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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五年前,舒和给钟行生了崽,然后跑路了。

    他找了一个大竹筐,用被子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孩子老哭,舒和用指尖碰了碰小孩柔软的皮肤,居然有些不舍,抱着竹筐在别墅门口坐了很久都没动。

    “先生……”

    他听到了别墅内的声音,大概是阿姨,很急,钟行的声音听起来却淡淡的:“我去找他。”

    舒和缩了缩脖子,又捏了一下孩子的脸,小声说了一句:“嗨呀,你爸爸我比较穷,还是跟着你妈混吧,谁让他比较有钱哈。”

    他消失在了雾气深重的夜色里,才生完没多久的身体还有些虚,舒和一边跑一边喘气,他想回头看看钟行的反应,心想不会直接把孩子扔了吧?或者送去孤儿院?他一面想一面又有些难受,完了完了,我连张纸条都没留,要真以为是个随便什么人把孩子丢在自己家门口铁定是扔了……

    于是舒和这五年的时间里都在纠结钟行到底把孩子丢了没有,娱乐报纸上钟行的未婚妻和女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每每看到他身边多出来的女人,新闻上又写他是黄金单身汉,舒和都会有怪异的感觉。

    是心痛吗?他说不上来,只是老想到那张软乎乎的小脸。

    这天舒和下班,去熟悉的面馆吃饭,才吃了两口,听到电视里的话筷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疑似钟行私生子被拍……”

    “……靠。”舒和盯着屏幕,视频里的钟行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孩子长得很钟行很像,舒和惊得下巴都没合上。

    “没丢吗?”他自言自语着站起来结完账,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当天晚上,舒和在网上搜了那短短两分钟的视频看了不下几百遍,觉得视频里的崽和他当时竹筐里的崽有点像又不是太像,尤其是这崽长得一点都不像自己,光长得像钟行了。

    “不是和别人生的吧?”他喃喃道,气得在床上蹬腿,“那我的崽呢????丢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气啊!!!!”

    第二天全网的视频就被删了,钟行拒绝正面回应,舒和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上工被老板娘赶回家休息,他干脆请了长假,每天都鬼鬼祟祟的去钟行和孩子被拍到的幼儿园门口。

    门口的记者很多,围着出来的小孩就是咔咔咔一通乱拍,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舒和叼着一根冰棍,穿着白色T恤配牛仔裤,脚踩拖鞋,皮肤很白,在阳光下透着白瓷一般的光泽,额前的碎发末过了眼睛,有风吹起了他的衣服下摆,露出了肚脐眼下一条粉色显眼的疤。

    他感觉自己有点蠢,简直在大海捞针,以钟行的个性说不准早给孩子转学了……

    咔嚓一口咬下冰棍,他转身要走,却被一只小手拽住了裤腿,舒和低头一看,那个长得很像钟行的崽正看着自己。

    “你给我吃冰条我让你拍怎么样?”娃娃问自己。

    舒和眯了眯眼,哼了一声,说:“好啊。”然后一口把冰棍咬完了,拿剩下的棍子去戳小崽子的脸,嫩嫩的。

    小崽子一看他把冰棍吃完了,说他:“骗人!”

    舒和说:“我就骗人。”

    他蹲下来看着小崽子,略有些犹疑的说:“你叫我声爸爸听听?我给你买冰淇淋吃。”

    “我爸爸才不像你这样呢!我爸爸可高可帅了!”

    “放屁。”舒和又戳他的脸,说:“你爸没我一半帅。”嗯?好像哪里不对?说不准我就是他爸啊?他咳嗽了一声,问小崽子:“喂,小孩,你有mama吗?或许你还有个兄弟?呃……”

    舒和三下五除二的把小崽子问哭了,还哭得梨花带雨的,都要把那边的记者吸引来了,舒和没辙地把小崽子抱了起来,躲过记者的摄像头往外走,听他哭道:“呜呜呜呜你就是欺负我没有mama!”

    他不自在地拍着小崽子的背,刚想要安慰两句,看到不远处停下来的保姆车,几个保镖下来朝幼儿园里走,顿时被记者围住了,而钟行隐没在人流里,打扮得很普通,穿着衬衫,尽管这样在人群里也十分扎眼。

    舒和见钟行在寻找着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崽,在钟行望向这边来的时候把小崽子放了下来,将棍子插进了小崽子校服的口袋里。

    “别哭了,你爸爸来了,下次我请你吃冰淇淋好吧?”

