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春节大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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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春节大作战 一月三十号晚上,蓝冰主导厨房,做了一道清蒸甲鱼,詹汀秀很谦让地没有和她抢着掌勺,因为实在是没料理过这样特别的食材。 虽然是半个月来困居水桶,然而蓝冰对甲鱼的习性也有所了解,因此喂养得胖胖的,并没有消瘦,此时宰杀了,将甲壳和身体上的黑质和老皮这一类东西刮净,爪尖尾巴也都去掉,将rou取了出来,掏空内脏,切成小块,然后便加入葱姜开蒸,蒸过了五十分钟之后,将蘑菇、冬笋(真可惜,原本贮存的冬笋已经吃完,居然要在外面买冬笋)和熏兔rou的丁放入碗中,又加盐、胡椒粒、料酒之类的调料,再次蒸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满满一砂锅的甲鱼便送上了餐桌,这就是今晚除夕宴的主菜。 然后蓝冰又炒了几个菜,家宴的菜肴便齐全了,桌上放着一只塑料桶,那里面装有红红的葡萄酒,詹汀秀眉开眼笑,女儿真的是细致,连饮料都备齐了,客厅里放了几个大大的塑料桶,都是这些发酵的葡萄汁,问她那桶原来是做什么的?道是本来装蜂蜜的,觉得这桶不错,蜂蜜喝完了,舍不得丢掉容器,就留在这里,拿来酿酒。 餐桌边,詹汀秀眯着眼睛,满面笑容:“我们闺女真的是会生活啊,刚刚杀甲鱼的时候,半点都不犹豫的,干净利落,这葡萄酒也是自己酿的,真好喝,比外面买的强,那次你弟弟结婚,我们在席上喝酒,那酒可没什么意思,还是张裕的,喝到嘴里,舌头上发涩。” 蓝冰:张裕风评被害,看来我们的品味,是只能喝这种果汁饮料了。 蓝峰则是一脸欣慰地说:“看到你已经成长到这样的成熟独立,能够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这样周到,我们也就放心了。” 蓝冰:多谢你们这么多年来的培养关照,我总算是成才了。 这一个除夕家宴,詹汀秀和蓝峰算是酒酣耳热,十分满足,第二天正月初一,蓝冰在客厅沙发床上掀开被子,在洗手间里忙了一会儿,便去厨房,从储物柜里取出一罐密封严实的米粉,这一罐只是单纯的米粉,没有加八角之类,蓝冰舀了两勺米粉,又舀了两勺绿豆粉,加水搅成糊,拿过小煎锅,就开始摊煎饼。 当将近八点,詹汀秀和蓝峰也起了床,洗脸刷牙之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天津出名的嘎巴菜。 每个人面前一只木钵一样的容器,里面装着切成长三角形状的薄煎饼,餐桌中间一个搪瓷小铁锅,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粘稠的卤汁,旁边还有几个碟子,装的是芝麻酱、泡好的香菜、油炸豆腐、腐乳汁、辣椒油之类,蓝峰“呦呵”了一声,“这可是好像餐馆里一样丰富呢。” 三个人便坐下来吃早饭,从嘎巴菜,自然就谈到大米的问题,詹汀秀说:“门前的包子铺,嘎巴菜居然降价了。” 蓝峰道:“那是自然呐,毕竟有了‘战略大米’嘛,磨成粉做这个正好。” 对于那种品质比较差一些的大米,大家一般当然不会说是“劣质大米”,也不说“袁隆平水稻”,而说成“战略大米”,似乎这样委婉的说法,能够减轻事情的严重性。 蓝冰很担心两个人又为此争执起来,连忙说道:“要说‘战略大米’,其实也很好用的,做嘎巴菜特别好,而且还能够做米线,和蒸rou的米粉,我挺喜欢这种米。” 听女儿这样说,詹汀秀算是得到了安慰:“是啊是啊,也很好的,那一天我们吃粉蒸鸡,我觉得那米粉倒是比鸡rou还好吃,特别下饭。” 