是个雄虫,他拍拍南赦的手臂,忍不住开口。

    “好白好滑啊。”

    调笑并没有缓解南赦绷紧的小脸,笪苓抱臂看着南赦,他看上去像是浑不怕的看着手臂,实际顺着他的目光就能发现,他盯着的是手臂旁的桌面,似乎这样就能骗自己没有针管。

    笪苓笑了,他双手捧过南赦的脸,南赦估计是懵着了,眼有些虚焦,顺从的顺着力道转头。

    笪苓给了护士一个眼神,直视南赦的眼睛。

    语气突然认真。

    “南赦,看我。”

    南赦抽血这时非常乖,完全没有了清贵疏离的样子了,结束后笪苓趁机揉了揉他脑袋。

    “好了。”

    南赦夹着棉签坐在休息室时还是懵懵的。

    笪苓觉着好玩,坐到他旁边。

    “雌虫的项目多,你坐着等等吧。话说,你不知道要抽血?”

    南赦眨眨眼,摇头。

    “医生,还有什么项目么?”

    “等化验结果出来。”

    “然后呢?”

    笪苓转头看南赦懵懂的神色,看来还没缓过来,他出声意味微妙“你说呢?”

    然后对面的雄虫像一下子清醒了,他故作稳重大方的点点头,可眼神却从他身上移开了,尾韵带了那么点亲近的羞恼埋怨,笪苓一下怔住了。

    他摸摸口袋,两条腿交换翘起来,喉间又痒了,他摩擦着口袋的布料,想起他给南赦的那张名片。

    摸摸鼻梁说:“我给你的卡片呢?”

    “在家。”

    他用指节顶了一下镜框。

    南赦想他的家境应该很好,纸张,木板夹,镜框,都不是底蕴浅薄家族能养出的习惯。

    “如果结果不合适你需要一名私人医生。”

    正在这时,终端收到化验员传来的结果。

    笪苓调出来,手指来回点各项纷杂的数据,又一条通讯跳了出来,出于礼貌,南赦别过头。

    笪苓致声歉,进了别间接起来。

    这时从抽血室走出来一个带着孩子的雌虫,小雌虫还一抽一抽的吸鼻子。

    他们坐的离南赦不远,雌父温柔的摸摸小雌虫的脑袋,那小雌虫不过四五岁,他耐心的讲“作为一个雌虫是不可以哭鼻子的。”

    讲着讲着小雌虫没声了,他雌父一看,无奈的笑了。

    小孩子呆呆望着南赦。

    他雌父笑着,低头小声问“哥哥好不好看?”

    小孩子仍呆呆的看,一瞬不瞬。

    南赦听见了,转过头,过去微笑摸摸他的脑袋,慈眉善目一片喜爱。

    “哥哥好看?”

    那小雌虫像是害羞了,又止不住的咧嘴。

    “哥哥,好看。”

    说着又偷看两眼,傻笑着把头埋在他雌父胸前了。

    南赦与雌虫对视一眼都乐了。

    “真可爱。”

    端青领着克斯莱一项项检查,气质独特和冷峻相貌,引得过路虫纷纷侧目。

    端青小声嘀咕“虫面兽心。”

    说完他感觉后面的克斯莱似乎瞥了他一眼,他一个激灵,抿抿嘴,本分的继续往抽血室带。

    “最后一个项目了。”

    说完,他的终端收到了化验员的报告结果,他是笪苓的助手,工作账号为了方便绑定了一部分共享信息。

    克斯莱除了应声外第一次问话。

    “雄虫那边也要抽血吗?”

