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08

    点完菜后，两人又陷入了奇妙的沉默时间，你不言我不语。董川息静静地看着易希冀，他的眼眶还有点红，虽然被黑色的镜框遮住了部分，仔细看还是略微明显。

    “你干啥一直盯着我。”

    被盯着老不自在的易希冀，拿起菜单把脸遮住。讲真，被一个帅哥这样看，是谁都不免会心动下。

    就在这时听见“咚咚”敲门声，服务员进来上菜。看到正拿着菜单的易希冀礼貌的询问下是不是要加菜。他连忙摆手表示拒绝，把菜单合上递给服务员，对方接过后便离开了包间。

    “可能不应该约你出来看电影的。”

    “嗯？！”

    沉默了许久听到的是董川息的这句话，让易希冀不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你眼睛现在都还是红的。”

    察觉董川息要来摸自己的脸，他条件反射性地躲开了。

    “你这人怎么老是喜欢动手动脚啊。”

    “看到喜欢的人就想摸摸啊。”

    董川息一脸正直地说道。

    “……”

    易希冀沉默了一会竟无言以对，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的颜说实话也是自己的菜，心想干脆放下心房心防尝试着接受他。他问道：

    “你喜欢我哪里？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并不多吧。”

    “个人审美，有时候是一件很暴力的行为。喜欢一旦成型，也许仅仅一个不经意的行为就会深陷其中，我只不过引发了那个契机。”

    易希冀一句试探性的问题，换来的答案却让他有点大吃一惊。

    “你就没想过万一是你脑内的审美过于美化了吗？万一深入了解后和你所想的不同，你想过自己是否能接受那种落差吗？”

    此时服务员再次敲门进来，把剩余的菜上齐后就离开了，董川息把易希冀点的菜全都移到他的面前，说：

    “是人都是普通人，有落差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易希冀发现对面的这个人确实是个律师。

    “这样，我们先从今天的电影交流开始了解吧。你说想起了你的jiejie，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董川息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把他拉向自己，易希冀也没察觉过多，只是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无非就是一个地区的常态而已便向董川息缓讲起自己的故事了。

    “我上面有个大我5岁的jiejie。”

    他顿了顿夹了一口菜放碗里后，继续又道“不过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啊，抱歉。”

    听到易希冀母亲已故的消息他顿感自己的失礼。

    “你不用觉得抱歉或觉我可怜。”

    易希冀不喜欢有人因为这件事就觉得自己可怜而同情自己，他瞟了一眼董川息后接着继续说道到。

    “和刚才电影差不多，我也算是自己的jiejie带大的。我父亲基本常年外营点工作，偶尔回家也就是在家睡觉什么也不管不问。”

    易希冀说到这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屑，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菜，夹起来送进嘴里，吃完后继续道：

    “我和jiejie小时候是寄放在爷爷奶奶家。不过他们就对我比较上心好吃好喝的供着，不怎么管我姐，讲白了就是重男轻女。”

    易希冀说到这筷子狠狠地插进了一块rou里，董川息看到他这举动感到战栗的同时又抑制不住兴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那你是真的很喜欢你姐啊。”

    “毕竟我是她带大的，如果说长兄如父的话，我这就是长姐如母了。”

    易希冀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多，他和他姐的事他以前从来没有主动地告诉谁，就算是刘希鑫他都不清楚这些。

    “你姐也很是蛮苦的。”

    其实董川息的母亲也是因为是女儿的原因被抛弃，虽然后来被好心的人家收养了，但是想起他母亲的事，董川息也不难想象他jiejie是有多辛苦了。

    “是啊，她为我牺牲了太多。”

    易希冀也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没见到姐了，干脆哪天抽空去她家吧。自从她成家后忙着自家的事，感觉也有点聚少离多了。一直不怎么串门也是思量着作为小舅子老往姐夫家走动可能不太好，每次都是等她姐过来找他，可他最近想起他姐就有些心神不宁。

    董川息发现易希冀的神色有异，打断他的思绪，让他一边吃饭一边听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他清清嗓子，摆出一副说书的架势，就差来个人给他打个快板了，由于他的行为过于滑稽，易希冀伸手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和你不太一样，我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小时候特想要个弟弟meimei什么陪我玩。当然现在想想，没有还挺好的，毕竟我小时候还挺皮的。”