    时隔五年,舒和再次落荒而逃了。

    2

    钟行找到钟舒的时候,钟舒身边的人影一闪而过,那个人的脖颈很长,趿拉着人字拖跑起来一蹦一跳的,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钟舒哭噎了,打着嗝,钟行过去抱起钟舒,错开人群坐上了另一辆私家车,打电话给保姆车的司机让他们撤。

    钟行摸了摸钟舒哭花的脸,问:“不是让你在教室里等爸爸吗?”语气虽然冷淡,动作却很温柔的擦去了钟舒的眼泪。

    “呜呜爸爸总是很晚才来,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钟行没说什么,他拿纸巾替钟舒擤了把鼻涕,有些疲惫的抚了抚眉心,等再回过神的时候,钟舒已经爬上了他的膝盖,似乎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讨好的叫了他一声:“爸爸。”

    “……嗯?”

    “有一个哥哥问我有没有mama,把我弄哭了,可是他又说下次要请我吃冰淇淋,”钟舒从兜里拿出那根冰条棍,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呀,哥哥还让我叫他爸爸,还说他比你帅,我觉得爸爸比较帅,哥哥是漂亮,漂亮和帅不一样。”

    钟行让钟舒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接过钟舒递过来的冰条棍,又摸了一把钟舒的头发,反问道:“是么?”

    可能是拿吃的吸引孩子注意力的狗仔,也不知被拍到了没有,他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中的冰条棍,突然想到了那个奔跑的背影。

    那个人跑的时候正好吹来了一阵风,树叶被风吹得嘎吱作响,他跑得踉跄,看着倒像是由于他跑得太快了带起了那阵风,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人。

    ……会是他吗?

    如果是的话,再次逃跑是因为不想认这个孩子吗?

    钟舒非常宝贝的把棍子拿了回去放进自己胸前贴身的口袋里,钟行看了只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钟舒追问:“那如果是mama来找我,给我买了好吃的,但是我又认不出mama,那该怎么办啊?”

    钟行指尖一顿,竟然被问得怔了怔。

    他难得轻声的说道:“你可以问他的名字,他的姓氏是你的名字,他姓舒,爸爸不是教过你怎么写了吗?”

    舒和一路跑到公交站,辗转了三条线路才到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多了的缘故,心跳一直很快,咚咚咚像是要跳出心脏,坐在车上都害怕旁边的人吐槽他心跳声太大扰民。

    回家后,他一口气灌下一瓶矿泉水,瘫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回忆起了那个娃娃在自己怀里哭的样子。

    他想到自己的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都没哭,护士拍了两下屁股才敷衍的哭了两声,不像隔壁房的婴儿哭声激烈到整个走廊都听得见。崽子一直都很安静,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舒和把他放进竹筐背着他走路他也没哭,直到舒和把竹筐放到地下的那一刻,崽子才哭了,哭声也是细细的。

    听那哭声应该是我的崽吧?舒和非常胸有成竹的想着,在上网冲浪后彻底焉了下来。

    某八卦论坛扒皮贴的最高楼分析得出结论,钟行的私生子是和几年前某x姓当红女明星生的,该女星因为嫁入豪门所以隐退了,还附上了他们之前一起出席活动的照片,照片上的钟行绅士地替她整理裙摆,侧脸的弧度看上去居然很柔和。

    这个女人舒和很眼熟,当时他挺着大肚子就在新闻里看到了他们好几次。

    “那我的孩子呢……”

    舒和胸口钝钝的疼,他抹了一把眼泪,又掀开衣服看了一下自己肚子上的疤,到现在洗澡的时候他都不敢碰那里,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会丧失勇气,此时他伸手摸了摸那条突起的疤痕,然后用手机啪啪打了一行字。

    【你们怎么就觉得一定是和女人生的,思想不要那么狭隘,说不准是和男人呢????】

    没过多久,就有人回复他:【哪来的小学鸡腐女的发言,给她X出去】

    “……”舒和放下手机,拿头撞了好一会儿的沙发,特别想当面冲上去质问钟行:“你是不是把我的崽丢了?”

    “你这个抛弃亲生儿子的渣男!”

