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克利夫兰
发布寻找陈叙的任务的，有无数个不同的雇主。 陈叙仅仅只是让男人拿出其中回报最为昂贵的几份，让他来看看。 大多数是金钱，此外还有爵位。 ……帝国的爵位。 陈叙撑着下巴，几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未免也太明显了。尤斯塔·谢尔菲斯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身份吗？ 除此之外的几个雇主，倒是没法直白地看出来，但是陈叙也都有所猜测。 这些寻人的任务恐怕在地下世界闹得沸沸扬扬，无数人都想要获得这份财富与地位。 但是，在这个男人找到陈叙之后，他反而拒绝去完成这个任务。他不想将陈叙交给他的雇主，只想自己独自占有陈叙……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件事情本身就让陈叙有所猜测。 他意识到，现在这个世界，A级以下的异能者很可能已经受到了他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是潜藏着的，除非见到陈叙本人，否则不会对他们的日常生活以及认知产生影响。 但是一旦见到陈叙，情况就立马发生了变化。 而如果和陈叙上了床，那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看看这个男人，让他现在为陈叙去死，估计也会欣然去做。 这让陈叙意识到，自己这个异能…… 似乎十分可怕。 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从一开始就活在所有人都顺从他的世界之中，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异能会直接改变一个人的观念。 但是现在，他却猛地意识到，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异能……似乎直接对灵魂产生了效用。而世界上任何一种异能，都未曾呈现出这种效果。 是的，譬如路德维希、尤斯塔这样的顶级异能者，他们的异能终究是往灵魂层面发展，终究会对生物的灵魂产生某种效用。 不论是焚烧还是冻结，亦或是费舍尔的阴影，那都是对于灵魂的直接作用。 但是，他们的异能终究还是停留在“实体”意义上的一种异能。路德维希的火就是真的火，尤斯塔的冰也是真的冰，而费舍尔的阴影更是真正意义上的影子。 可是陈叙的异能却并非如此，他的异能是针对灵魂，并且任何实体意义上的“使用”，都仅仅只是基于灵魂而衍生出来的能力罢了。 这让陈叙一时间产生了些许的困惑。 真的有这种异能吗？又为什么偏偏是他？他的灵魂，真的就有这么特殊吗？ 另外一个世界，又为什么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而这个世界反而没有？ 这些问题出现在他的大脑之中，令他在去往法米尔星球的路途上格外沉默，他安静地思索着。整艘飞船都因此而变得沉默了许多。 在即将抵达法米尔星球的时候，陈叙突然叫来了这艘飞船的主人。男人困惑而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我想进行一次实验。”陈叙说，“看着我的眼睛。” 男人顺从地这么做了。 陈叙说：“爱我吗？” 男人浑浑噩噩，张了张口，然后说：“爱。我愿意为您而死。” 陈叙的脸色毫无变化，他继续说：“不，你恨我。”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你恨着我，你恨不得杀了我。”陈叙平静而冷淡地说，他仔细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变化，“你只是被我欺骗了，所以才会爱我。实际上，你深深地痛恨我。”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的脸上表现出疑惑、挣扎与矛盾，他似乎要相信陈叙，但是下一秒，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爱您。” 陈叙大为吃惊。 他沉思着，挥手让欲言又止的男人保持安静。 他想，异能带来的变化，居然是他本人无法掌控的。这就像是一个深深的烙印，刻在了对方的灵魂之上，他自己也无法更改。 ……但是这不应该啊。陈叙有些困扰。 如果一个异能无法被异能的拥有者掌控…… 这个异能就只是一个被动的buff？还有这种异能？ 陈叙的性格让他对这种情况本能地感到不喜。 如果事情没有发生变化还好，如果他就那样死去了也还好，但是现在，他活了下来，并且异能与整个世界也已经在发生奇怪的变化，那么……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思索了片刻，最终将目光放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从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来看，A级以下的异能者甚至无法察觉到这种观念上的改变，也无法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可能出了问题。 那么，他就需要找一个A级的异能者进行一次实验。 如果对方能够发现自己的变化，并且主观上抗拒这种变化，那么，他是否可以尝试改变对方灵魂上的烙印？ 又或者，如同另外一个世界查到的结果那样，A级异能者也是只知道这种变化的存在，却无法反抗？只有A级以上的异能者才有可能对抗这样的改变，维持自我？ 陈叙暗自有了些许打算。 飞船很快来到了法米尔星球。 陈叙得知现在无数人正在搜寻自己，也不会明知故犯，显露自己的面容。雇佣兵的飞船上有一些用以改变外表的用具，陈叙挑选了一些，将自己的面孔改造成了平平无奇甚至略微丑陋的模样。 