蓝峰微微地笑,要说人的适应性,还真的是很强,那样口感差但产量大的稻米上市之后,人们很快就开发出了“战略大米的108种吃法”,就好像蓝冰说的,做米线,做蒸rou米粉,不过也拿来蒸蔬菜,粉蒸蔬菜的味道也不错,让原本有些清新有余、醇厚不足的蔬菜格外带了一种浓郁的味道,吃到嘴里分外有满足感,在天津这个地方,各个早餐店没几天便将嘎巴菜的原料换成了这样的大米,成本果然下降了许多,顾客也得了实惠,居然堪称是双赢了。 所以蓝峰以为,中华民族其实不是一个晦暗无个性的民族,而是一个乐观的民族,在怎样的逆境之中,都能够找出闪光点,还发明出了“多难兴邦”这句话,这就是“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詹汀秀高兴之下,看着哪里都顺眼,两眼盯着那装卤汁的小锅,说道:“这锅很漂亮啊!” 蓝冰一笑:“是比较别致,我觉得拿来装卤汁挺好。” 是给月经杯消毒的锅,雪白的搪瓷底色上面,绘制着一个个橙色的柠檬,非常可爱,只是锅比较小,平时蓝冰就是用来煮一下鸡蛋之类。当初的月经杯,是分两次下单,店家每次送一只消毒锅,自己便得到了两口锅,而空间之中本来就有宿舍时代的电煮锅可以消毒,即使是蓄电池濒临退休的时候,火炉上的消毒也只需要一只锅,实在用不了这样两口小锅,所以腾出一口锅来,用于烹调。 丁雪敏的小短文里面也写到了这件事: “家里有三只搪瓷小汤锅,起因是买月亮杯的时候,商家送了一口用来消毒的小锅,纯白的底色,上面漂着一只只柠檬,鲜亮的黄色,带了一点点绿叶,当时就觉得非常可爱,除了消毒,应该还可以做一些其她的事情。 于是便自己又买了两只搪瓷锅,都是这样小小的,一只是红色,上面印着白菊,另一只是乳白色,两只小熊趴在花丛里。 像这样小巧的搪瓷锅,实在很是难寻,常见的都是更大一些的汤锅,可能是觉得这样袖珍如同玩具一般的锅,有谁会买呢?买来又该怎样用呢? 朋友很有趣,她是分两次下单,电商便送了两口小锅,据她说有一只已经拿来煮蛋了,严格区分,绝不肯弄混。” 就是那篇发表在报上的文章,蓝冰也买了当天的报纸,收藏了,除了这是丁雪敏第一篇发表的东西,也因为里面提到了自己。 春节七天假期之后,二月五号,蓝冰正式上班,妈爸返程的票已经买好了,在二月十九号,要在这里过了元宵节,然后回去,那个时候的票也确实比较容易买了,居然买到了两张下铺。 然后还要打点带回去的礼物:榴莲饼、酥糖、凉果、百草油,还有一大包詹汀秀特别提出来要带的,惠州着名的梅干菜。 自从在度假村里吃过一餐梅菜扣rou,詹汀秀就对梅干菜念念不忘:“真的是好吃啊,咸得鲜灵,这回可是吃着南方的咸菜了,和咱们北方的腌菜比,确实是另一种口味,人家这腌菜,味道就是秀气。” 听了她的话,蓝冰忽然便想到,自己那一点点文艺细胞大概是从母亲这里得来,形容得虽然简单,却也是很传神的了。 将礼品装在行李箱里,看着母亲和父亲在忙着收拾衣服,蓝冰忽然间便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这一次迎亲招待会终于圆满完成,简直好像考试一样,如今总算就要过去了,明天晚上将她们送上站,自己的任务就结束了。 此时茶几上收音机里原本播放的音乐节目暂时告一段落,整点插播一段新闻,蓝冰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换了台,如果直接关掉就太明显了,好在这个频道倒是没有播新闻,而是一个搞笑对话节目: “过年的时候不是一起吃饭嘛,桌上有一瓶红酒,就是长城干红,都说是好酒,我就很好奇,尝了一点,我觉得很难喝啊,还不如我喝的葡萄汁,就是农夫果园那种,我就难以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说喝红酒是一件很有品味的事情。” 蓝冰咯咯地笑,和自己有同感。 “千万不要说出来,只在心里想就好。