    想到了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渣男,舒和又气又哭了好一会儿,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3

    钟行给钟舒请了家教,钟舒说什么都不肯,非要去上幼儿园。虽然新闻拦下来了大半,可还是挡不住钟舒的脸被传到网上。钟舒每天都哭,握着那根冰棍抱着钟行的裤脚,缠着钟行不让他去公司。

    钟行只是冷漠地往下看了他一眼。

    “爸爸,哥哥说不准会来找我。”

    他的哭声照旧奶声奶气的,钟行虽然心里压着刺痛,但知道这是他惯常的把戏,依旧迈着步子往前走。

    “还有mama……mama说不准看到电视会来……找我。”

    钟舒说到后面两个字噤声了,他松开了抱着钟行裤腿的手。钟舒每提一次mama,钟行的心都会彻底软下来,像是被碰到了最柔软的所在,再冷漠的脸上也忍不住起了波澜。

    两三岁的时候钟舒每天都吵着要mama,可能是真的想mama了,可能是没顺他心意故意闹腾,可能是钟行没陪他,虽然知道他可能不是真的想要mama,但只要钟舒喊一声“mama”,钟行就会像被枪打中心脏一般无法动弹地停在原地。这次也不例外。

    他弯下腰将钟舒抱了起来,冰凉的手指戳了戳钟舒湿漉漉的脸。

    “去上学吧。”

    钟舒欢快地叫了起来,脸上的眼泪却吧嗒吧嗒的砸在了钟行的黑色西装袖口。

    钟舒已经很懂事了,好像是知道钟行会难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几乎不会喊出mama两个字,尽管他很想叫mama。

    胖乎乎的小手摸到了钟行干燥的脸,钟舒把脸埋进了钟行的怀里。

    爸爸的脸上没有眼泪,可他却觉得他像是在哭。

    钟行亲自开车送钟舒上学,牵着钟舒的手把他送到了教室。

    他去了监控室,要求看那天的监控回放。

    监控室里很挤,钟行站在保安的身后一言不发地望着屏幕,因为压迫感过强保安调监控的手都有些颤抖。

    5:36。钟行发现了钟舒的背影。他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保安室,探了一个小脑袋出来。

    5:54。钟舒像是发现了什么。

    钟行的心脏停跳,他的呼吸也在这一瞬间静止。

    “暂停。”他说。

    视频里仅仅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而已,比白T更加显眼苍白的皮肤,瘦的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钟行却像在压抑着什么,胸口不断的起伏。

    6:02。钟舒像被那人吸引了一般慢慢走近他。

    钟舒走了一步,两步,三步。钟行的心跟着跳了一下,两下,三下。

    6:15:33。他从车上下来,舒和似乎是发现他了。

    6:15:56。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靠近。

    6:16:12。他和他擦间而过。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最终还是错过了舒和。

    这一天的太阳落得格外的早,舒和低头踢着石头走路,看起来蔫头耷脑的,虽然今天也是不抱希望,但他还是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热度已经稍微降下来了,还是有一些记者坚持不懈地蹲着。

    舒和感觉自己的肚子最近很疼,那条疤总是很痒,他经常手指才摸上小腹鼻子就开始泛酸。今天也不例外,他像是生病了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呆呆地望着幼儿园门口。

    “还我孩子,王八蛋。”他小声嘟囔着:“钟行……”

    人潮开始窜动的时候,舒和看到了钟行抱着那个爱哭崽。明明他们隔了十万八千里,明明舒和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明明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钟行,他却像是一眼就看到了舒和。

    有话筒递到钟行面前,舒和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请问钟先生,您的孩子是X女星的孩子吗?请问你们结婚了吗?”

    钟行将钟舒护得严丝合缝,没有被闪光灯照到的机会。舒和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因为他被两个黑衣人拽上了车,简直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下强抢民男,他一边气急,一边开始叫钟行。

    “钟行!”

    我的孩子呢!

    “……钟行!”

    你这个王八蛋!

    “钟……行。”

    我……

    黑色便衣的男人在按住舒和后捂住了他的嘴,朝他抱歉地鞠了鞠躬,说道:“先生很快就会回来,请您先等等。”

    舒和被拉上了车,车被反锁了,任凭他怎么敲打车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也不知道这车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他蜷缩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肚子,终于忍不住哭了。

    钟行是单单出现的。他的出现就像晴朗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暴雨,舒和哭累了,看到钟行的一瞬间就忍不住问他:“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赔我孩子!呜呜呜你这个王八蛋!”