    董川息已经进入了回忆模式。

    “记得有一次暑假我们一家人去旅游，因为住的民宿，那里环境很好。就像以前大户人家的庭院，而在院子的中间有颗特别大的银杏树。”他停了下来扒了两口菜，就继续接着说“我当时也不知道听谁说的，银杏特值钱。琢磨着这么大的银杏树，我上去摘点银杏回头头偷偷地带回家卖钱。”

    “你可真是有经商头脑，这小点就懂得去赚钱了。”

    易希冀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这可不是。所以我下午趁父母出去的空档去开始执行了我的赚钱计划。可不是我吹的啊，我那时候真的特会爬树，三下五除二就爬上去了。在我准备摘银杏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我妈的吼叫声，心一虚，脚一滑“哐当”就把腿摔断了。之后我妈跑过来，先是给了我一巴掌，然后抱着我去医院。我爸则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笑得不省人事。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暑假都打着石膏在我爸的嘲笑声度过。”

    他说完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易希冀。对方给他投来了一你活该的眼神。

    “你别这样看着我嘛，让我觉得自己很丢人。”

    “看不出来你小时候会是这样的人。”

    易希冀忍者笑意，好好一个假期最后落得在医院赶作业的下场，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是啊，我现在想想也是蠢爆了，当时只有一只腿打着石膏，我就想另一只不还好好的嘛，要出去玩杵个拐杖不就好了。于是又偷偷地想溜出去了，在下楼梯的时候差点又要把另一只腿也交代了，还好路过的医生看到了，把我拽回去了。”

    “你这差点买一送一啊。”

    易希冀不再忍耐放声大笑。

    “唉，腿是没交代成功，另一边的脸倒是交代给我妈了。”

    董川息发现自己爆糗还是很有效果的，二人就在这欢声笑语中度过午餐。

    吃完饭后也差不多2点了，董川息问他下午还有没别的事，没有的话要不一起去游乐园。同事送给了他两张最近才开不久游乐园的门票，里面还包含一个双人游览车的门票。易希冀想到他侄女曾说想去游乐园玩，就答应了董川息的邀约。刚好他可以先去踩点，日后可以做个简单的攻略带她去玩。

    易希冀跟着董川息来到了游乐园，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还挺扎眼的，特别又是两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路过的行人不免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也有人边走边议论着，更甚的是一些男性看到自己的女友偷瞄了一眼，还小声骂着“死基佬”。

    易希冀本来就不喜欢被别人注视，听到有人骂他，一个眼神瞪过去，吓得那人抓着女友拔腿就跑。

    “谁让我们太帅，走，我们玩我们的去。”

    董川息拍拍易希冀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也是，不和憨批一般见识。”

    “哈哈哈，你其实是这样性格的人吗？”

    董川息以为他是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口吐芬芳，没想到他嘴巴一直都是这么毒啊。

    “人多面不是很正常的吗？还是说你已经开始接受不了落差了？”

    易希冀眼神十分的挑衅。

    “哪有，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董川息对他越了解就越喜欢。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易希冀觉得既然自己嘴毒的事实已经暴露，也没好啥藏着掖着的，自己该是啥样就啥样。

    两人皮了一会儿后，就去玩了过山车。董川息原本以为易希冀对这类刺激性的游戏不会感冒。事实证明他错了，玩得比他还疯，别人都在叫，他一直在旁边笑。

    在玩碰碰车的时候，仿佛是打开了恶魔开关，逮着机会就撞他，满场追着他跑，还叫嚣着“来撞我呀，来呀。”时间到了后他还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轮，董川息连忙抓住他的手说“再一轮的话就赶不上游览车的活动了。”听到这话的易希冀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出去。结果上到游览车后，他拿出手机开始疯狂地拍拍拍，像第一次来玩的孩子一样兴奋。

    “来，董川息看这里。”

    在路过一只兔子雕像的时候，易希冀突然叫住他，他一回头，　“咔嚓”一声画面刚好定格在董川息的脸遮住兔脸这里。

    “看我拍得怎样。”

    易希冀把手机拿到董川息的面前，像求表扬的孩子般看着他。董川息看着手机画面里的他，头顶一对兔耳朵，表情一副呆滞，眼睛半闭着，嘴角向下，过于“睿智”让他不忍直视。他指着照片说：