我也是一样,那一次喝的,号称是‘拉菲’,我一想,第一次喝这么名贵的酒,一定要好好品味,结果我在嘴里含了一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回味,简直当做漱口水一样咽了下去,有人曾经评论我,说我是‘儿童口味’,就喜欢那些甜甜的东西,所以我以后再也不说,我喝拉菲觉得不如喝果汁,每次喝红酒,我都要说‘好,实在是好’。” “就是感觉我们也是比较能装模作样的。” “没办法,社会艰辛啊。” “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怎么能让自己顺理成章地不用再这样装相?我就想到,可以把葡萄园都改成粮食田,现在不是在讲粮食战略粮食战略吗?‘要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那么为什么要种那么多葡萄来酿酒?” “啊呀呀这个就叫‘忧国忧民’,不过酒厂可能要恨死你了。” “不会的,她们种粮食不会赔钱,而且还特别符合潮流。” 蓝峰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詹汀秀挑起眉毛:“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本来嘛,种那么多葡萄有什么用?还长城张裕的,那东西本来也不好喝,留点葡萄地,大家吃吃葡萄也就行了,每年酿那么多酒干嘛?不如把大米的价格降下来。况且咱们中国人,从古至今也不喝什么葡萄酒啊,这一股洋酒的风气到底是怎么来的?真是崇洋媚外,我觉得葡萄酒就是不如醪糟好喝。” 蓝冰:“葡萄美酒夜光杯”,不过这句话此时自己千万不能说。 蓝峰并不和她直接争论,而是扬起脖子,引吭高歌了一段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rou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蓝冰暗暗跺脚,心道可别再唱了,这不是明显勾火吗? 果然,詹汀秀愈发恼怒起来,脸都有些发红:“中华民族是危险啊,什么时候不危险呢?哪里有桃花源?这个世界就是在比烂,看谁比谁更烂,现在有谁敢说让中国挨饿?把我们逼急了,中国的怒火谁都承担不起!” 蓝冰:千万别,这个时候还没有开打,天津的餐馆就把快餐分了性别,女版盒饭和男版的价格等同,但是少一个菜,真不愧是天津的馆子,跟说相声似的,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倘若真打起来,分到女人嘴里的食物还不知剩下多少。 蓝峰停止唱歌,笑了一笑:“电台里不是常说,美国人也在挨饿吗?排队领救济食品,贫困家庭的饭量都减了,孩子得抢着吃,才能填饱肚子。” 这一阵詹汀秀仇美是愈发激烈了,时常痛骂美国,当局宣传美国的恶劣情况也十分卖力,哪怕是不听不听,耳朵里终究也会扫到什么“美国族群撕裂”啦,“穷人更加危险”啦,这样的消息。 詹汀秀这时缓了一口气,洋洋地说:“那是她们贫富差距大,自己作的。” 蓝峰轻轻巧巧地问:“那么你认为,中国的贫富差距小吗?” “当然,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差距就是小。”詹汀秀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蓝冰这时连忙说:“妈,爸,你们今天晚上早些睡,明天就要上火车了,车上的二十几个钟头,可是挺累的呢。” 可千万别把自己这里当做是辩论的战场啊,受不了。 蓝峰很高姿态地笑了笑,到阳台抽烟去了,詹汀秀望着他的背影,余怒未消,恨恨地和蓝冰悄悄地说:“也不知你爸是怎么回事,专门帮着外人说话。” 蓝冰也笑:“妈,你当初怎么就和我爸结婚了?” 人生十大未解之谜啊。 “其实就是,当时介绍人说得天花乱坠,毕竟是个大学生,我看着他人长得也还过得去,说话斯斯文文的,觉得还不错,就结婚了,哪知道脑子里装的这些个东西,当时谈恋爱的时候,谁也不会聊这些啊,真是‘知识越多越反动’。