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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凌云魄看着跪在眼前的人,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三年前,凌家势力遍布天下,凌家家主身为武林盟主是一呼百应,江湖人人皆要称呼他一声凌爷。只是这平静的湖水下暗藏漩涡,凌家的养子勾结外族人士,里应外合灭了凌家满门。

    凌云魄当年也不过十岁,却亲眼目睹自己的阿爹被人身首分离,阿娘饮鸩自尽。

    年幼的凌云魄跟着老管家从狗洞逃了出去,他们一路被人围杀堵截,老管家为了护他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凌云魄便一人东躲西逃了三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他以为自己就这么苟活于世的时候,却不想一时大意被妖道掳了去,想死却死不成的滋味日日折磨着他。

    人们常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凌云魄只当这是个笑话,他只知人被命运戏弄的时候处处都是坎。儿时,他从未担忧过自己的未来,他是凌府的少爷,是武林盟主的儿子,而如今却活得连猪狗不如,替爹娘报仇都做不到。

    他恨!

    他恨最亲之人的背叛,他恨墙倒众人推,他恨拿他开玩笑的命运……只是恨来恨去他最恨的是没用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现在孤立无援,但是又渴望着有人能拉他一把,他想活下去!

    在遇到修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就这么放走了,恐怕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幸好,幸好他遇到的是修月,这世间除了修月怕是再无他人了。

    “……少主,三年,三年了啊!我总算是找到你了!”公良彻跪在地上,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凌云魄哑着声音说道:“我还以为你也死了……”

    公良彻抬起脑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脸的纠结,凌云魄叹口气把公良彻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毕竟不是我凌家的人,我能理解你。”凌云魄对他说道。

    公良彻却是一脸真挚的说:“不!少主,我一直是凌家的人!凌家把我养大,请人教我医术,我的名利全部是凌家带来的。”

    “那你为什么在我凌家危难的时候没来救我们?!”凌云魄高声质问道。

    公良彻颤抖着双唇,攥着自己的衣袖,低垂着眼眸,难堪地说:“当时凌府一片混乱,我被人打晕强行带走了……”

    “带走我的人就是仇屠,是这个寨子的大当家。我十五岁那年救过他一命,那时他还没现在这么大的名声。虽然我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三年后凌府大乱时他会来救我。”

    公良彻抬眸看向凌云魄:“少主,这三年我真的一直在找你!只怪我没什么好人脉,找了三年还是杳无音信……我一直看不上仇屠,没想到见到少主还是因为他,真是讽刺……”

    凌云魄叹了口气,坐下说道:“这个也不怪你,这三年我一直担惊受怕的,生怕留下痕迹被他们发现,你也是孤身一人的,怎么可能寻得到我。”

    公良彻看着眼前少年老成的人,心里不是滋味,他对凌云魄笑着说:“少主长高了,我的记忆还是你小时候的样子,你要是再长大些我怕是真的要认不出来了。”

    凌云魄沉默了一阵,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变得凌厉,他紧握着拳头,说道:“你当年来凌家的时候,不过与我现在一般年纪,你尚且懂得知恩图报,可恨那个混账!是匹养不熟的狼,勾结外族,恩将仇报!”

    公良彻安慰凌云魄说:“少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若是少主要报仇,只要少主需要彻,彻在所不辞!”

    凌云魄见他瘦弱单薄却说出一番豪言壮语,不禁打趣道:“神医公良声明远外,就算是成了二当家也依旧不减当年风采。”

    公良彻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少主怎么跟以前一样顽皮?亏我还心里夸你稳重了。”

    他说完,却又愁苦了起来,无奈地说道:“当年仇屠救我的事走漏了风声,本来就是与众人为敌的事他又让我当了二当家,他不肯把我交出去,嘲风寨便成了众矢之的。这几年不少帮派找过麻烦,他的弟兄也死伤不少,我终究还是欠他的……”

    “这帮人真是欺人太甚!屠了我凌家还不肯放过别人!”凌云魄气道。

    公良彻苦笑一声,抚了抚凌云魄的头顶,说道:“少主,你现在还是太小了,有些事你不明白。我为凌家卖命多年,交下不少人也得罪过不少人,把我恨之入骨的人也不在少数。如今我没了靠山,还能好端端的活着,全部依仗着……仇屠……”

    “这仇屠真是可气!他竟然敢动我师父!”凌云魄气道。

    公良彻大惊:“那二人中有你师父?我只当是被他一同掳来的路人。”

    凌云魄说道:“我前不久受难是师父救了我,师父好心才收我当了徒弟。”

    公良彻急忙说道:“那快救他去啊?估计仇屠还在外面喝酒呢!”

    凌云魄之所以没表现出着急,自然是因为这里除了他师父自己还没有人能伤得到他。他也是刚知道师父喜欢演戏的怪癖,若是他师父自己不叫停他怎么好乱改戏本。

    当然凡事都怕意外,为了他师父的……贞cao,他还是去救救他比较好。

    凌云魄站起身来,严肃的说道:“那彻公子知道下山的路吗?”

