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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摄政王撞见两人暧昧/威胁与试探/可否与义弟你抵足而眠

    细绒拂雪,白梅冷香,其上几乎与之同色交融的浮白随着柔软的毛刷挪动而落入美人手中捧着的冰玉碗中。

    淡清如一湖幽水般的碗盏,里面碎碎承了大半梅上雪,周凤锦白腻的长指都被冻的发红,水润的青,纯然的白,和薄艳的红,混成别样的美景,也隐带可怜。不过周凤锦沉默的面容却没有多少表情。低垂的眉眼甚至带些温顺意味。

    温长默将他手中玉盏拿起,放到身后跟随的义子捧着的托盘之中,才攥住周凤锦的手,冰凉的触感,令他又把周凤锦的手握的紧了紧,还替周凤锦带上兜帽。

    “泽重即可,你何必自讨苦吃。”见帽沿上镶嵌的白狐绒衬托着周凤锦那张华贵精致的脸,似多了些暖色。他才牵着周凤锦的手沿着来时路回到他们所居的主院。

    温长默其实并不怎么爱这种风雅麻烦的事情,其实也多是闲来无事的富贵闲人才会这样讲究,只是他一位旧友,曾最爱梅香的幽冷。今日得闲,也是恰逢其会。

    周凤锦的静默出乎温长默意料的满意。才会对他多些宠爱。甚至他走动间锁链禁锢脚腕,温长默也随着周凤锦的脚速慢行,倒像一对有情人悠哉悠哉的赏景。

    可温长默与人有约,他刚到那日下了大雪,那人估计不便赴约,以至于他已经在此逗留两日。还得了意外之喜。只是转过廊道时,迎面见到那人,温长默庆幸周凤锦的容貌被兜帽挡着严实,也是周凤锦刚被废了武功不久,还有些体弱。怕他染病,才这样小心。

    “送夫人回去。”温长默简单吩咐后,便主动迎上:“王爷怎会不告而来。还直接闯入内院,这可不是为客之道。”

    他面带不喜,慢条斯理的声音也带着家眷被冲撞的怒意,高应玖却气定神闲的微微笑道:“明拙你孤家寡人至今,本王又怎知会撞见你和爱妾情意绵绵。是本王来的不巧了。”

    “好啦,本王也并未见到你爱妾模样,明拙你又何必小气,以你我数十年的交情,难道还算不得通家之好么?”

    温长默怒气过后,只冷哼一声,便带了高应玖到别庄中的书房内。他是不可能闹大此事,当朝宰辅和摄政王京外私会,若是为人所知,必会引来麻烦,便是那些御史的口舌,又有什么编造不出的。

    先帝死后,遗诏内立独生嫡长子为帝,设三位辅政大臣,封其弟为摄政王,原配郭皇后为太后垂帘听政。文臣武将宗室外戚,四方势力制衡,也是为小皇帝计之深远,但摄政王与温长默也的确是温长默未入朝堂时的旧识。

    也是温长默想知道的事情信中无法说的清楚,才需两人见面详谈。温长默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的是—先帝之死。

    先帝壮年死于心疾,已是人尽皆知,温长默亲眼见人驾崩,便是想要找个人报复都无可奈何,但是先帝的病情本有所好转,又为何突然急转直下,还死的那般仓促。宫中他无法插手,也只有与先帝生的一般相似,深得先帝信重的摄政王才能寻到蛛丝马迹。

    若是有人从中插手,他必要那人千刀万剐,付出代价,高应玖长相和先帝一模一样,在他说出猜测时,温长默却能轻易区分他和先帝的区别。不止是摄政王眉心那处狰狞的惨白疤痕还有眉心下一颗小痣。还有神态气度。两个人近乎截然相反般。

    只是唯一相似的,便是他们的心思。摄政王望着温长默的眼神,哪怕收敛,桃花眼中也带着一丝眷恋的无奈,看温长默脸色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惨白。尽管已经猜测到对温长默的反应,他也难免心间多出些酸涩。