唉,不过如果当初我不和他结婚,也就没有你和你弟了。” 蓝冰:也没所谓,不过我觉得,你和谁结婚都是坑。 这一个晚上的余下时间,到第二天的整整一个白天,蓝冰都小心翼翼,时刻准备调节气氛,好在这最后的一天,倒是没有再发生紧张状况,晚上六点钟吃过了晚饭,七点半多一点的时候,蓝冰与詹汀秀和蓝峰三人走出社区,在门口招呼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来到车站,蓝冰站在车站的门口,挥手目送妈爸进入站内,到这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的感觉,就好像打完了三大战役一样,总算可以松弛一下。 回程的时候,蓝冰是搭乘公交车,这一次招待双亲,自己的荷包大大干瘪,所以这时候不能再大手大脚坐出租车,回到公寓,是夜里九点半,这个时候火车已经开走了,蓝冰将皮包丢在一旁,重重地坐在沙发上,给詹汀秀发短信:“妈,进站顺利吗?火车开了吗?” 然后便去刷牙洗澡,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再看手机,母亲已经回了消息:“都挺好的,问了站里的工作人员,很快找到了候车室,在那里等了一阵,就开始检票,我们反正是不忙,就跟在后面上了车,两个皮箱都塞在了床底下,幸好是下铺,否则还要将皮箱举到上面去,很麻烦的。蓝冰啊,这一回我们过来,让你挨累了。” 看到最后一句话,蓝冰心中蓦然一暖,其实mama也是知道的,这一段时间招待她们,自己确实有些辛苦。 当天忙了这样一天,到了这个时候,实在有些累了,于是蓝冰便灌了热水袋,进入卧室很快睡了,第二天她早早地起来,简单吃过早饭,便拧紧发条大干了起来。 把妈爸胜利送走,这并不算完,公寓里要全面收拾整理,床单被罩要拆下来,塞进洗衣机清洗,冰箱电源线拔下来,里面的东西都移到空间里面去,空间石屋里面真的很冷啊,毕竟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人在里面居住,壁炉里长时间没有生火,因此冷得厉害,还带了那种长期没有人气的荒凉,要赶快烧壁炉,温度上升之后,气氛就会缓和。 蓝冰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这才大致清理完毕,公寓里的碗盘分门别类,一部分留在外面,一些拿回空间,还有衣服之类,也分为两部分,茶几上的果皮拿进空间,丢进田地中,春季翻耕的时候,当做菜圃里的肥料,木制果盘则放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还有清扫地面,擦去各处的灰尘。 蓝冰清早的时候还有些新鲜,想着生活终于回归平时的节奏,因此即使打扫战场,也是开心的,到了午后,越干越是腻歪,好在到了这时,倒也基本做完了。 蓝冰将那件工作服换下来,穿上舒服的睡袍,坐在旺盛的壁炉前,拿起一本书,慢慢地读了起来,终于又能够享受到这样的清福,真的是有一种莫大的幸福感,蓝冰当时的感觉就是,回归了。 这一天晚上,时间刚过九点,蓝冰就早早上了床,前一段虽然是号称亲人团聚,不过神经真的绷得有一点紧,到了这时候,很有些疲倦了,早一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二十一号周一,蓝冰来到公司,从早上坐在电脑前,便一直忙于核算成本利润,到了午休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空闲,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个消息:陈梓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