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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伪装【剧情】

    一大早,市中心最出名的寺庙里人山人海,今天是财神节,抢到头炷香的是一个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的女子。

    寺门外,万月乘站在黑色的豪车前一直往里面张望。她没食言,答应了他的事情就算熬夜排队也帮他做成了。当一身黑的夜弦出来打招呼的时候,万月乘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不愧是弦哥!头上的伤没事吧?”

    夜弦没多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黄色的护身符,“顺便帮你老婆求的,收好了。”

    论江湖道义,夜弦比他这个黑帮老大还要讲究,万月乘收了护身符心里暗暗赞叹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夜弦是天生混道儿的,要不是那两个警察,跟着他混说不定早就飞黄腾达。

    “夜弦,我没看错你,确实对得起我万月乘叫你一声弦哥,以后你有麻烦来A市,万和组一定保你!就算是那个木家,我万月乘还能帮你周旋一番。谢谢你的护身符,这是谢礼。”

    万月乘大手一挥,一旁的两个小弟端着两个盘子,一盘子钞票,一盘子蛋挞点心全都是给她的。

    “点心新鲜出炉的,我记得弦哥喜欢蛋挞,买得有点多,你带回去慢慢吃,这钱我叫人装好给你。”

    街边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马路对面,路人看不到车内的景象,而坐在里面的男人将寺庙门口的黑衣少女尽收眼底。

    “少爷,我找人问过昨晚的急诊医生,夜弦的伤没大碍,缝了针开了点药就走了,陈星峰帮她在这座庙旁边的宾馆开了间房,她一大早就跑过来排队,看样子应该是万月乘要求的。伤没什么问题,还活蹦乱跳的,少爷不用担心。”

    男人神色未动,斜靠在车窗旁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少女,她只拿走了蛋挞,另一边的钱没要,离开时还和万月乘摆手再见看起来很熟悉很有礼貌。

    “霍震,她和万和组有什么渊源?”

    霍震对夜弦以前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找人查了确实挺让人惊讶的,原来夜弦在凤凰街一战成名之后就和万和组结下了梁子,原本的大当家万月良想直接做掉夜弦,没想到他弟弟万月乘看她是个小女孩儿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了她,两个人关系还相处得不错。

    “就是她14岁在凤凰街出名之后才和这个万月乘相识的,那个万月乘不像他哥那么凶恶莽夫,他有脑子很狡猾,发现夜弦是个硬茬之后选择了和解,又用了一些小恩小惠让夜弦帮他做了些事情。我猜应该是因为夜弦那个师父的原因,之前陈星峰一直在盯我们两方,万月乘当时想通过夜弦贿赂他放过帮派,只不过那个刑警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最后被我打败只能灰溜溜地逃去A市。”

    木卿歌沉默片刻,盯着夜弦的眼睛闪过一丝凄凉,手指上的龙形戒指转了又转,他不知道该拿夜弦怎么办,她也软硬不吃。

    “找人盯着万月乘,如果他敢对夜弦做出一点小动作,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少爷。”

    木卿歌输得彻底,爱恨交织的情感让他对夜弦若即若离,他恨她又爱她,忘不掉,舍不得。

    “少爷,飞机还有两个小时起飞,要不…………去见她一面?那个宾馆不大,我找人守着了。”

    霍震提议,木卿歌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又茫然。他该去见她吗?夜弦会赶他走吧,她会厌恶他,会咒骂他,也不对,夜弦根本不在乎他,又怎么会骂他呢?

    “少爷,去见一面吧,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木卿歌今天要出国,木家核心产业在国外,国内不适合黑道发展,适合做生意。他现在要进一步继承木家的权力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他又要好几个月才能见她一面。

    “她不会愿意见我的,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呢?”

    木卿歌侧过头无力得靠在座椅上,他恨也好,爱也好,所有的情绪都只为她波动,他害怕了,怕自己的主动换来的是这个女人的绝情,他的心碎了又碎,也没见她心疼过一点。

    霍震叹了口气,不知不觉木卿歌都变成了这种模样,昨晚的针对让他觉得木卿歌已经不再爱他,甚至想让夜弦死一样逼着她付出代价。

    “那我们走吧,司机,开车。”

    劳斯莱斯驶过路口,夜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车窗,木卿歌的视线一直追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

    夜弦找了个路边休息的长椅吃蛋挞,新鲜出炉的蛋挞美味极了,她连吃了三个心满意足。果然只要离开那个全是有钱人的地方最能让她放松,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愉快地享受过冬日清晨了。

    夜弦深呼吸了好几口冰冷的空气,缓缓吐出体内压抑着的全部压力,真舒服…………

    她决定了,吃完这些回宾馆睡个一天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还要去给张爷爷拜年,师父那边也还要再去一趟,顺便要准备过年礼物,还要再回一趟凤凰街,给顾小悠带点好吃的,然后去A市看jiejie……………

