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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和一个性工作者zuoai。

    七区正在进行第二轮‘漂白’改造,政府命人直接将推土机开进贫困潦倒的街巷,藉此将生活在‘城市下水道’的底层人民一扫而光。结果就是大量非法移民一窝蜂似的涌进七区与八区的夹缝,无数嬉皮士、‘艺术家’、瘾君子、皮条客……在此处共生共长。

    北半球的十一月到了穿单件夹克会挨冻的时节,阿尔弗雷德双手插兜拐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问老板要了一杯廉价威士忌便坐在吧台后面。

    福克街17号死了一位租客,三天后也就是今天才被发现。死因不明,身份不明,尸体随后被运去鉴定中心尸检。

    如果哪里一下子死了上万人绝对会引起重视,但为什么有上万人一个一个悄无声息地死去就习以为常了呢?阿尔弗雷德坐着,只盯着面前的酒杯,偶尔抬起视线,也仅仅集中在吧台后面的老板身上,这让他和周围用搜寻猎物的眼光巡视场地的人们格格不入。

    老板搅拌冰块的手微微颤抖,刚才调酒时还洒出几滴橙汁。据说他今年已经七十岁,膝下没有子女,前阵子中风摔倒在家里,店里的伙计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自此以后手脚都出了点毛病。

    阿尔弗雷德喝光最后一口酒便离开喧闹的酒吧,他从后门出去,沿着这条街道走上二十分钟就能到他租住的老式公寓。

    冷风吹过街巷,在这条街道两边延伸出的无数个小胡同里,藏着不知多少以非法生意谋生的人,无数的罪恶行径在这里潜滋暗长。一到天黑,居民们一早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紧闭房门,将夜晚留给另一群人。

    阿尔弗雷德裹紧衣服,脑中盘桓的福克街一案忽然被打断,他站住脚凝神倾听,附近某个角落里正传出些非比寻常的动静。

    有什么人正放肆叫骂,而在恣意辱骂的背景音下,阿尔弗雷德听到几乎微不可察的呜咽求救。

    家庭暴力还是?

    正义感顷刻间在阿尔弗雷德心中拔地而起,他绝不能坐视不管放任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

    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拐进某条狭窄的暗巷,看清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后阿尔弗雷德瞳孔一震,他正在目睹一起强jian。

    在光线可及的范围内,一个男人正强迫另一个男人为他koujiao。

    因着楼外面挂着一截断裂的铁楼梯,空气里隐隐约约透着湿冷的铁锈味,跪在地上的人不得不承受寒冷天气和暴力行径的夹击,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

    真是太糟糕了,阿尔弗雷德毫不犹豫地朝着正在施暴的男人猛踹一脚,力气大到巴不得他的下半身就此作废。

    恶毒的骂娘声从倒地的男人嘴里传来,与此同时,受害者也发出一声惊呼。

    “你不要怕,我是警察。”阿尔弗雷德忙上前安抚受害者的情绪,并急着解开对方被反绑在地锁上的双手。

    嫌疑人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后腰,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阿尔弗雷德随时警戒着他的行为,不料那人并没有和他奋力一搏的打算,站起身后便撒腿逃窜。

    受害人起身要追,却被阿尔弗雷德拦住,“不要追了。”

    他已经记住嫌疑人特征,明天去警局立案,如果能提取到有效的DNA残留,抓住犯人不是问题。

    “不追了?”唐净都用袖子蹭了蹭嘴,又拍拍身上的灰,觉得好笑似的反问:“不追上他,谁给我工钱呢?”

    阿尔弗雷德闻言呆愣在原地,半晌才能说出一句话,“我、我、我听你在求救……还、还以为你被……”

    他刚才抱着多大的勇气,现在就有多大的羞愧,目前的境况让他多少有点无地自容。

    “你没听过叫床声吗?”在阿尔弗雷德震惊的目光中,那人竟然朝他下身捏了一把,惊讶地挑起眉梢,“还是个男孩吗,真可惜。”

    阿尔弗雷德如避蛇蝎一般连忙后退,义正辞严地制止道:“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工作了,难道不怕染上病吗?”

    唐净都老老实实地从兜里摸出几个安全套,正要递给阿尔弗雷德手里,“我这还有,你要吗?”