随后，他也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身形。 他变得稍微矮胖了一些，然而实际上他原本的身材较为瘦削，这样矮了一些，反而显得更为匀称……即便相貌平庸，但是气场仍在。 陈叙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难以对这样的伪装满意，但是他也不再多费心思。 飞船降落之后，陈叙与雇佣兵们作别。 不过在临行之前，那个与他有着露水情缘的男人却说：“先生……我能拥有您的联系方式吗？” “我并没有星之纽扣。”陈叙随口说。 男人连忙捧了一个出来，并且说：“我已经保存了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有任何需要……” 陈叙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知道这家伙所说的“需要”或许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他最后还是接过了这枚星之纽扣。 他将其别在自己的袖口。这身衣服还是他从飞船上找到的一身全新的服饰，估计是船上的某人用以隐藏身份的，现在便宜了陈叙。 ……但或许，那人会因此感到荣幸。 陈叙终究还是离开了这艘飞船。往后是否能与这些人再度相逢，也很难确定。 男人痴痴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身后有人询问：“老大，我们……” “闭嘴。”男人说，“别打扰老子。” 他粗鲁地说。 他的同伴就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男人深吸一口气，说：“走吧。” “……老大，你不去取消我们的任务吗？” “取消个屁！”男人的眉眼闪过一丝阴霾，“现在取消，当别人是傻子吗？回去再转几个月再说。记住，我们只是在偏远星球临时遇到了一个客人，所以送他来法米尔星球。” 其余人这才恍然。 有人依依不舍地说：“我们就这样……离开？” 男人冷笑了一声：“废话。不然你滚，我留下。”他迟疑了一下，“不然我留下？” 其余人哄闹起来，纷纷取笑他。这么多天他们可是听惯了墙角，知道这男人被cao得有多么彻底。他们心中羡慕又眼热，却终究不敢冒犯陈叙。 现在，也只能恋恋不舍地遥望着陈叙离开的方向。 最终，飞船还是离开了。他们比来时只是少了一个人。 陈叙并不知道被他抛下的人们心中的想法。他查看了星之纽扣，发现男人贴心地为他准备了钱财，甚至有一个身份ID。 那同样也是一个雇佣兵，恐怕也已经死在战斗之中，但是身份信息仍旧保留着。 帝国疆域辽远，数以万亿的人口终究无法面面俱到地管理，因此总会出现这种身份信息的纰漏，这会儿反而方便了陈叙。 这个身份给了陈叙些许的想法，他挑了家餐馆吃了饭，然后去往了他知道的一处雇佣兵通常活动的酒吧，那里有着他需要的任务平台。 如他所料，他现在假冒的这个身份信息，让他非常轻松地进入了这家酒吧的地下室。 这里光线昏暗、人声嘈杂，甚至充满了汗水、酒水与各种刺激性味道。陈叙甚至疑心自己闻到了jingye的味道。 他面色不变，往前走了两步，穿过人群，来到一面半透明屏幕的面前。 有不少像这样的电子屏幕，每一面屏幕前都站了人。陈叙挑了一面未被占据的，然后仔细研究着上面发布的任务。 其他人注意的内容或许是报酬以及危险性，而陈叙一目十行，仅仅只是关注其中提到的异能者等阶。 终于，他停了下来。 有一个任务，内容是去往法米尔星球的监狱，探访一位A级异能的囚犯。具体探访的内容以及意图，会在之后面谈。 陈叙发现这个任务发布的日期是一个月之前，而这个看似寻常的任务却现在还没有被完成，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一人站在陈叙身边，等待着陈叙结束挑选。他注意到陈叙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一个任务上面，便偷偷瞧了一眼，然后顺理成章地搭话：“你可千万别选这个任务。” 陈叙就瞧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那一眼让这人心尖微颤，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就自动地说：“因为这个任务太危险了。那个要去探访的A级异能者，是个疯子。” 陈叙皱起了眉：“疯子？” “他说自己被什么东西……附体了，然后怀疑是其他异能者干的，于是就产生了冲突。他杀了好多好多人，年初的时候被关进了监狱。 “这段时间……法米尔星球上其他的异能者好像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于是就有人发布了这个任务，想找人试试水，看看最开始发疯的那个A级异能者是不是知道什么。 “但是，之前有人接了这个任务，去见了那个A级的异能者，然后……就被那个疯子杀掉了。” 这人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他的异能是雷……于是，那个人就活生生被电死了。监狱哪里关过这么高等阶的异能者，等人死了才发现……然后最多也就是在他的刑期上多加一段日子。” 陈叙认真地听着，随后问：“他为什么要杀死探监的人？” “据说是认为，过来探监的人就是幕后黑手……”这人说，“但是，大家也就是混口饭吃罢了。” 陈叙心想，那么现在，真正的幕后黑手就要过去了。 他用星之纽扣核实了身份，然后用那个已死的雇佣兵的身份，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身边的人欲言又止。 陈叙突然又问：“你知道这个A级异能者的名字吗？” “……克利夫兰。我知道他对外的称呼是‘克利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