    “原来是这般么?原来……是…”温长默脸色哀色难掩,但很快又恢复近乎冷峻的肃然。“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皇兄并未多言,只是他想瞒的事情,总归是瞒不过我这个双生兄弟的。他的心思,其实也易猜测。”高应玖不笑时,倒像足了先帝。可温长默恍惚间,只觉心如刀绞,若是他早些发觉异样,那个人会不会多留些时日。

    世人皆觉他追名逐利,甚至以色幸上,但温长默与先帝君臣相得的便是知己之意。一切仅止乎与礼。他的抱负和理念,再无一人如先帝般。能全然信知。

    摄政王许是给温长默留些体面,言罢便匆匆离去,温长默才能流露出无需隐忍的伤怀,而摄政王来回匆匆是借口来别宫修养,而随行之人中还有他人眼线。

    但归京后,不出几日,好似人尽皆知,原本深情不悔,在亡妻逝后立誓不愿再娶的温相竟铁树开花般纳了一房妾室。

    温长默不可能一世不娶,他母亲当年与他商议后为他求取了重病缠身的舅家表姐,后来表姐香消玉殒,但也有了归宿和香火祭奠。他这些年便一直用亡妻之名掩盖他身后隐疾之实。

    至于京都流言,相府内一贯家规森严,侍奉的下人不是从老家带来的家生子,便是战场上收留的残疾军士和救灾时无处可归的灾民,都没有背叛他的理由,也唯有摄政王多了嘴舌。

    温长默令人寻了个明面上的妾室作为周凤锦的掩饰,听着同僚试探说起开枝散叶的话题时,温长默只是笑笑便不复再言,并拒绝了他们准备送来的其他美女。

    到深夜时,周凤锦为温长默揉捏着肩膀,温长默则端坐太师椅中逐渐放松。只是依旧眉心紧皱,显然是有事在心。

    周凤锦似乎停顿一下,其实温长默知道他本武功高强,毕竟他老祖宗是靠军功发家,也是因军权受忌。不过他的武功被废后温长默也不觉可惜,甚至连周凤锦的连手脚都受了处理,因此他有意的讨好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多少力度,更像是撩拨。

    温长默很快便把他怀抱在怀中,欣赏着他迤逦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瓣。哪怕已经熟悉这张脸的每一寸,温长默有时还会因这张美艳的脸失神。不枉他冒着风险把他留存,虽然还要提防着他的凶性——你知道他是只野虎,却还是被他家猫般的伪装撩动的迷离颠倒。

    温长默从未尝过情爱时自然是不懂,还敢嘲讽那些情爱荒唐的人物,如今他也有了耽于美色的倾向,这种嘲讽便成了自嘲。也是他太寂寞了…迫不及待想抓住些什么。

    周凤锦仰着脖颈迎合着温长默的亲吻,因为比周凤锦比温长默还要略低稍许,他坐在温长默怀中,被男人上下其手也不算突兀,温长默的大掌在他身上热情的游走,能听到他嗯呜的断续呻吟后,温长默望着他的眼睛,发现周凤锦的眼眸里都多了些恍惚的水色。看起来朦胧水润。只是与他长相艳丽不同的是他那柄凶器也过于粗大,温长默抚摸着他腿间想少年人也太易情动。

    温长默看着周凤锦静待着自己为他带上蒙眼的布帛,却抚摸着他的脸淡淡道:“你这双眼,美的有点可惜了。”

    周凤锦在温长默手下一颤,却仍隐忍咬牙。做出一副任君处置的乖顺。但温长默下一句话却险些令他维持不住。

    “调配一副好药的话,应该不会损伤水色吧。”

    这时却传来阵阵敲门声,还有你义子的声音不急不缓:“相爷,有客来访。”

    温长默将受惊的周凤锦从怀中松开,想起他当年傲慢的纵马从自己身侧略过时神采飞扬模样,和现在好似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无奈隐忍懦弱的垂头不发一言,连眉目如画的五官都藏在烛火的影中。多了些晦暗。

