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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陈玄一觉醒来天擦黑，好在窗外鹅毛大雪变成雨夹雪，烟雨蒙蒙，好似19世纪的伦敦。时钟指向五点一刻，他这一觉又睡了三个多钟头，发了一身汗，倒是轻快不少。只是吴裘已经离开，他不免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寞。

    吴裘是四点五十左右离开的，看陈玄一呼一吸睡得安稳，大雪暂停，他打了辆车，轻轻合上房间门，像一尾鱼般安静离开，房间内只有陈玄熟睡的呼吸声。

    “我先走啦，现在雪停了，很好打车。你好好休息，多喝水清淡饮食。”

    发完这一条他犹豫着，还是又加上一句，“圣诞快乐。”

    陈玄的手机从昨晚回来就处于没电关机状态，六点多他才开机看到两条微信消息。

    “到家了吗？”

    “嗯，不到六点就到了。你身体好些没有？”

    “好多了，出了很多汗，正在吃粥。”

    “那就好，雪天降温，记得保暖。”

    “你也是。圣诞快乐。”

    回完消息的陈玄看着还在冒热气的蔬菜粥，微信置顶的那个人整整一天没有发来消息。他回想起昨晚，苏启铭低着头说的那句“是我对不起文昕”，那句话声音极小，但还是被陈玄捕捉到了。不过陈玄一向如此，好像总能过滤掉嘈杂的背景，耳朵只捕捉苏启铭发出的声波。

    苏启铭不说，那么他也不会问，从来便是这样。

    星期天，天空终于舍得放晴，大片白色雪堆被太阳晒得亮晶晶，开始渐渐融化，被铲雪机堆到路边的雪略显泥泞，远远望去，仿佛沥青。

    小时候陈玄总爱在雪天叫苏启铭出来堆雪人，两户人家门口，一边一个，都丑得相似。苏启铭爱偷懒，滚雪球都是陈玄来做，他最后只找来石头和树枝，装扮眼睛胳膊。

    但陈玄仍在这段时光里乐此不疲，和苏启铭有关的片段他总记忆犹新。

    放晴的圣诞节，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吴裘，并不想复习，却也不敢叨扰陈玄。临近中午，李文昕发来消息问吴裘是否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补习时礼貌性地互加好友，从没说过一次话，聊天记录只有添加成功和今天的消息，空空荡荡，不过今天是圣诞节，李文昕不和苏启铭一起出去玩吗？吴裘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李文昕的邀约。

    两个人约在了离学校不远的M记，化雪的天气其实比落雪要冷，李文昕戴了一顶红色针织帽，两边各有两个像麦穗一样的红色装饰，看上去很像新世界福音战士里明日香小时候的那顶帽子，很好看。

    但其实李文昕的性格和绫波丽更相似。

    这是吴裘第一次单独与李文昕见面，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吴裘没想到自己会与李文昕成了至交好友。

    两个人各点了套餐，李文昕甚至还点了一份奥利奥麦旋风。

    今天的李文昕看上去气色明显没有往常那般好，脸色是被风久吹的白，鼻尖红彤彤的，但依然漂亮，一种苍白的美。

    两个交往甚少的人单独见面，不免尴尬，只是各自吃着汉堡，李文昕用手搅动麦旋风的勺子，低低一声：“我和苏启铭分手了。”吴裘正咬着吸管，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啊......”

    “考试结束那天，平安夜前一天。”

    “是苏启铭提出来的吗？”

    李文昕舀了一勺麦旋风，并没吃，“不是，是我提出来的。”

    吴裘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下去两个人分手的原因。

    “我很喜欢苏启铭，就像你很喜欢陈玄一样。”

    吴裘指尖发白，紧握着可乐，自己的秘密被昭然若揭，他一阵心悸。

    “我找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你也不必紧张，我不会说出去的。”快要化掉的麦旋风还是被主人放到了杯子里，没有品尝。

    “你喜欢苏启铭为什么还要和他分手呢？”吴裘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苏启铭...他其实不喜欢我。”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们四个人在一起补习还有在游乐场遇到那次，我看得出苏启铭是很喜欢你的。”

    “那你也看得出陈玄很喜欢苏启铭吧。”

    吴裘再次沉默了。

    “苏启铭不喜欢我，我只是被他用来稀释陈玄的情感道具。”

    “故意在陈玄面前扮作恩爱，其实他对我没有太多情谊。”

    “而我却是实实在在地喜欢他，正因如此，我才不能欺骗自己。”

    奥利奥麦旋风化成了一滩糖水，李文昕从此以后没再吃过M记麦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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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辈楷模——人间清醒李文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