    “当然。”

    说完就见克斯莱猛然站起来就往外走。

    “欸!?”端青喊道“不是,雄虫那边早就抽完了。”

    克斯莱背着手站住,只好重新坐下来,面色冷的掉渣让抽血护士反复偷看了好几眼。

    端青调出结果检查起来。

    他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也是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能看出这只雄虫健康的过于标准了。

    性情美好,健康貌美,要知道,许许多多的雄虫即便灵魂如何熠熠生辉可天生娇弱,像一捧将散的玫瑰花瓣。端青感觉自己嫉妒的牙酸。

    他表情管理很差,护士又偷瞄了他好眼。

    最后脸色复杂的目送他们离开。

    真是两个奇怪的。

    端青带着克斯莱往休息室走,他刚推开门就看见笪苓双手插袋,站在屋子中央,语气认真。

    “根据结果来看,你需要一名私人医生。”

    而笪苓听见开门声,侧首淡淡扫了一眼端青。

    眉骨投下阴影眼神晦暗,端青一哽把话咽了回去。

    南赦仰头看着笪苓。

    “恕我直言,您的雌虫并不太注重您的身体健康。”笪苓像没看见克斯莱站在身后一样,他注视南赦,眼里有一种医者特有的令人心安的冷静直接“您来过这里三次,都是我来会诊的,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端青再次站在熟悉的窗口望向那一对驶离的车尾。

    他身旁的笪苓没再吸烟,眼里眯出反射电子光屏的流光。

    ——“成了。”

    他发送,而联系人是“玘宬”。

    对面直接打了通讯,看来是一直守着消息,笪苓只停顿了一秒就挂断了。

    不想接。

    [不方便?]

    [那不打扰你了。]

    笪苓又想起那个雄子。长长银发,雾蒙蒙的眉眼,如此攻击性冲击力的颜色在他身上却变得和谐,坐在那像只安静兔子。

    他舔舔牙根,可他总觉得哪不是回事。

    [玘宬,不为别的,你我作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和别人结婚了,你如今仕途正好现在掺和算什么事。]

    他看过报告,南赦非常健康,而玘宬当时打来通讯开出条件,请他尽力成为南赦的医生。

    这样的问题似乎令对面沉默片刻。

    笪苓看着对话框,又补充。

    [算了,反正别影响我的治疗。]

    他发送的同时对面也回话了。

    [他们会离婚的。]

    隔了半个中心区的行政建筑里,他静默坐在皮椅,手里转着一个小小u盘,暮光在他高挺鼻梁投下阴影。

    一只飞鸟撞在玻璃,声响惊动了这座石塑。

    他把u盘攥在手里,轻声,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他答应我会离婚的。”

    第二天清晨,南赦贪床逃了早餐,迷迷糊糊有人吻了一下他的眼皮。

    他眼也不睁,凭感觉在对方脸上落下轻飘飘一个吻,嘤咛一声翻身继续睡去。

    克斯莱眼里满是柔情蜜意,又亲了亲南赦露在外面的手臂,把被子给他盖好,才轻手轻脚关上门。

    示意站在房门外的管家跟他去一楼客厅。

    客厅四周集结了所有,中央蜷着一个雌虫,双手双脚捆的扎实,嘴巴也塞了一团布,正一阵一阵不甘的乱动。

    管家看着,想起那天南赦误食捂着胃的可怜样。

    雌虫眼里的雄虫实在清瘦娇小,小雄虫把自己缩成一团,下巴都在轻轻颤抖,抓着他的袖口,失了平常得体一片狼藉样子他中心都快碎了。

    管家捏起拳头,亲自上前直接抓起来地上的钴蓝发色雌虫,让他仰头直面静默坐在皮椅子上的克斯莱。

    克斯莱双肘搭在扶手,转着手指的戒指。

    声音如古井无波。

    “我知道,南赦脾气软脸皮薄,你们让他不舒服了他也不会说。我也不想再重复一遍在院子里说过的了。”

    不少雌虫看转着地上的雌虫目光愈发厌恶。

    克斯莱站起来,管家松开手,他抬起硬质的军靴碾在雌虫的脸上,如果是泥地那雌虫的半边脸都要陷下去的力度,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对方的颅骨是否会碎裂。

    在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时,克斯莱一直面无表情。

    “查清他的直系亲属关系,连带亲密一些的社会关系,放出话,我名下涉及的产业永不录用。”

    克斯莱是一名军雌,家族里有经商却不多,但暗地里cao作时一回事,放出话是另外一回事。支持第三区军的各方就要重新考虑了。

    “把他先在地下室关起来,等我回来移交警司。”

    南赦足足睡到近中午才起,迷糊着洗漱,吃饭。

    牵线木偶般机械的嚼着嚼着,他突然发现屋里少了个虫。

    他问管家“那个蓝头发的雌虫呢?”

