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唧唧
金乌西下,云层遮不住霞光的余韵。微风不燥,阳台上的君子兰微微浮动。 秦暮朝百无聊赖地躺在摇椅上,远远望着赤橙色的天空,皱紧了眉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一旁的茶水已经有些微微凉了,挣扎着散发出一缕缕清香,试图提醒身旁人快快品尝。 秦暮朝随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眉头疏散开来。他近日里喝多了油腻的大补汤,喝点茶反而解腻,舒坦了不少。他缓缓停顿了一下,才准备接着喝。 哪里料到身后伸出一只大手迅速将茶杯夺走,秦暮朝正疑惑是谁呢,偏头去看,哪料那人迅速又将一个汤碗放在了他的掌心。 韩苎微笑着说道:“秦哥,孕夫喝茶得适量。再说这茶苦了,你要不尝尝这鸡汤吧。” 秦暮朝一闻着那浓郁的鸡汤味就想反胃,自他从医院回来开始,张姨便担心是没照顾好他,营养跟不上,整日里做各种大补汤给他喝,其中这鸡汤更是喝得秦暮朝想吐。 那鸡汤浓郁得跟鸡汁差不多了,秦暮朝近来食欲不振,哪里喝得下去?可又不好意思辜负了张姨的一番心意,每每都是捏着鼻子使劲儿灌。 如今,韩苎居然还要来祸害他! 他脸色一沉,“我不想喝这个。” 韩苎那笑一僵,眉眼微微下垂,“是不喜欢吗?”言语间带着淡淡的失落感,“张姨做的你都喝了,我以为你会喜欢的。我特意跟张姨学的,你若是不喜欢,定是我哪里没做好。那我再去请教请教张姨吧。” 他忙将那汤碗拿回来,神色中带着点不经意的委屈,转过身小声嘀咕道:“我明明熬了八个小时的,我一直守着的,应当不会难喝的吧。” 明明是小声的嘀咕,秦暮朝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韩苎那失落的样子,到底是觉得太辜负人家的一片好心了,又僵硬地上前拦住他,“放、放这儿吧。” “嗯?”韩苎疑惑地问道。 “我、我等会儿尝尝。”秦暮朝微微偏过脸,心底暗暗懊恼,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等会儿喝起来遭罪的又是自己。 韩苎立马抬起头来,明明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如此喜形于色,那欢喜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我给你放这儿吧。你高兴了就喝,不过别放太凉了,凉了口感不好。”他贴心地将汤碗放在摇椅旁的小木桌上。 “嗯。”秦暮朝又躺会摇椅上,气氛又陷入略微的尴尬。 “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韩苎去拿了毯子细致地给他盖上。 “都可以,清淡点吧。”秦暮朝随他摆弄,随口答道,“韩渡不是最近念着想吃红烧牛rou吗?可以给张姨说说吧。” “好”韩苎应道,“我看你神色尽是疲乏,累了就歇会儿。晚饭好了我再唤你。” 说罢,他便转身出去了。 秦暮朝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最近的韩苎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他看了看那碗鸡汤上飘起的袅袅热气。 太不正常了。 都会装可怜了。 仿佛是从医院那天开始的…… 韩苎将门关上,端着茶杯准备进厨房。路过客厅,正在玩拼图的韩渡唤住了他。 “爸!” “怎么了?”韩苎顿住脚步,轻轻挑眉问道。 “我那个法子好用吗?”韩渡拿起最后一块拼图按在空位上。 “嗯。”韩苎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今晚我亲自下厨,做红烧牛rou。” 韩渡正在端详自己花了一周才拼完的长拼图,闻言欢喜道:“真的吗?好棒!” “嗯。”韩苎轻声应道,转身去了厨房。只留下韩渡一个人在原地欢喜。 韩渡说的方法其实就是装可怜。面对手足无措的父亲,韩小渡到底也不想成为单亲家庭,立马将法子交给了父亲。 韩苎原本是不信的。堂堂八尺男儿,哭唧唧地装可怜是什么样子! 可他那天跪在病床前,仅仅是闪着泪光求了一句,秦暮朝便没有再提过离婚的事了。 这仿佛是在他的面前开辟了一条通向幸福世界的道路,他屡试不爽,连带着现在秦暮朝面对他的态度都缓和了不少。 这无疑是近日来最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