    “你这技术不行啊，都没有拍出我十分之一的英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易希冀把手机收回用手在屏幕上点点画画后，画出了满意的成品后才把手机收起来。

    “你刚才是不是在涂我的照片？”

    “你猜。”

    “你就这么喜欢我呀。”

    董川息开玩笑道。

    “是啊是啊，毕竟我的杰作能不喜欢吗。”

    董川息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情，觉得他这么可爱的自己是不是没救了。

    “算啦不扯这个了，等下还有什么想玩的？”

    董川息问他接下来有没有想去的项目。

    “摩天轮，我一直都挺想坐一次的。”

    易希冀长这么大一次也没有坐过，这次有机会就圆个梦。听到易希冀想坐摩天轮，董川息内心大呼，真是天助我也，他计划就是打算在摩天轮里来个浪漫的告白。

    “怎么，你不想去吗？”

    “没有没有，走走走。”

    董川息今天不成功便成仁。

    因为这家游乐园是才开张不久，据说这个摩天轮是目前市里最高最大的，而现在他们就要上去了。

    易希冀因为是第一次坐，什么东西在他的眼里都十分的新鲜。座舱里还挺宽敞的，虽然刚升起来的时候会有点晃，但是随着高度的上升也越来越稳。

    “从下面看，人跟蚂蚁一样大。”

    易希冀侧着身子从玻璃看向下方。董川息不声不吭偷摸地坐到他旁边，搂着他的腰附和着。忙着兴奋中的易希冀对于他吃豆腐行为也没有反抗，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今天开心吗？”

    董川息小声在易希冀的耳边说道，感到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他身体颤抖了一下把头转向了董川息。发现他直勾勾盯着自己，露出一脸宠溺的笑容，易希冀感到心突然猛烈在跳动，看着他的眼神向下游离了几公分。他想眼前的人怎么感觉和以往不一样，让人有种莫名的冲动。这是他不曾有过的冲动，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太奇怪了。

    “我今天很开心。”

    “我也是。”易希冀努力地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玩笑话，你摸着我的心脏就知道我是有多紧张了。”

    董川息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掌心的那侧传来的是他心脏的律动声，接着他又说：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他停了停又继续说，“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怕一件事。”

    易希冀看着真诚的董川息，他的心跳也随之一起跳动，他问：

    “你认真做的事是什么？你又怕什么？”

    “认真的是喜欢你这件事，怕的是你拒绝我这件事。”

    董川息说完这句话神情黯淡下去，如同被遗弃的小狗般让人怜爱，不过他的体型只能是大型犬了。易希冀看到他这样子内心竟然有些不忍，“我，我”了两声后，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说。他开始思考眼前的人因何喜欢他，如果只是因为一夜情就喜欢上他，这也显得他的爱太廉价了吧。易希冀忍不住又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董川息抓他的手说：

    “就像我中午说的那样，喜欢也就是喜欢了。”董川息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你说我是因为自己的脑内美化而造成的错误认知。就算这样又怎样呢？与其害怕后悔徒留遗憾，还不如做了再后悔，至少问心无愧。我爸在我小时候对我说过，一个男人要靠虚幻的口头承诺去说服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很蠢的事情。行动永远比语言来得更实际。你要不当作工作的试用期，要是我们双方真的不合适，再分手也可以不是？总归要有个开始，才能结束吧。”

    易希冀听他说了这么一长串，觉得自己也要被绕进去了。但是感情这东西，说不清也抓不到，他不讨厌他，是否要答应呢。

    “非要现在决定吗？”

    这话说完后，易希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做作，心一横，抓起董川息就吻了过去。

    “妈的，你说了那么多我现在不给你回复的话显得我太不是东西了。”

    董川息没想到易希冀会用这种方式去回应他，按捺不住高兴的心情又亲回去了。被亲的得满脸口水的易希冀推开董川息，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明明干的是稳重的职业，行为不能再对得起你的职业吗。”

    “嘿嘿，这是我爱的表现呀。”

    董川息搂着易希冀蹭着他的脸来表示喜悦，易希冀没推开他，任由他上下其手。

    董川息他高兴呀，他没想过易希冀会这么快答应他。他觉得他平常表现得十分理智，偶尔流露出的那种纤细的感性让他发自真心想疼他，但他时不时又控制不住的脾气，又让他觉得可爱，这可真是要命了。

    不过爱不就是这样捉摸不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