    公良彻说道:“后山有一条密道,你救出你师父后往屋后走,到时我会去找你,我送你们下山。”

    公良彻推开门巴望一下,见周围没人,又打开后窗打量了一圈,他招呼凌云魄过来,把他送出去后,叮嘱他说:“你往那边走,你师父所在的屋子有棵三人腰粗的柳树,少主多加小心,我一会儿便来!”

    凌云魄走后,公良彻整理了一下衣衫,正想着开门去拖延仇屠的时候,一面墙迎面撞了上来。

    公良彻根本扶不稳高壮的仇屠,被他压得连连后退,公良彻大叫着长耳却不见来人,他一气之下闪身松手把仇屠摔在了地上。

    “靠!你真他妈的无情啊!”仇屠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痛的他酒都醒了大半。

    公良彻坐在凳子上,难得开心的笑道:“你让蚂蚁扶黑熊这不是为难人吗?”

    仇屠被他的笑容迷住了眼,一时呆傻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公良彻。

    公良彻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敛起笑容,说道:“大当家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你那两个男夫人可不在我这里。”

    仇屠还是坐在地上,看着公良彻说:“你何必讥讽我,我来看看你便走……”

    公良彻起身去拉他,冷漠的说:“你看过了,可以走了。”

    仇屠却是手上用力把他揽到了怀中,公良彻身子弱没学过武,他挣扎的力气在仇屠面前跟挠痒痒似的。

    “你别动,我就抱一会儿,你再乱动我就用粗了啊!”仇屠威胁道。

    “果然是山匪!”公良彻骂道。

    仇屠一身酒气熏得公良彻捂住了鼻子,不过他的动作在仇屠怀中,要不然仇屠看见了得打他。

    “……你以前说你不喜欢男人,怎么今天就行了呢?你说你是不是在气我!”仇屠大着舌头说。

    “说你看不出我喜欢你吧,你还总躲着我,你要是看出来了吧,你他娘的为啥不拒绝我?”仇屠摇晃着公良彻的肩膀说道。

    公良彻两手揪住仇屠的耳朵一拧,仇屠吃痛连忙放开了他,公良彻喘了口气,说道:“你喝多了怎么这么缠人?赶紧滚开!”

    仇屠抓住公良彻的手臂,把持不住自己的声音对他吼道:“我他妈就只能借着酒劲才敢跟你说啊!老子喜欢你!老子他妈想要你啊!”

    公良彻的耳朵被他吼得生疼,疼得他泛出了泪花,他也怒道:“我是个男的!男的,你懂吗?我不能喜欢你!我要是现在答应你那也是因为我对你有愧!你能明白吗?”

    “我不要你有愧,老子怎么样那是老子乐意!你能明白吗?”仇屠反问他道。

    “我不明白!”公良彻都要把嗓子喊劈了。

    仇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颤抖着身子大笑不止,他的手无力的从公良彻的手臂上滑了下来。

    公良彻做着深呼吸平稳气息,他站起身来想要喝水润润嗓子,仇屠却又不死心缠了上来。

    仇屠掰过公良彻的肩膀,俯身对着公良彻的唇吻了上去,公良彻挣脱不开只好死咬着牙关,不想让他深入。仇屠上手钳住了他的下巴,用力一捏,公良彻只好酸着腮让他guntang的舌头挤了进来。

    公良彻悄悄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根银针,趁仇屠不注意对着他的睡xue迅速地扎了进去。仇屠动作一滞,脚步不稳直接昏倒在地。

    公良彻用袖子擦了擦嘴唇,没气过又对着仇屠踢了两脚,嘴里骂道:“混账!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

    凌云魄按照公良彻说的很快就找到二人,他本想着直接摸进房中把他们救出来的,但是房中的声音令他顿时红了脸,一时进退两难。

    他蹲在墙根,听着里面的声音,确认了一遍,确实是修月和胡漓发出来的。

    修月难以压抑的呻吟声和胡漓的闷哼声跟两缕烟似的,互相缠绕着从左耳过完又从右耳过。

    之前在马车里听到某些动静的时候,凌云魄就有了猜测。只是他又不敢确定修月和胡漓之间的关系,他们说不上是道侣,但是修月却又对胡漓百般宠爱,胡漓还跟粘人的麦芽糖似的……

    今天,他算是有了答案,这两人怕不是练双修的?

    凌云魄看看四周,他应该趁着现在没人赶紧把他们带出来才是。可是,可是!他实在是皮薄啊!

    就在他反复纠结的时候,房里的人终于像是要结束了。床板被摇晃的吱呀乱响,修月身上的人动作越来越快,把修月顶得娇喘连连。

    等屋子里终于平静的时候,凌云魄却感觉到了自己下身的异样,他只好强行运内力把异样压制了下去。

    修月拍了拍还趴在他身上啃他脖颈的胡漓,哑着嗓子说道:“……凌云魄在外面。”

    胡漓顿了一下,又亲了亲修月,带着鼻音说道:“不管他,让他在外面站着吧。”

    修月抚了抚他的头顶,笑道:“你的耳朵露出来了。”

    胡漓一摸,果然忘情到把耳朵露出来了,他赶紧看了看身后,幸好,尾巴还藏得好好的。他甩了甩头,把耳朵收了回去。

    修月手上用力把胡漓推开,坐起身子,穿起了衣服。胡漓见他这样,只好也收拾了起来。

    胡漓穿好衣服后,看了看修月又看看自己,这怎么看都是事后的模样,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房门内外的三人墨迹半天,把公良彻等来了。

    公良彻莫名的看着凌云魄,说道:“少主为何还在此处?你师父呢?”

