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现代白月光!
次日,沈阶特意向朝廷告假,陪杜窈窈去永宁侯府登门致歉。 上一次凭着装晕灰溜溜地被人抬出来,这次为出门找回些面子,杜窈窈起早精心装扮一番。 抛去以往的大红大紫、浓妆重彩,她打扮得格外清丽脱俗。 烟粉纱裙,素白斗篷,领口边缘一圈狐毛衬得小脸晶莹,松挽的长发散在身后,微微低头,乌睫浓密,粉唇皓齿。 好一朵出水芙蓉。 看到沈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杜窈窈作为美人的虚荣心小小地被满足了下。 果然——男人视觉动物,喜欢清纯无害的小白花。 沈阶比平时殷勤些,看到她踏出大门,便过来扶她乘上马车。 上了马车手也不松,虚虚地搭在她腰间摩挲。杜窈窈愿意卖他乖,温顺地偎在他肩上。 “平日里不好好吃饭吗?”沈阶一手握住她半边腰,难得关心一句。 这副身子因为挑食原本就瘦,杜窈窈穿来后又频频遇事,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香,哪能心宽体胖。 “胃口不好。”她平淡应道。 “想吃什么菜色,跟府里的管家说,可以请外边的厨子。”沈阶提醒。 “嗯。”杜窈窈懒得寒暄。闭目养神。 很快到永宁侯府。 守门的小厮打开门,银叶向来人禀明身份,小厮回头瞧了又瞧,瞅着马车旁的一对璧人惊艳又稀罕。 不怪小厮稀奇,连永宁侯府的世子夫人——阮氏也惊异至极。 阮氏是宋行楷的妻子,原主姑母给表哥聘的高门淑女。 阮氏听闻沈阶陪表姑子来访,特地出府迎接。太子与宸王不对付,但她一个掌家妇人,得给沈阶这个一品大臣三分面子。 阮氏长相秀丽,气质温婉,笑盈盈道:“今儿是什么风,竟把窈窈和沈大人吹来了,快进府来。” 上一次沈阶陪杜窈窈登门,是三年前刚成婚后,象征性地陪女方来姑母家走一趟。 这次明显不同。且不说杜窈窈外表的改变,单是沈阶的态度,足够耐人寻味。 妻子勾引表哥,搁哪个男人身上不是惊天丑闻,而沈阶大大方方前来,显然对此不以为意的样子。 他与杜窈窈并肩行走,步伐缓慢,上台阶时,顺带伸手扶她。 不经意间的重视和照顾掩饰不了。 婢女婆子们低眉敛首,没人再敢拿那日的事儿碎嘴一句。 阮氏在前边引路,突然一粒石子砸在杜窈窈脚下,伴随幼童清脆的斥骂声: “你这个坏女人!不准你进我家门,你是勾引我爹爹的坏女人!” 杜窈窈愣住,循声望去,一侧的梅花树下站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怒气冲冲地瞪她。 见她望来,孩子拾起地上的石子,又想往她身上丢。 沈阶忙挡在杜窈窈身前,向阮氏冷声道: “窈窈那日醉酒无状,若贵府没有澄清和解的意思,沈某便带夫人回去了!” “宋麟!”阮氏朝孩子厉叱一声,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阮氏训责身边婢女,“还不快把麟儿抱下去!” 两个婢女手忙脚乱抱着宋麟走开。 阮氏走到沈阶和杜窈窈跟前,微福了福,歉意道:“童言无忌,请沈大人见谅,窈窈表妹别放在心上。” 沈阶面无表情,不给好脸。杜窈窈出声,“没事。”拉拉他的衣袖,“算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沈阶是在维护她的脸面,可同样在维护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两人不止挂名夫妻,也有夫妻之实。自己的女人被欺负,男人脸上能有什么光彩。 她不会自恋到沈阶已经开始喜欢她。这些于他而言,只是身份地位下无足轻重的小事,履行夫君的分内职责而已。 她提供生理价值,他允她借势立威。 这幕小插曲,杜窈窈和沈阶坐在堂房一盏茶的功夫得到解决。 说是孩子的乳母是个嘴贱妇人,平日里在宋麟面前说三道四,惹得孩子对杜窈窈这位表姑姑生出误会。 沈阶不置可否地一笑。 杜窈窈笑得勉强。 两岁多的孩子,若没人教,若没得大人允许,他怎么敢对着来客又砸又骂。 纵是见过,她换了衣容,宋麟怎就认得这么精准。 背后唆使之人,今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沈阶会陪她一同前来,会在人前那样护她。 这位姑母消息不太灵通,也低估了沈阶的大度。 阮氏说,乳母已问责发卖,杜窈窈不想过多追究。这事,原主本身有过错。 杜氏在沈阶面前破天荒地扮演回好姑母,教导杜窈窈从此要安分守己,伺候好夫君,早日为沈阶生个孩子。 杜窈窈左耳进右耳出,倒是沈阶,听到孩子,有一刹失神。 相坐无趣,杜窈窈想撤,忽听婢女来禀,“夫人,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唰唰唰,堂中几道目光同时瞟向杜窈窈。 杜窈窈:“……?” 大概姑母、表嫂,沈阶都认为她还“贼心不死”。 特别沈阶,那双眼睛,精如利刃,只差没穿透她心里看个明白。 原主情痴,杜窈窈不啊,她君子坦荡荡,落落大方地笑道:“正好我也想为那天的事,给表哥亲自道个歉。” 