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2】疗伤
该拿新的药了。 孟胄摇晃着瓶子里最后三粒药丸,心里如是想着。 他倒出一粒到嘴中,直接用牙齿咬碎了。苦涩的滋味很快就在唇齿间蔓延开来,鼻腔里都是这股恼人的味道。 孟胄却是面色不改,就着这股味道把药粉吞了下去,而后才拿起杯盏一饮而尽。只是茶水只冲得走药粉,却冲不走嘴里的苦,舌尖所到之处似是都沾惹上那股味道。 这时萧衍正好走了进来,他一袭月白色长袍,肩颈上还落着残雪,眉眼间满含笑意。 他一眼就看见了孟胄,步伐不停地朝人走了过来,唇齿渐渐交叠在一处。 “吃什么了?一股味道...”萧衍的舌头在孟胄嘴里探索了一圈,才松开嘴抱怨,可眼里却无半分责怪。 孟胄还不太能适应现下和萧衍的相处方式,低着头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吃了...君上之前给的药。”萧衍说不能再叫家主,他又不敢直呼姓名,只能用“君上”来替代。 萧衍了然地应了声,边问边打开瓶口确认,“应该快吃完了?” “是。只剩最后两粒了。” 孟胄战战地等着萧衍接下来的话。虽然萧衍并没明说过这药是作什么用的,但孟胄却下意识觉得是用来控制自己的毒药,这种想法就像根刺般一直抵着他的心口,让他不能完全沉浸在萧衍如今的温柔中,保留了最后一条退路。 “那就好,两天后让黄觉来给你看看。” “什么?”孟胄不太明白萧衍这句话的意思。可没等他开口问,嘴里就被堵进一块蜜糖,而与蜜糖一同进入嘴里的还有同样想驱驱苦味的另一根舌头。 这段对话就像是一阵微风一样在孟胄脑海中刮过,没扫出什么动静,也就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 是以当黄觉跪下同他请安时,孟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现在是萧衍的夫人,按理易许庄里的部下见他如见半主,都应行跪礼以视尊重。可他成亲那日后还是同从前那样只待在山上,并未和他们打过招呼。 虽然孟胄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萧衍却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语气平常地让黄觉起身,接着又让他查看下孟胄的身体。 黄觉还记得距离他第一次见到孟胄还不到半年,当时对方还是一副被狠罚后气虚无力的样子。没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身份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端坐着的样子都能看出几分和萧衍一样的威严。他不由心生佩服,语气里也带上几分谨慎,“夫人,得罪了。” 他的手搭上孟胄腕间的锦帕,仔细听了许久才对萧衍回道:“庄主,夫人的内息调理得差不多了,可以重搭筋脉了。” 孟胄瞳孔瞬间放大,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他的那根筋脉是被直接剥出去的,直到三个月后手腕都还使不上什么力气...这样重的伤怎么可能复原? 萧衍却是十分镇定,他快速吩咐黄庆去准备药浴和银针,熟练得好像把这段话反复说了几十遍。 等黄庆走了,孟胄才问道:“君上...是什么意思?” 萧衍提起孟胄的右手,指尖在已经淡了许多的疤痕上描摹着,“之前给你吃的药是调理内息的。那根筋脉本就不是人生下来就有的,能毁掉也就能重新修炼。不过这样耗费的时间太久了,有我帮你会快些。” 孟胄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觉得心下一空,最后一块严防死守的阵地也轰然塌陷,耳边嗡嗡的甚至不太听得清之后萧衍说了些什么。 他突然觉得身体很累,撑着最后一股劲想举起的右手最后还是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萧衍像是早有预料般搂住孟胄骤然失力的身子,脱去他的外衣把人放入药浴中。 黄庆手里拿着好几根银针,动作十分犹豫,“庄主,真要如此吗?” 萧衍淡淡瞥他一眼,“当初是我欠下的债,该还回去的。” 言语间不留回转之意。 修复筋脉的过程并不复杂。 黄庆用针控住孟胄的几处大xue,辅以内力使血液不会流出,接着又用小刀刮开那处肌肤,露出里面鲜红的皮rou。 萧衍指尖抵上那处,一股气息自指尖往孟胄体内流去... *** 一个时辰后,萧衍才收回手。 饶是他内力雄厚,额间也出了层薄汗,脸色rou眼可见地苍白了许多。 他如今做的只是将筋脉修复,新长出的筋脉如同八岁小儿那般纤细,还需孟胄日后勤加修炼才能慢慢变得强大。 药材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本是棕褐色的汤池颜色淡了许多。孟胄只穿了件里衣,流畅的身体曲线在水下中依稀可见。 萧衍目光暗沉下来,冷声让黄庆先走了。 他守在池边,等药材完全吸收才把人抱出汤池,擦净身子后放到床上。 所谓有得必有失。 萧衍此次助孟胄修复筋脉虽不至于元气大伤,但内力也因此衰竭了一大截,四肢百骸都像要罢工般昏沉沉的。 他本想要守着孟胄醒来,最终还是抵不住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萧衍久违得感受到了头疼,四肢都虚弱得抬不起来,卷在被子里的身子好像火炉般发烫。 他刚想掀开被子凉快会,动作的手臂就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孟胄已经醒了,站在床边提醒道:“君上发热了。黄大夫说最好躺着休息会。” 萧衍好像连脑子都变得迟钝了,想了许久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发热?” “...对。”孟胄似乎很是羞愧,不敢直视萧衍的眼睛。 他沉默着拿起萧衍额上已经有些热的毛巾,新换了块刚浸过冷水的重新覆上。 安静下来的房里只听得见萧衍比寻常粗重许多的呼吸声。 萧衍本就是比较俊秀的长相,如今墨黑长发全部散落在身侧,嘴唇颜色浅淡,脸上泛着红晕,微敞的肩颈间露出两块明显的锁骨... 孟胄看久了突然觉得下身一热,立刻像是被烫到般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说道:“黄大夫把所有事都说了...子曰不知该如何感谢君上。其实君上不用为了我做这么多,这样并不划算...子月如今只剩一副躯体,日后定会勤加修炼,护得君上安稳。” 萧衍一开始还听得挺开心的,越听到后面越觉得不对,挑眉问道:“怎么?觉得我残废了?” 孟胄语滞...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用多久,仅仅第二天,孟胄就被恢复过来的萧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对方的木剑专往自己屁股上招呼,晚间忍着羞耻脱下裤子一看居然肿了有一指高。而萧衍直身挺立,雪白的衣袍上一点灰都没落。 孟胄立刻放弃了自己狂妄的想法。 不过孟胄依旧每天都勤加练功。虽然他大约终生都无法超过萧衍,但他依旧愿意成为萧衍身边的一把剑,用自己的血rou之躯筑成萧衍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