    阿尔弗雷德神色慌张地推开他的手,“不不不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

    “也好,”唐净都将那几个花花绿绿的塑料小方收起来,还不忘吐槽,“这个牌子真是太差劲了,香精味太重,和橡胶味混在一起真是让人想吐。”

    阿尔弗雷德不想听他总结挑选安全套的经验,继续沿着他自己的思路道:“有安全意识是好事,但是你……你手脚健全,为什么不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呢?”

    他注意到对方穿的不多,正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夹克给他,虽然这一给定是有去无回,虽然,这些性工作者的收入可能比他还高,但是……

    阿尔弗雷德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披在那人身上。

    “喔,谢谢,”唐净都正揉着他被扭得生疼的手腕,听了他的话发出命运不公似的感慨,叹息出的水汽凝成白雾飘散在空气里,“如果你的父母年迈体衰,最爱的meimei重病缠身,市政府还不愿意给这些少数族裔一点点谋生的机会,那么体面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阿尔弗雷德这才意识到和他交谈的是个亚洲人,这一特点被对方标准的发音给极好地掩盖。至于对方说的,他咬了咬嘴唇,不置可否。

    唐净都说完,将不依不饶的视线投过来,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偏偏还总有像你这样的人搅黄我的生意,白费力气,钱还一分没拿到。”

    “我付给你,”阿尔弗雷德立刻掏出几张纸币,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给逃单的嫖客付钱,“你要多少?”

    唐净都将对方的夹克裹在身上,眼神先是在那几张大额钞票上流连一会,后才抬起眼来借着昏黄街灯端详起这位年轻警官的面庞,忽而一笑,久久才道:“我一般见人下菜,如果是你的话,那我就是个相当便宜的货色。”

    “没关系,”阿尔弗雷德没听出他话里有话,不假思索道:“该赔多少是多少。”

    “我不能白要你的钱。” 为照顾对方的身高他不得不微微扬起脸,于是散落下来的光辉适时映衬着他清俊的脸,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正反射着狡黠的光彩。

    “可以带我回家吗?我今晚无处可去。”他用祈求的语气恳请道。

    阿尔弗雷德眉毛微蹙,他本不想透露住址给这个人,可万一对方哪天真的需要帮助,又该去哪找他呢?想到这,他也就无所谓了。

    他在前面带路走了十几分钟后,阿尔弗雷德把人带到自己住的地方,钥匙随手挂在一旁,进门指了指沙发,“你就睡在这吧。”

    唐净都好奇地扫视过屋内的陈设,手指不自觉地拂过餐桌上米黄色的桌布,眼神却已经瞥向冰箱外壳上没有撕掉的薄膜。整体布置得非常温馨,尽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主人刚刚住进来,并且是个不怎么会照顾人的单身汉。

    阿尔弗雷德从卧室柜子里翻出一条厚毛毯,公寓供暖还算不错,盖这个足够了。他返回客厅时正撞见唐净都守着他的鱼缸观望,神色天真而哀伤。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阿尔弗雷德知道用漂亮形容一个男人非常不贴切且难以让人信服,但那是他看见这个人后大脑第一个蹦出来的词汇,像是本能一样。

    结合对方的遭遇或者说境况,更加剧了阿尔弗雷德的惋惜,于是他又一次强调,“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别再做这种工作了。”

    “别念了,我的男德老师,”唐净都又拾起他轻佻的语气,“你知道鱼至少要养两条吗,一条很容易死的。”

    阿尔弗雷德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怔愣一秒才道:“我抽空就再买一条回来。”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唐净都大受感动地走上前去拥抱他,不怀好意,心猿意马。一只手拽出他的衬衫衣摆伸进衣服,另一只手正要解开他的裤子,踮脚只为贴着对方的耳畔轻声勾引道:“上我吧,就在这。”

    “不行,”阿尔弗雷德一手捉住他的双手,力气大到绝对会留下淤青,另外腾出一只手专门用来点着脑门教育他,“劝你不要再出卖自己,我绝对不会和一个性工作者zuoai。”

    唐净都闻言撇撇嘴,不服管教似的小声嘀咕,“你这样说,我会很伤心的啊。”

    阿尔弗雷德看见他眼眸低垂竟当了真,歉疚地补充道:“我没有因此而瞧不起你,只是……”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在潜意识里把他们当做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害虫。

    他当然不会把这些说给对方听,只好再次强调他的原则,“我不会和一个性工作者zuoai。”

    “真的吗?”唐净都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的枪顶到我了。”

    阿尔弗雷德先是一惊,还以为自己把按规定必须留在单位的手枪揣回家了。

    唐净都见状咯咯笑了两声,“是下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