    凌云魄收起自己尴尬的神色,说道:“我刚刚迷路了。”

    公良彻一脸的不信,正当他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内打开了。

    修月和胡漓二人并肩站在门口,公良彻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不语的凌云魄,瞬间明白个大半。

    公良彻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没表现出来,急忙对他们说道:“后山的密道直通山外,你们跟在我身后,我领你们离开。”

    胡漓揣着胳膊,对凌云魄问道:“这人是谁啊?”

    凌云魄解释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胡漓打量着公良彻。

    公良彻没好气的说道:“快别废话了!一会儿仇屠醒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胡漓还要说什么就被修月一把捂住了嘴,胡漓委屈地舔了舔修月的手心,修月赶紧把手拿了下来,这下子把公良彻看得直皱眉。

    几人来到密道后,公良彻把凌云魄拉到身侧,快步走在二人前面,故意拉开距离悄声问道:“少主,这两人哪个是你师父啊?”

    凌云魄也小声说道:“白衣的那个。”

    公良彻生怕凌云魄误入歧途似的,叮嘱道:“要是他们虐待你,你就赶紧跑!你回来找我,我想方设法也要护你周全!”

    凌云魄听着好笑,点头说好。

    胡漓看着前面偷偷摸摸的两人,不屑的嘀咕道:“这是以为我们听不见吗?”

    修月笑着说:“一开始给你取名红红你还不高兴,如今看来你还真的跟小姑娘似的。”

    没等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的头顶上传来爆炸的巨响,紧接着传来乌泱泱的杀喊声。

    公良彻暗叫不好,他对凌云魄说:“少主,你们一直往前走就能出去了!剩下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

    凌云魄拽住他的衣袖说:“跟我走吧!你待在寨子里不是长久之计!”

    公良彻焦急地抽出袖子,看着凌云魄的双眼说道:“少主,既然你说我知恩图报了,那我就不能放下对我有恩的人不管。”

    凌云魄低下头不语,公良彻抚抚他的头顶安慰道:“少主放心,我会没事的。”说罢,公良彻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凌云魄好不容易找到了熟人,甚至说是亲人,却不想被抛弃了,又是生气又是难过。

    “你别这么看我!我不同意啊!”胡漓叫道。

    凌云魄听到后赶紧抬起头看向修月,修月也把目光看向他。

    胡漓气道:“反正我说话也不好使,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修月点了一下胡漓的鼻子,说道:“这次你依了我,下次我一定听你的。”

    胡漓揉了揉鼻子,语气松动道:“下次一定啊?”

    “下次一定!”修月一脸认真的说。

    修月对凌云魄招了招手,笑着说:“走吧。”

    凌云魄高兴地直接跑过来抱住了修月,胡漓赶紧把他扯了下去,骂道:“你这小王八蛋怎么没大没小的!”

    修月把凌云魄护在身后,说道:“你骂我徒弟是王八蛋?”

    胡漓嗤笑道:“好啊!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修月按住胡漓的脖子,对他吧唧一口,笑道:“没人欺负你,你不生气好不好?”

    胡漓瞬间消了气焰,一脸娇羞的说:“没,没生气……”

    “那就好。”修月说完就领着凌云魄转身往回走。

    胡漓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的说:“修月!你现在都会戏弄我了啊!”说完,气鼓鼓的追了上去。

    嘲风寨大办婚礼却被别人钻了空子,一帮江湖小门派联合攻打了上来。嘲风寨被人打得措手不及,瞬间炸成了火海,厮杀声一片。

    三人站在房顶看着脚下,底下的人打成一片根本分不清敌我。

    “彻公子!”凌云魄看见公良彻正腹背受敌,大叫一声,脚下一点,用轻功飞了出去。

    修月左看右看,根本不知道怎么帮忙,冲着底下的凌云魄喊道:“徒儿,我们打谁啊?”

    胡漓大惊:“你不知道打谁还跟来?”

    凌云魄自然听不到修月的喊声,修月扫着眼下,突然定睛看到一提着重刀的大汉。

    “我知道怎么帮了?”修月展颜一笑,伸手捻诀,喝道:“护!”

    只见正在与人厮杀的仇屠身上被一团金光笼罩,不远处的凌云魄和公良彻也被笼罩其中。

    胡漓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不解的问道:“修月,这是什么法咒?”

    修月得意的笑道:“这叫金钟罩!”

    “什么?”胡漓瞪大了眼睛。

    修月从乾坤袖里拿出一本破旧的书,在手中晃了晃,说道:“书里学的。”

    胡漓汗颜,这破书一看就是哄小孩的地摊货,也就修月拿它当宝贝,只是没成想还真搞出东西了!这叫他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