话音刚落,从门外踏进一个白衣翩翩、温煦如风的人影,待杜窈窈看清来人的脸,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男子面貌端正,眉目温润,一派书卷之气。 偏这副长相,杜窈窈在心中,描摹千百遍。 杜窈窈是个弃儿。父母生下她后感情破裂,各自重新组建家庭,把她丢给年迈的奶奶抚养。 她生长于贫苦山村,从小爹不管娘不问,本该草草读书识些字,出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和奶奶,却因成绩优异被学校重视,受到一位好心叔叔的资助。 高三那年,奶奶因病去世,她情绪受影响学习下滑,叔叔把他儿子的微信推给她,交代她可以请教不懂的问题。 对方曾是某市高考状元,目前就读国内重点985。一来二去,渐渐熟稔,除学习外,两人也会聊其他话题。 比如兴趣爱好,比如人生理想,比如……心仪对象。 高考前夕,他说:窈窈,我在清大等你。 杜窈窈拼死拼活考上清大,没等和状元哥哥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穿来这篇男频文,成为沈阶的炮灰妻子。 书中遇故知,故知还是心底白月光,杜窈窈百感交集,立刻涌出两包泪,目不转睛地盯着宋行楷。 宋行楷见杜窈窈这眼泪汪汪的情态,避嫌地移开视线,走到杜氏面前,恭敬一揖,“母亲。” 又唤阮氏,“阮娘。” 继而朝向沈阶,行同僚礼,“沈大人。” 最后不冷不淡地扫过杜窈窈,点头示意,“窈表妹。” 亲疏远近,明朗清晰。言行礼仪,谨慎规矩。 杜窈窈的心沉下去。这表哥可能是个古人,只是长一张和他相似的脸。 她又隐隐期翼,或在人前,他不敢与她相认。 自知失态,杜窈窈掩藏地低头蹲身,想拾地上的茶盏碎片。 沈阶一把扶住她的腰身后退,眼神冰冷,语气温柔,“手滑了吗,让婢女来吧。” 差点忘了,古代小姐事事有人侍候。杜窈窈憋回泪水,努力作若无其事。 阮氏唤下人收拾干净地面狼藉。 “表哥,那日窈窈醉酒,多有冒犯,请表哥见谅。”杜窈窈依照先前所说,欠身向宋行楷道歉。 神态平和,已恢复正常。 可刚刚那幕摔杯失态,众人可没有忘。 宋行楷客气抬手,“不妨事,窈表妹无需多礼。” 正午的日头斜进窗内,阮氏问道:“沈大人和表妹可要留在府中用午膳?” 杜窈窈刚想张嘴拒绝,沈阶却在一旁答道:“谢过夫人,那就打扰了。” 阮氏一怔,她只是客套一问,没想沈阶真的答应。要知道,他三年前陪新婚妻子,都不愿留下吃饭。 杜氏懒得掺合他们这些小辈,回院休息去了。阮氏命厨房张罗中午膳食。 食案上,一边坐着杜窈窈和沈阶,一边坐着宋行楷一家三口。 菜色虽丰富,但面对宋行楷这张熟悉的脸,杜窈窈只觉坐如针毡,外加沈阶在旁监视她一举一动,更是食不知味。 “爹爹,我要吃这个奶汁鱼片。”宋麟挪着小短腿爬到宋行楷怀里,耀武扬威地偷瞪杜窈窈。 杜窈窈低头,慢吞吞地扒碗里的米饭,阮氏偶尔给她夹菜,沈阶不怎么动筷,多静静看她吃。 “让母亲喂你。”宋行楷抱宋麟到阮氏怀中。 “不要不要,麟儿就想爹爹喂!”宋麟紧拽宋行楷的衣襟不丢。 宋行楷略无奈地喂他一口,放孩子下去,训道:“有客人在,麟儿不能没有规矩!” 宋麟调皮地吐吐小舌头,“爹爹只能喂我和娘亲。”说完迈着小短腿跑开。 阮氏娇羞笑道:“孩子调皮,让沈大人和表妹见笑了。” 杜窈窈想强夸一句,“挺可爱的”。想想宋麟之前骂自己,话到嘴边改口,“我吃饱了。” 沈阶意味深长地盯她。 杜窈窈当看不见,起身飞快地说:“谢谢表哥表嫂的款待,我们下午还有事,先告辞了。” 拉着沈阶往外走,幸好他配合,不紧不慢地出府,一路无话。 上了马车,两人各坐各的。 良久,沈阶才问:“shuangma?让夫君看着你对表哥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杜窈窈你觉得shuangma?” 语气温和中带着讥讽,嘴角勾着一丝笑。 杜窈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 她把头埋得极低,不敢看他,不知怎么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原主表哥和她心底白月光长同一张脸,甚至,表哥本身就是白月光,他已经娶妻生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杜窈窈心里难受至极,又悔恨自己失态,惹沈阶生气。之前好感全白刷了! 眼泪滴答落下来。 “哭什么?”沈阶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一番,收紧,冷笑,“既然念念不忘,这副梨花带雨,应该哭给你表哥看,说不定他一心软,上了你纳做平妻呢!” “不……我没有……”杜窈窈被他捏得生疼,拉着哭腔从喉中挤出反驳的话。 温热的泪砸在他手上,沈阶松开,冷声嗤笑,“杜窈窈,你最好管住你的身子,再有这种丑闻,不用叫我,我沈阶丢不起这个脸!” 杜窈窈缩成一团,低声道歉。 沈阶不愿理会,翻身下车。 …… 回到院中,六儿没注意主子神色,喜滋滋地迎上前,“大人,新的床褥和衾被送来了,今晚要换吗?” 大人看也没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