    时隔五年,钟行看起来还是那么淡然,舒和哭得狠了,钟行也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不说话,在他快要冷静下来的时候才说了一句。

    “别哭了。”

    他不知道的是,钟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你哭起来很像我们的孩子。

    4

    舒和说还我孩子,钟行不知道该怎么还。

    “他睡着了,和保姆在另外一辆车上。”他递了一张纸给舒和,见对方拿过纸巾吸了一把鼻涕,鼻尖立马变得粉粉的。

    舒和说:“放我下去。”

    钟行说:“我们聊聊。”舒和就望向窗外,他总是无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舒和这几天新闻报道看多了,已经认定钟行把自己的孩子丢了。他想说你把我的孩子弄丢了,却宝贝的抱着你和她的孩子,你们的孩子很可爱,可是我的孩子被你弄丢了。没有了。不见了。你弄丢了我的崽。

    他的心很疼,肚子上的疤也在疼,转而又看向钟行冷冷的侧脸。

    “钟行,给我孩子。”

    钟行目视前方,甚至没有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他问舒和:“怎么样才算把孩子给你呢?”他叹了一口气,舒和又别过了眼,听他说道:“要改成和你姓吗?或者由你抚养?舒和,告诉我怎么样才算把孩子给你。”

    舒和想说你谁要你和她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找回来,我自己宝贝着,哪怕饿死也不让崽子受一点委屈。他哭累了,哭疲了,还在单一的重复“给我孩子”。

    他想让钟行看看自己肚子上的疤,想告诉他,我很疼,我们的孩子,我生他的时候很疼。可是你弄丢了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舒和发现钟行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双惯常平淡无波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钟行的指尖在空中只停了一瞬,在舒和往后缩的那一刹那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不那么难过?”

    钟行的声音分明生硬,却听得舒和一愣,彻底忘了哭。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剧,一切都静默的让人害怕,只有钟行的侧脸在夕阳的照射下带来柔和的错觉,舒和只要光看着他死去的心脏就会开始重新跳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愣愣地开口:“钟行,你再给我一个孩子吧。”

    钟行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才问了一句:“怎么给?”

    舒和不说话,钟行转过脸来看他,此时夕阳已经完全下沉,钟行的脸又陷入了黑暗里,英俊硬朗的五官让舒和又感觉到了对方的疏离。

    舒和低下头抚了抚肚子,咬着嘴唇不做声。

    钟行又问道:“告诉我,舒和,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舒和想说我要我们的孩子。

    他看着钟行,顿了顿,说:“钟行,我想要一个孩子,你再给我一个孩子吧。”他胡乱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脸,却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跟着越来越低,“只要我有了孩子就不会再来烦你了,你和他都不会被我影响到。”

    他鼓起勇气,接着说:“就当是补偿我。我只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

    夜晚彻底降临,舒和再仔细也看不清钟行的脸了,他不知道钟行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车内又沉默了下来,舒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眼睛又红了。

    过了许久,他才听见钟行说了一声好。

    钟行说,好,我知道了。

    5

    舒和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钟行抱起他的时候舒和抬了抬眼皮,不自觉地将手环上了钟行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领口,柔软的嘴唇滑过了他的下巴。钟行低下头看了舒和一眼,不动声色地空出一只手触了触脸上的余温。

    原来想说的话有很多。

    钟舒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能不能为了孩子留在我身边?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被无数次排列组合,只为了找到能留住舒和的借口,结果和自己有关的一切舒和全都不喜欢。

    钟行将舒和抱到床上的时候,舒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伸出手拽住了钟行的衣摆做出挽留的动作。

    “我……现在。”舒和红着脸无措地看着钟行,“……我们……要不要……”

    钟行说:“不是现在。”

    舒和又哭了,钟行想不明白为什么舒和的眼泪会这么多。让他又有了想要触碰他的冲动,哪怕他并不愿意。

    “那我先回家了。”

    舒和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被钟行打断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就给你。”

    他说“给你”随意的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不重要,孩子也只是一个可以随意给来给去的东西罢了。

    舒和本来稍微清醒了一点,想问钟行是不是把孩子送给别人了,送给谁了,现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如同酩酊大醉之后酒醒的人,因为恐惧而逃避现实。

    钟行替他捻了捻被角,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他。

    “钟舒很喜欢你,吵着去幼儿园都是为了见漂亮哥哥。”钟行说:“这段时间你可以多陪陪他。”

    舒和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边,他眨了眨眼,声音透过被子听起来闷闷的。他撒谎说道:“我不喜欢他。”