    夜弦回宾馆的时候看到了楼下鬼鬼祟祟的两个黑衣人,不过这里可是市中心,特别是春节这种日子,路上巡逻的骑警一大堆,这种时候基本不会有帮派出来活动,或许只是小混混吧,夜弦这么想。

    房间在五楼,她不挑,随便定了个小房间,去大酒店倒是很容易被狗仔跟上。

    夜弦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昨晚弄到那么晚,凌晨又要跑去排队上香,弄得夜弦困得要死,她现在只想赶紧进去一头栽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房卡嘀的一声打开了,夜弦半眯着眼睛刚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她停下了动作。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房间里没插房卡是不会开灯的,夜弦临走之前没有拉窗帘,里面漆黑一片,她犹豫了很久才打开房门缓步走进。

    她没有插卡,而是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最后一丝光照亮了地毯上的棕色皮鞋,随着房门的关闭,皮鞋的鞋尖动了动,戴着黑色戒指的白皙手指垂落在床沿。

    “我很困。”

    “我不是来吵架的。”

    “我知道,你不是他,不会那么吵。”

    “霍震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这就是你选的男人。”

    “对,我选的,所以我怪不得别人。”

    “那你要怎么处理呢?”

    “现在不知道,等我冷静一下吧,等我恢复过来。”

    木卿歌坐在床沿,黑色的西装和白色的床单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因为夜弦站着,他得微微仰头,垂落的双手不知为何特别无力,也无处安放。

    “等恢复过来,你又会爱他是吗?”

    夜弦沉默着,昏暗的房间还留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小宾馆跟那些豪华大酒店差距太大。

    木卿歌只对她心软,一次又一次,不长记性,就算离开后悔了还是会折返回来。

    “或许吧。”

    “呵呵…………”

    房间里回荡着木卿歌的冷笑,阵阵入耳,冰冷刺骨,“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会爱上一个总是伤害你的男人。我以为我已经够狠够坏,却没想到他对你能做到如此地步。”

    夜弦也笑了,坐到木卿歌的身旁,“对啊,厉偌清那个人真的狠毒,那个时候他不爱我,只是想继续占有我而已。”

    “所以你害怕离开他遭到报复?”

    “他肯定会报复我吧,他那样性格的人,但那又怎样呢?我活到现在能害怕的人和事很少的。”

    木卿歌顿了顿,他的视力恢复地很好,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到夜弦的脸,“我知道,厉偌清那种性格是因为他的地位。等我赢下夺权游戏,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就会失去所有的特权。到时候我会保护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弦儿,只要我赢,你可以放心地选择我。”

    这一次夜弦没有拒绝,她静静地听他说话,凝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

    “弦儿,再等等我,我会赢的。”

    他真的变了好多,夜弦一直在拒绝他逃避他,还没有真正静下心好好注视过他。

    “卿歌,你憔悴了好多。”

    他失眠了很久了,当然会憔悴,为了夜弦,他得了相思病,没日没夜地想她念她,身上全是愈合有撕裂,撕裂又愈合的伤口。

    “那你会心疼我吗?”

    木卿歌随口一问,他被拒绝了太多次,也不期待有什么好的回答。

    “心疼啊,卿歌为了我憔悴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

    夜弦抬起右手轻轻抚摸上男人的脸颊,木卿歌在她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再次沦陷,鼻头一酸,湿润了眼眶。

    “弦儿………弦儿………你真的会心疼我吗?真的吗?”

    他不敢相信,因为失望了太多次,木卿歌都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境,可正在摩挲他脸颊的小手温暖地很真实。

    “卿歌,是我辜负了你,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不承认也不回应,心安理得地享受你所有的付出。到现在还是靠着伤害你来证明自己的专情,卿歌,错的是我。我愿意承受你所有的恨。”

    他等了这么久,等来了夜弦第一个道歉,其他的他再求不来。

    “弦儿,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昨晚………昨晚我只是生气愤怒…………我只是气不过想要个公道,我没想逼你偿还的,那个时候只要你服软一点我就准备好放你走了,可是…………你为什么要用酒瓶砸自己的头呢?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被你砸碎了,你摸摸看看,这里,好疼好疼的。”

    “弦儿,我疼…………”

    他好可怜,像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可怜小狗狗,委屈又小心地轻声哼唧,用最卑微委屈的模样来博取夜弦的同情和怜悯。

    “卿歌,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可是你为了叶仙推我,你为了他报复是我吗?”

    木卿歌一直以为那场篮球赛的最后,夜弦是故意的,她偏袒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男人,就是不会偏袒他。

    “对不起,是我的错,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夜弦觉得这样的解释太苍白,抽出压在他胸口的手掌靠近他的身体将木卿歌抱进了怀里。

    “我没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伤害你,卿歌,我怎么会为了别人欺负你呢?”

