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嫁鬼」

    “哎，这位哥，听说、家主托人从外村买了一个男娃子……”

    “嘘，小点声。”

    “主子的事不是我们下人能问的。上一个敢打听的，早就被打死，扔出去喂野狗了。”

    一下打断对方话语的中年男子顿了顿，神色紧张地环顾了一圈，才小声地告诫身边新来的。不该问别问，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几句话，直把初入府的青年仆役吓得一哆嗦，立马埋头苦扫，不再吭声，也不敢偷瞄西边那似是无人的寂静之地了。

    早上，相比起一片忙忙碌碌，人员走动的东园，西苑倒显得分外安静，格格不入。

    如切割线的绘画景墙分隔开了东、西两院。

    看起来，西苑是被无视了。

    实际上，是没有人敢踏足。

    待得久了，便知，西苑是这启家百年的禁忌之地，是不允许挑衅的，任何未经许可的行为，皆视为蔑视，都将授之极刑。

    …

    人多嘈杂的厨房里走出一个青衣女侍，她小心端着膳食，沿着檐廊，穿过景墙，进了西边月洞门。

    一路沿着不规则的碎石小路，直到来到了西苑的中心，侍女轻敲了敲几下门，把端盘轻放在地上，恭敬的弯腰，对着紧闭房门施了礼后，便低头转身离去了。

    良久

    只听吱的一声，大门开了条缝，里头走出个瘦弱的白衣男子，他望了望依旧空无一人的院子，拿起膳食进了屋，闭了门。

    四壁都钉上黑布的屋里，只燃了一盏油烛，微弱的烛火被外头带进的凤动吹得摇摇曳曳，一时间映得屋里更加诡秘莫测。

    作为屋里唯一的鲜活气息，男子却是毫不在意周围的变化，好似他现下唯一感兴趣的，便是今日的早膳。

    熬得浓稠的金黄小米粥，配上奶味十足的咸香牛乳球和几小盏的时令蔬菜，一顿平常清淡的早膳而已。

    但男子却很喜欢，他微微笑了笑，动筷吃了起来，寂静的房里顿时响起了瓷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夹杂着细微的吞咽咀嚼声。

    悬梁上一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默默注视了一切。

    它看着男子细嚼慢咽的用完餐，等着男子起身朝着里屋走去时，也跟了上去。

    再度躺回床上的男子并没有睡意，他被子盖到鼻尖，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帐幔上若隐若现的黑雾一时出了神。

    反应过于平静的瘦弱男子，和本就昏暗的空间中，有着一团会移动的雾气，实在是说不上哪一方更加古怪。

    一人一雾的无声对峙，直持续到，陷在缎被里的男子迷迷糊糊入了梦才算结束。

    盯着呼吸均匀的沉睡男人，落在床边的黑雾顿化作一个高大人影，站了很久才消散离去，一同消失的，还有外屋桌上的那盘碗碟。

    …

    此刻，东苑中一间书房也紧闭着门，靠近些，便能听到里头传出高低不一的交谈声来。

    “……买回来几天了，居然还活着，真是难得。”

    “谁说不是，他娘的，都死了十几个了，终于有个入了那个恶鬼的眼。”

    “怪物就是怪物，好好找的闺中女子不要杀了。没想到真是个断袖，喜欢搞屁眼，妈的，真是恶心。”

    “哎哎，二当家的，您少说几句，万一被他听见了……”

    身穿锦袍的地中海男人翘着二郎腿，本想张口反驳，余光瞥见主座的人神情，只好悻悻合上嘴，满脸不屑得从鼻头哼了一声作为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