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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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是骑马到的莫府，离去之时却多了一辆马车。 别说是骑马，小公子恐怕连马都没见过几次。谢洵真怕这看起来有些单薄孱弱的身子被马儿颠两下就要散架了。 没想到虞瑜竟是连马车都是没有坐过的，抱着手里的东西，歪头看了看安静站着的马匹，被谢洵拉上马车时，眼睛里还有着满满的好奇。 谢洵并不习惯坐马车，他还是喜欢自己策马而行。 只是虞瑜算是初次离家，谢洵不禁担心小公子会过于悲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上去陪陪他。虽然他不大擅长安慰人，但是有人陪着说话，总比一个人闷着伤心好。 想当临行前，一直绷着一张严肃面孔的莫大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不舍，谢洵有些默默然。自己空手前来，好像还把别人家最大的宝贝带走了。 多少有些不地道。 原本以为看起来就是精心养大的小公子行礼仆从都会带上许多，谁知道，除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虞瑜就只带走了“小花”。 就是他抱在怀里的那盆平平无奇的小文竹。 此时正好好的放在马车的角落里，还特意抵上几本书防止在颠簸中摔坏了。 虞瑜坐在马车中，挑起帘子看着外面飞快掠过的树木，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是忘记和什么人告别了吗？ 正望着外面一边想一边发呆，身后一声轻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想不通他便也不再多想，放下帘子回头看向谢洵。 “当时那小丫鬟分明是想跟着走，”谢洵倒了一杯车上备好的凉茶递给虞瑜，“怎么不带上？” 虞瑜伸手接过，乖乖道了声谢，抬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茶：“她不过是一时舍不得我，要是我真带上她，那她指定不一会就要后悔了。” 谢洵觉得他双手捧杯子的动作颇为有趣，面上带着温润的笑，专注看着他道：“嗯？这又怎么说？” 虞瑜敛眉想了想，缓缓开口：“她在府上做工，但是和家人关系很好，母亲哥哥都经常来看她，若是就这么把她带走了，以后怕就是很难再见到了，定会十分伤心。” 更何况，此次一行，他自己都是命运难测，跟在这样的他身边，别的不说，若是被害去了身家性命，那便是灾祸了。 正这么想着，虞瑜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好像被轻轻刮了一下。 虞瑜侧头看向谢洵，他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眼中带着浅淡的温柔。 虞瑜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 这人……是怕他也伤心，想要安慰他么？ 在刚离开莫府的时候，虞瑜确实是十分伤心不舍的，他很小很小时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但他自从有了清晰的记忆开始就是在莫府，是他和娘亲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他是难过的。 他是应该难过的。 小公子捧着茶杯的样子像只可爱的小小兽，脸颊软的像朵云。 谢洵轻轻搓了搓指尖，似乎那光滑柔软的触感还停留着。 他摇了摇头，吩咐一个手下先行去找晚上停宿的地方。他方才看出虞瑜脸上的疲惫，见他情绪也还稳定，便就先出马车让他一个人休息了。 众人一路行至黄昏才停下休息，各自拿出备好的干粮水囊。莫正明给虞瑜准备的马车里面还算舒适，吃喝都有，所以谢洵也不是很担心。 但是马车的颠簸对于连门都不怎么出的虞瑜来说还是太过难捱，他觉得自己每一寸骨头都是酸疼的，但他也知道众人为了他已经减缓了行进速度，便蜷了蜷身体，一声不吭。 谢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缩着的人，虞瑜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也不出声。他眉头一皱，忙上前去，轻轻托住虞瑜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查看情况。 他原以为虞瑜是睡着被梦魇住了，却不想看到的是一张被泪水浸润的脸。虞瑜眼角泛着红，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每一眨眼都有一串泪水落下。 “怎么了？” 谢洵放柔了语调，伸手轻轻抚去他眼角的泪水。 虞瑜仍然把自己紧紧缩着，他现在就很害怕自己一放松身上的骨头就会稀里哗啦散掉。 但是他确实不想哭。 看着谢洵担忧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没有哭，我不喜欢哭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虞瑜的眼睛一眨，又流下一滴眼泪。 谢洵：“……” 虞瑜：“……” 咬着牙也要解释完：“我不是想哭，我是眼睛疼。”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浅色的眼睛：“我的眼睛有点问题，从小就是这样。” “若是不舒服或者受了什么刺激，就会有反应，但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管他的。” 于是看到被谢洵牵出来，但还在不停擦眼泪的虞瑜时，众人不禁都复杂的看向自家将军。 将军这……怎么还把小公子弄哭了呢？ 谢洵看懂了他们的眼神，有些无奈，看了看身侧自己牵着的虞瑜，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叹了口气。 虞瑜此时也没什么心思看其他人是什么神情，眼泪流多了眼睛也是会痛的，他只想赶紧止住眼泪，停下马车休息一下应该就会好很多。 虞瑜在一旁端端正正坐着，闭着眼睛休息。突然感到自己的头被轻轻摸了摸，然后有什么东西凑到唇边。 “尝尝？”是谢洵的声音。 然后众人就看到，娇娇弱弱的小公子在吃了一口将军递过去的东西以后，哭的更厉害了。 将士们：“……”心情复杂，没想到将军还有这种恶趣味。 正沉迷于投喂的谢洵突然觉得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