    那个小崽子原来叫钟shu,名字和自己有些像。他抱起来香香软软的,还很爱哭,长得还很像钟行,根本就令人无法讨厌起来。我的孩子肯定也这么可爱,舒和有些悲伤的想到,他将自己彻底的埋进了被子里。

    钟行没再说什么,他开门的那一刹那外面传来了小崽子的哭声,声音又细又奶,舒和忍不住好奇,掀开被子的一个小角悄悄往外看,就看到了门口模糊的小身影。

    再想看清的时候门已经合上了。

    保姆说钟舒醒来发现钟行不见了之后就一直哭着要找他,她拦下了才没让孩子进来。

    “爸爸趁我睡着的时候丢下我走了!”钟舒很快不哭了,这点上倒是比起舒和懂事不少,“我很害怕。”

    钟行牵起了钟舒的手,和他说:“去吃饭吧。”

    他今天去学校替钟舒办好了转学手续,还答应他一定帮他找到哥哥,钟舒才配合地窝在他怀里接受采访,甚至舒适地睡着了。但是舒和并不想要他,钟行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就见钟舒兴奋地坐在椅子上,小脑袋一晃一晃的,问钟行:“爸爸!阿姨说有哥哥在房间里睡觉才不让我进去打扰他。”

    “哥哥是来陪我的吗?”

    钟行只好先骗了他,他告诉钟舒:“只要你乖一点。”

    钟舒反问道:“怎么才算乖呢?”

    因为钟舒已经很乖了,钟行僵硬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不知道。”

    钟舒听完就笑了,似乎是觉得钟行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搞笑,钟行皱了皱眉,默默地给钟舒夹了一筷子菜。

    钟舒笑得很开心,还嘲讽他:“爸爸是笨蛋。”

    吃完饭后,钟行特意吩咐厨房另做了舒和爱吃的菜端到房间里。

    钟舒黏跟在钟行身后,赶也赶不走,钟行工作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钟行办公,一直好奇地问钟行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哥哥,为什么只有爸爸可以见哥哥。

    钟行有些被问烦了。

    他略微抬起了脸看了钟舒一眼,钟舒立马乖巧地闭了嘴,安分地和保姆回房间了。

    之后开视频会议,市场部的经理原本正在做报告,钟行突然出声叫他:“宋经理。”

    “啊,是。老板。”

    钟行双手交叉,一脸严肃地问道:“我是笨蛋吗?”

    “……不是。”

    钟行这才放下手,说:“你接着讲吧。”

    6

    舒和一直觉得自己不太聪明,比如钟行明明不是很喜欢自己还非要凑上去这件事就足以证明他的蠢笨程度。

    六年前的那个晚上,钟行有慈善晚会要参加,舒和上网搜到了他的女伴,不记得是谁了,只记得长得很漂亮,是连他看了都忍不住会喜欢的仙女。

    那天舒和坐在角落里看钟行站在镜子前打领结,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只有金属袖扣闪烁出冰冷的光泽,舒和一边看着镜子里的钟行一边警告自己不要靠近,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靠近了钟行,在钟行转过身来的一刹那,他们撞了个满怀。舒和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吻了钟行一下,很笨拙地,蜻蜓点水地在对方的嘴唇上逗留了两秒。

    “不要走。”

    他小声地挽留钟行,拽住他袖口的同时被金属袖扣凉的一颤。

    钟行只说:“舒和,等我回来。”

    舒和只好再次踮起脚,吻了钟行无数下,他一直学不会该怎么唇齿交缠,只会用舌头像小狗一样的舔着钟行的嘴唇外侧,眼睛红红的。

    钟行将舒和推到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怪罪的看了他一眼,问他:“这是很重要的场合,你该怎么赔?”

    钟行狠狠地咬上了舒和的嘴巴,将舌头探进了他的口中。

    舒和哭着说:“……我把工资都给你。”

    而钟行说:“不够。”他说:“太少了,舒和,你赔不起。”

    钟行用这句话告诉自己,他配不上他,能配得上他的是能和他站在一起的仙女。

    舒和的小东西已经硬得一直在流水了,湿哒哒的黏液浸湿了耻毛,也浸湿了下面的入口。钟行看着他解开了皮带,舒和就一直躺在床上喘息,他的呼吸里带了颤音,是要哭出来的架势,但钟行并没有发现。

