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白鄃朦胧间醒来还团成一团缩在沙发上，脚边贴着的正是抱着抱枕盯着投影目不转睛的宋玧。白鄃揉了揉眼睛也抬头去看，发现画面里晃荡的镜头始终对准了一个人。

    ——是宋玧。

    准确点说，是高中时候的宋玧。

    朝气勃发，笑起来露出的虎牙能迷倒一众小姑娘，在篮球场投篮入筐能引来一大片尖叫。白鄃看了看屏幕里的人，又看了看沙发里的宋玧。

    除了头发从板寸变长，似乎面部的轮廓也更加的锐利清晰，下颔线之下优美的脖颈盛放着忽明忽暗的光影，宋玧似乎察觉到白鄃的目光，转过头来两个人四目相接，却是白鄃先红了脸。

    宋玧把白鄃的脚踝握在掌心里，微微炙热的触感逆着全身的神经系统冲上白鄃的大脑。白鄃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脚，微颤的眼睫在眼眶下投下一片乱颤的阴影，心里害怕但被宋玧牢牢拽着又挣脱不开。

    白鄃心底的鼓点和心脏跳动的速度同频，他错开宋玧直白得过分的目光，转而假装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屏幕。

    宋玧的手指在白鄃的脚踝骨上描摹一番，再没有另外的动作。

    两个人一个趴一个坐，看着屏幕里按日期顺序接连播放的视频，默契十足的沉默不语，甚至让气氛和谐的略显诡异。在白鄃和宋玧纠缠到骨rou见血的这些日子里，很少有两个人如此安静而温情的时候，平和的视频好像只是一个幌子，各自在思忖着秘而不发的诡计来试图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白鄃看投影里枯燥而毫无章法地混乱剪辑看的焦灼不已，除了右上角视频时间在变化，其他好像什么都没变，堆着各种书的前景和时而来往的蓝校服学生，以及永远聚焦在宋玧脸上的镜头。

    白鄃看不出什么名堂，倒是宋玧至始至终看得尤其认真。直到画面歪歪斜斜地颤抖模糊，镜头里的宋玧忽然放大走过来，问了一声你在干嘛。

    一阵磕碰声响随即屏幕一黑，录视频的人似乎被人发现着急辩解，话外音说话都带颤音。

    “没干什么呀。”

    白鄃原本觉得索然无味的脸上忽然有了神采，他瞪着眼睛张着嘴说不出来话。旁边的宋玧拿起矮桌上的遥控器按掉了投影，视频戛然而止。

    宋玧把白鄃打横抱起来带回房间。白鄃把脸埋在宋玧的颈间，手指扒在宋玧的肩膀上，宋玧把白鄃放在床上，转身出去锁了门。

    被框起来的鱼白天空上镶了一颗微微发亮的晨星碎钻，白鄃脑海里还回响着最后那句话，循环播放了许久之后，白鄃尝试开口复述一遍：

    “没干什么呀。”

    他攥紧了大腿，在腿上留下一片殷红的指印。

    这分明，就是他的声音。

    白鄃荒芜的青春开在海崖之上的高岭，隐秘的情感都被宋玧关进小盒子里独自欣赏，这对于白鄃来讲不公平，失去与得到不成正比。在囚笼里寻找的回忆终究还会回到囚笼。

    宋玧消失了两天，白鄃也乐得清闲。他为什么不再选择莽撞的离开，不是因为周围结结实实的安保措施，也不是因为排布得壁垒森严的监控摄像头。

    白鄃想再看一遍录像，他总感觉有个盒子被打开了却不知道里面盛放的什么。他不想不明不白的这样在宋玧身边待一辈子，人的耐心迟早会耗完，他始终相信宋玧所谓的爱意也不是固若金汤的城池营垒。

    就算在无数次黑夜与白昼里崩溃失声的瞬间，白鄃都始终在赌，赌上一个变故。

    所以当宋子霄出现的时候，被窒息而攀上情欲高峰不断颤抖的白鄃似乎等到了他一直在赌的机会。

    宋子霄被一众黑衣人围簇着坐到会客厅的沙发上，他不介意和自己的弟弟的小情人面对面，也不介意继续观看这场活色生香的活春宫。但宋子霄从小到大都揣摩得明白宋玧在意自己的颜面，果不其然他弟弟放开了被cao的汁水四溢的小情人。

    宋子霄望着地上被掐得咳嗽不止的白鄃，冰冷如锥的眼神比宋玧狠戾时更甚。

    但白鄃猛然吸入空气的瞬间，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