    这么久了,木卿歌第一次感受到夜弦对他的爱意,原来她也会偏爱他的,幸好他过来见她了。

    “弦儿…………”

    搂紧的身体温暖极了,男人将脸埋进少女的颈窝,他爱她,为她疯,为她狂,为她成为最自私的人。

    论撒娇,这两个男人各有特色。厉偌清一定是带着傲娇的,发着小脾气就算是求人也一定留存着他的高傲。而木卿歌,大概是从小安静懂事的原因,只会这样哀哀地求她可怜。

    论杀伤力,还是木卿歌更胜一筹。

    木卿歌终于满意了一次,他一点一点将怀里的少女搂地更紧,原本委屈可怜的表情也逐渐冷漠了下来,他还在呢喃着少女的名字,只是还装着颤抖的模样博取她的关心。

    木卿歌本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他不像厉偌清撒娇闹脾气就能得到一切,他小时候就很少哭,受了伤也只会忍着。

    但木卿歌发现夜弦受不了他哭,只要在她面前掉眼泪,她就会心软,就会哄他,所以木卿歌学会了伪装,而这种伪装真假参半,最难察觉。

    他用自己的眼泪骗了夜弦多少温柔,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反正只要有用木卿歌不介意使用各种手段。

    “卿歌,我好困,昨晚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那我陪你睡一会儿好吗?”

    “你今天有事吗?”

    “有,不过我还有点时间,可以抱着你睡一会儿。”

    宾馆的大床上,男人脱了外套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他探着双脚找到了另一双冰凉的小脚,“帮你捂捂,我等会儿就要走了,你先睡吧。”

    “嗯。”

    ……………

    霍震到了时间敲门,木卿歌还沉浸在怀中少女的香软之中,他拨开她的长发,在发根处找到了已经被缝好的伤口。伤口不深,但木卿歌看到了更多的伤疤,在认识他之前夜弦到底遭受过多少的伤害,他想都不敢想。

    敲门声再次响起,木卿歌知道自己该走了,怀里的少女已经睡熟,她的小脚也被捂暖,剩下的事情已经不多了,等他赢,得到一切,夜弦也一定属于他。

    木卿歌小心翼翼地下床,尽量不弄出声响,他穿上了外套对着镜子整理身上的衣服,那枚黑色的戒指转到了最规整的方向,木卿歌紧了紧领带将自己又变成了该有的形象。

    “弦儿,再等我几个月,马上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厉偌清一定会输的,而且会输得很惨。”

    薄唇轻轻落下一吻,木卿歌离开了房间。门锁扣紧的声音响起,昏暗中,夜弦睁开了眼睛。

    她所期望的一切都背道而驰,夜弦努力了,但没用。木卿歌不管是爱她还是恨她,都不能放弃夺权游戏,他想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就为了得到她。

    私人飞机上,木卿歌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霍震坐在另一边,黑丝长腿的空姐正在给他拿水吃药。木远乔坐在木卿歌的对面,看到他今天心情颇好得看舷窗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很在乎那个女人?”

    这个疑惑,自从木远乔见到木卿歌看夜弦的眼神后就出现了。

    “我喜欢她,我想得到她。”

    木卿歌丝毫没有隐瞒,甚至将自己的野心全都说了出来。这让木远乔很是震惊,但更为震惊的还在后面。

    “夜弦?”

    “是。”

    “可她不是厉偌清的女朋友吗?都带到家里了,应该很认真。”

    “反正还没结婚不是吗?”

    木远乔越听越觉得离谱,他儿子在想什么?他刚刚说想得到夜弦?

    “卿歌,你在想什么?”

    木卿歌今天心情大好,只要知道夜弦在乎他,他就有动力继续玩这个游戏。

    “爸,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就算是抢,也一定会抢到手。”

    木远乔对这个儿子了解得还是太少,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偏执,难道就为了那一个女人?

    “卿歌,你想做什么?你要跟厉偌清抢女人?”

    “是啊,呵呵…………”他笑了,阵阵阴沉,脸上的表情是木远乔从未见过的痴狂,如同疯魔了一半,漆黑的眼瞳里满是贪婪的精光,“爸,这种事情您不是做过吗?我的母亲,当年不也是做了别人的未婚妻却被您抢回来?所以根本无所谓啊,我喜欢她,我爱她,我也要把她抢过来!”

    木家的偏执,一脉相传。

    “爸,教教我,教教我怎么彻底得到她?我的母亲不也是被迫的吗?可是后来她认命了,乖乖留在木家留在您身边。是不是因为有了我?对,肯定是因为有了孩子,母亲都会舍不得孩子的,实在不行就把弦儿关起来,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对,让弦儿怀上我的孩子………等她认命了就会接受我的…………”

    木远乔看着自己几乎疯癫的儿子,心中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悔恨,当年他犯过的错,再一次报应到自己儿子身上,他们选择了同一种方式走上了同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