    舒和的性器长得小巧,下面的嘴也小巧,全都粉粉的,连耻毛的颜色都看起来淡淡的。

    “我想要。”舒和说,他摸着钟行硬挺的yinjing稚拙地想往自己的入口塞。

    钟行穿戴整齐,而他已经被剥得不着寸缕。钟行俯视他,他仰视钟行。舒和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他坐了起来,轻轻地推了推钟行就把他推到了,在钟行惊讶的目光中坐到了他的身上。

    钟行扶着他的腰,眼里全是克制,他告诫舒和道:“没有做防护措施。”

    guntang的yinjing贴着舒和的股缝,钟行捏上了舒和的两瓣屁股,胳膊上青筋突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想给我生孩子吗,舒和?”钟行说:“你还小,只有十八岁。”

    舒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是不想让钟行去参加那个晚宴,他哆哆嗦嗦地蹭着yinjing,guitou好几次堪堪要没入xue口,舒和终于受不住哭了,他哭着告诉钟行正常人该有的常识:“我也想啊,可男人是不会怀孕的。”

    他一边抽噎一边控制不住地抖着身体吞下了钟行的阳物。

    那一个晚上显得格外的漫长,舒和只在钟行身上起伏了十来下就不行了,被钟行按着胯骨强硬的往他的yinjing上坐,他的jingye弄脏了钟行一丝不苟的西服。期间有人来敲门,舒和吓得缩紧了宫口,钟行低吟了一声射在了他里面。

    他的舌头像蛇一样舔着舒和的耳廓,低低的说:“你太紧了。”才射过的yinjing拔出了一半,依旧坚挺的插了回去,舒和不小心叫了出来,下一秒就捂住了嘴巴。

    敲门声停了。舒和又被钟行压到了床角,仰视着对方进入自己的样子,两条腿无助地缠在对方精瘦的腰上。

    “钟行,钟行,钟行……我好累……我好难受……”

    钟行嗯了一声,说:“那我慢一点。”

    舒和又哭道:“你快一点……”

    钟行堵住了舒和的嘴唇,舌尖舔过舒和唇内的软rou的同时加快了速度,舒和抓着他的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呻吟被尽数吞了下去。

    “我不是要你快,不是,”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他才断断续续说出了口:“我是要你快点射……”

    第二天钟行就带舒和去检查了身体,虽然舒和身上有两副性器官,但他的身体是男性的躯体,尽管两副性器官长得都很精巧,看上去却都很稚嫩。

    钟行没让舒和看体检报告,舒和也不在意。他们几乎每次都会做好防护措施,但舒和总是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去妨碍钟行。

    钟行要去见某财团理事的女儿那天,舒和又故技重施,那天他失败了。

    钟行的手腕上带了一块精致的腕表,白衬衫扎进休闲裤里,显得休闲又庄重。

    他前一刻还问舒和想不想要读书,认识一所英国学校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似乎是想把舒和送走。

    舒和的工作是负责给办公室跑腿,复印资料和倒咖啡一些琐碎的杂事,但和钟行的关系被发现之后几乎没人敢使唤他了,他每天都蜷缩在工位上发呆。他感觉自己对钟行来说并没有用处,所以钟行才想把他送走。

    “你才只有十八岁,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在读书。”

    舒和反驳说:“我不小,也不是孩子。你只比我大了五岁。”

    钟行摸了摸他的头之后还是离开了。

    事实证明舒和错了,男人也是会怀孕的。医生检查出舒和怀孕那一天,舒和摸着自己薄薄的肚皮,比起惊讶更多的居然是开心。

    “你的zigong发育的并不是很好,只有一般女性的百分之八十大小,如果生育的话必须剖腹产。并不排除生育完之后zigong有萎缩的可能,比一般孕妇更需要小心。”

    听完医生的话,舒和抬脸去看钟行,却发现钟行并不像自己一样开心。钟行沉着一张脸,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他一言不发地带着舒和离开,车上的气氛几近窒息。

    舒和呐呐地开口:“我……我也不知道我会怀孕,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上的那个器管是畸形的,没有关系的。”他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钟行说:“舒和,你安静一点。”

    “我……”

    他打断舒和,告诉他:“我现在心情很乱。”

    舒和的心像是紧紧地被揪在了一起,疼得同时还有点喘不上气,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有些茫然地想今天到底是几月几号来着。环顾四周是熟悉的房间,桌上摆着已经凉了的饭菜,和六年前钟行为他准备的饭菜如出一辙。

    他马上低下头掀开了自己的衣服下摆,看到肚子上明显的rou粉色疤痕才回过神来。

    现实是比回忆还要让人心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