    又便温柔笑道:“你已是本相的人,本相又怎会薄待了你,只是觉得你眼眸极美。情不自禁夸赞一番罢了。也是为哄美人一笑。”

    温长默离开前又负手道:“你幼弟本相寻了蒙师给他开蒙,夫子说你幼弟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好啊!毕竟他如今也算本相的义子。本相这个做父亲的,便等着他会有出头之日。”全然不顾周凤锦在自己身后摇摇欲坠。不知是气还是吓的浑身打颤。

    冒夜而来的客人自然与温长默情分不浅,他是温长默的救命恩人,算起来还不止一次,可是偷偷摸摸相会也是因温长默和他身份都颇为尴尬。

    钟离随是新任禁卫大统领,这个位置本就敏感,看护皇城的非是皇家信任之人不可。还需背景牵扯甚少,所以温长默和他明明相识颇深,还需装作寻常,只能偶然相会。

    与钟离随相识,也是因为先帝时温长默被安排到边疆督战,当时西蛮势大,大兵压境下来势汹汹,守城尚且艰辛,更何况大胜。温长默是被人算计去的,为此先帝也忧心忡忡,还和郭皇后大吵一架。帝后失和,朝堂动荡,外敌当前。管着江南往西北军粮压送的那位还是皇后的母族出身。

    温长默当年也不过弱冠年岁,可是也算有了不少资历,文臣较武将尊贵,他救了误犯军法的钟离十七后还赏识重用,也算他和钟离十七共同的幸运,钟离十七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温长默熟知兵法,加上圣眷昌隆,指挥配合下,数十场战事从小胜到大胜,这两年配合也成了温长默回京后跻身实权臣子中实绩军功。

    钟离随来此是为了跟你提起近些时日摄政王有意在宫中侍卫里安插宗室子弟,且六部吏员里也在不落人眼的地方,多了些其他安排,温长默知道摄政王有意拉拢宗室,毕竟这些混吃等死的龙子凤孙也算可怜,不能经商出仕,只靠朝堂米粮,落魄些的还不若庶民百姓。

    温长默和钟离随商谈一番后,钟离随却突然道:“是为兄一时忘情,毕竟与明拙你许久未见,只是宵禁已过,为兄再回府中难免被有心人所察,不若明拙你收留为兄一夜。”

    温长默和他互有救命之恩,多年前便已私下结为兄弟,只是少有人知,因钟离随长了温长默三岁,被调回京城前一直在战场上刀头舔血,自然没有什么妻妾儿女。他一直也无意于此。

    温长默刚要唤来权泽青好生安排,钟离随竟失态的攥住温长默的手,这一刻他看温长默的眼神明亮摄人,却让温长默心间一跳,好像当年温长默和他夜间巡守城墙时,面临城破之困,火把昏暗而他眼神也是这样亮度惊人,对温长默郑重许诺,必会先他而死。只要一息尚存,便要护他一息。

    “其实为兄是想和明拙你秉烛夜谈,边疆一别已过数年,自为兄入京后你我往来皆是匆匆,为兄一直遗憾许久未曾和明拙你抵足而眠。”

    “听闻明拙你竟添了位娇妾,我这可算扰了明拙的好事。”

    温长默心间暗道今夜一番逗弄,周凤锦怕是今夜要辗转反侧,便是抱着他睡也怕睡不安生,若周凤锦真的心怀不轨,豁出去也能把自己摁死在睡梦里。却也不后悔今天的威胁。周凤锦不听话温长默觉麻烦,听话温长默竟又觉乏味。温长默自己都觉自己真是个难伺候。

    他回神便看着钟离随的满脸热切,说不出的期待,其实钟离随虽然已过而立,却高大俊朗,只是常年风霜历练下不若京人白皙。皮肤是淡淡的蜜色却也干净,五官硬朗英气,面带坚毅,此时微笑起来,又多了几分威严外的温柔。而温长默当年也和他同寝而眠过,钟离随也足够规矩。

    和钟离随同眠至少不用担忧被人弄死,所以温长默沉默片刻,便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