    雌虫的发色和眼睛多深色,管家知道这种颜色的头发少见,南赦见了两次就记住了,还时不时跟他一起玩各种新式游戏。

    他摇摇头“他辞职了。”

    然后他看见南赦遗憾的神情,抿抿嘴筷子放下,不打算吃了。

    “我去院子里看看书,都别来打扰我。”

    南赦在那张摇椅里躺了十多分钟,此时所有虫都不在院子里,他把书轻轻放下,悄声巡了一圈后,从小门走下楼梯走向地下室。

    阿衍闭着眼,他钴蓝色发丝炸开 一缕缕垂下,他整个人倒挂着。

    肺被原处于下方的脏器压着,这对于身体素质极强的雌虫不算什么,可挂起来前他被注射了东西,阿衍想克斯莱是军队里的,估计是什么特殊的手艺,等他移交警司,药液也在血里清干净了。

    过度隔离声音的环境令他错觉自己感受到血液流过脑部,心脏,身体各处.....…

    很冷。

    南赦此时,应该准备去晒太阳了吧。

    再在柔暖的光里浅眠,被唤醒会轻哼着埋怨,转身缩在暖烘烘的毛毯里不理他。

    他总在这时候去厨房帮忙,因为他一抬头就能看见院子,有时南赦脸颊软rou会被手臂挤压出一点,有时干脆拿书盖在脸上,然后他就算着时间理所当然的承担唤醒服务。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中心区,前三区都容不下。

    南赦......

    他想念着,睁开眼,眼眶发酸。

    捕风捉影的暧昧有缘无分。

    突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屏住呼吸。

    不一会,视线里出现一双拖鞋,盯着足背,往上看,是脚腕,小腿隐没在米白的居家服......他脑子被药弄得迟钝,但很快他认出这是南赦。

    雄虫指腹抵在唇瓣压下小小一声惊呼,双目圆睁,身形不稳往后踉跄了一步。

    别怕......

    阿衍响惊喜着,他想说话,想去顺一顺他的后背,叫他安定。

    他指尖颤了颤却动不了,嘴张开了却没有声音出来。

    雄虫犹豫着伸手想解开他身上缚着的东西,阿衍却抽搐了一下,南赦像是吓到了,连退了好几步,半会,晶莹一滴泪就滚落下来,砸碎在地面。

    阿衍看着地上那点湿痕。

    他很想说话。

    他没有,他没有故意添加过敏物。

    他没有要害他,没有对他不满。

    他什么都没做。

    嘴唇颤抖起来,更重要的是小心克斯莱,他急促的呼吸,上飙的激素给予他短暂的力量,手脚疯狂晃动里,甚至惹出一阵乱响。

    小心克斯莱,他并不像表面那样……

    可他还是发不出轻声音,只有怪异含糊的音节冒出来,像未开化的野兽。

    或许他激动的模样吓到了对方,南赦又退了几步,顿了一下,快步离开了牢房,很快,拖鞋踩踏楼梯的声音也响起。

    声音彻底消失,雌虫安静下来,他一动不动。

    如一具落满灰尘的石碑。

    南赦把躺椅挪到树荫下。

    他随手翻开一页,头向后靠,搭在脸上。一手放在胃部,一手搭在扶手。

    失去呼吸般,死寂的,躺在那。

    他要压下犯上来的恶意。

    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