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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笑他如裹足的扬州瘦马一般(女装、男妓)

    崔叙与王循俱为北人,但前者比后者身子娇弱许多。在江南烟雨五月中,崔叙几番被晋王眠jian,弄到最后受凉高烧,加之水土不服,如梅雨一般缠缠绵绵地病了一阵,才勉强大好。晋王笑他如裹足的扬州瘦马一般,身子娇软无骨,轻易下不得床,只赖人抱。崔叙听了羞恼至极,也拿他没法。

    国朝名妓,其实首推京师内教坊,乐伎均系出名门,非常人可比,然仅为勋戚贵胄所用,寻常人等难以一亲芳泽,甚至妓名也不为外人所知。民间则以金陵为胜,秦淮河畔,自前朝数代以来便流淌着无尽的金粉琼膏,两岸玉楼瑶殿、舞榭歌台,江中画舫游船、楚女吴姬,是温柔乡,更是英雄冢。

    伫立河渡,有人感叹“六朝旧迹秦淮畔,应感兴亡听水声”*,亦有人怜惜“章台无数青青柳,最惹东风是嫩条”*。

    此地有官营妓楼,亦有民居雅舍。百年来名号最盛者,仍是国朝初年太祖赐名的十六楼中的清江、集贤二楼,矗立河畔,迎送南来北往的贵客宾朋。

    不过夔律明令官员不可狎妓,故而十六楼中眠花宿柳、来往最多反而是贡院学子、富户纨绔。但官场历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江南民间多蓄瘦马,用以敬献给各地官员为奴为婢,亦有相互赠妾的传统。比之更盛的,则是娈童之风。

    兔客优僮,作女郎装束,伴饮席间,崔叙这几月来已见过不少,甚而有喝得酩酊烂醉的,搂着怀中娇儿,却把眼风往自己身上瞟,活要把他扒光吞了似的。隔日再见,又是恭恭敬敬地称他崔督监。

    这回是崔叙自己被当做娈童打扮。他实已过了年岁,若真是王旬这等身家的少爷府中从小豢养的小唱,早该玩腻味放出去成家了。

    王循给他备了一身绿衣,瞧着格外娇嫩。更多的心思与玄机却是用在别处。哄着中人含下了一枚夜明珠,两粒乳首上各夹了一只耳坠似的穗子,上头还有两颗指甲盖大小的绿宝,正衬红樱鲜妍怜弱,以一条细链相连。再系上素白主腰,罩上那件轻盈剔透的薄纱长袖衫,几能瞧见内里的莹白肤理,下着绿罗裙,豆黄绣鞋,肩上、胳膊肘上盖着素纱披帛,披帛下还掩着一只金灿灿的臂钏。最后,外披一件晋王自己的宽大氅衣。

    如此一臂揽过肩头,使他偎靠在自己怀中,柔声抚慰,便真与调弄因头回外出接客而羞怯颤动的男妓一般无二了。

    王循取来铜镜照给崔叙瞧,崔叙扭着身子不理,他也不强求,只说,“伴伴现在不看,待会儿也能看个够。”顾自欣赏完,给他戴上面纱,便携嬖宠出游。

    一路上观红男绿女,赏万家灯火。怀中男妓xue里尚含着一枚夜明珠,两臀微颤,步履歪斜,倒真像是新裹了足的瘦马,袅袅婷婷地走不稳当,要晋王勾着乳链相激,才能勉强跟上。

    夜明珠虽嵌了绳留在外头,可崔叙还是怕它在里头乱窜,总想用xuerou去推,没能排出半分不说,还弄没了力气,更走不得路了。

    王循也不为难他,受他央告一回,便从善如流地将人打横抱在怀中,往河道渡口而去。

    晋王虽谎话连篇,但有一句不错,他真的为崔叙备了一艘画舫,虽然并不是在杭州。

    船上还有三名妆容秾艳、体态各异的乐妓来迎。王循令她们仍在外间弹唱,又令船工掌舵起航,方抱着崔叙矮身进入船舱中。

    这里头可称得上是别有洞天,装潢犹如禁中宫室一般,甚至更为豪奢。宫中古建已历百年,四处翻新,只让人觉得古朴庄肃,而此处显是新造而成,自屋梁至地衣,皆是新崭崭的模样,却瞧不出半分廉价之感。坐卧床具、高柜矮几,无一不是珍玉稀木造就。

    崔叙细细看去,方才逐一认出:南洋的红木、象牙,合浦的宝珠,腾越的翡翠、红宝,羌地的玛瑙,广州府的沉香,夫余国的火玉、松风石,远下西洋采买的诸色宝石……似乎天地间的奇珍尽陈列于此,更有百般yin器堆放在侧。崔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深感自己上了贼船。

    待王循抱他走近一些,才发觉毛织地毯之中,放置了一大块约两米见方的透明琉璃,又待照出他二人的身影,方惊觉:竟是这样大的一面琉璃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