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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再犯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地方,没有警察的制衡,没有法律的管束,甚至没有神明的青睐,那这样的地方世上只有一个。

    它十分隐蔽,终年不见天日,它所盖之地域远没有表面所浮现出的那么渺小。凡是涉及到毒品,枪支弹药,人体器官,宗教信仰,乃至黄色赌博等等,都有着它的渠道,它的贸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买不到的非正常手段来牟取暴利。

    黑暗金三角一带,从殖民时期就开始流行的一带领域,时至今日都没有受法律统辖,也没有一个国家能将其收复,其中的非法交易,杀人放火都不会有人管,均属于正常现象。

    在那里,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大型社会黑暗势力都与那儿有着一定的联系,即使是南启楚氏这样黑白两道统吃的也不例外。

    那个地方是天堂,也是地狱。

    无数新型势力从那儿开始,也从那儿完结,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那儿是整个世界的禁区,其中鱼龙混杂,各大势力盘根错节,即使是权势滔天的南启楚氏,到了那个地方也得夹起尾巴做人。因为那里,是整个黑道势力的发源之地。

    如果说真的有一个地方连南启楚氏都无可赖何,那就只有比它更加肆无忌惮的罪恶之都有这个资格了。

    叶稍清楚地感觉到从林舒朗念出这个地名时,教室整个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光是听到这个名称,就足以令人冷汗直流。

    “叶稍…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你绝对不甘于受控于楚淮吧”

    此时的林舒朗犹如变了一个人,面对叶稍不再手足无措,虽然言语仍然唯唯若若,却敢直视叶稍,不再畏惧。

    “那又怎样?难道我能寻求更加庞大的势力庇护吗?”

    叶稍不知道林舒朗要干什么,好好的提那个罪恶之都又有什么目的,难道还指望他们这些普通学生能从那儿找到后台吗?

    “叶稍…你可以逃的,逃到那儿去,楚淮的手就算再长,南启楚氏就算再厉害,也万万不敢在那儿造次的。”

    林舒朗的建议让叶稍突然觉得好笑,先不说自己为什么要费尽周折离开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就算逃到了那里,不也是又入虎xue吗?在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学生又能做什么,恐怕连尸体都会找不到吧。

    “我想,与其在那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宁愿被楚淮玩死,说不定哪天他腻了,还能给我一笔钱放过我呢。”叶稍自嘲道。

    “叶稍…你不要这么说你自己…也不要贬低你自己了…楚淮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听我的好不好?”

    林舒朗急得都语无伦次了,他不管那么多地就抓起了叶稍的手臂,无论叶稍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三角洲的外围是非常安全的,那边沿海,风景非常好,即使只是外围,楚淮凭借南启楚氏仍然找不到…在那里…只要有钱就可以生活,什么身份认证的东西在那里都不需要,你可以摆脱楚淮的,真的,你相信我。”

    与林舒朗诚恳的眼神对视着,叶稍不难说的确有点心动,但他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有这么一个美好的地方,叶稍也不可能抛下这里的一切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他舍不得这里。

    叶稍将林舒朗抓着的手用力拉扯了下来,尽力温和道,“舒朗,真的非常谢谢你为我着想,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你这么相助,但不是我不信任你,是我真的不能离开这里,这里…有我所有的期盼与对未来所有的希望。”

    林舒朗眼底逐渐暗淡了下来,像是一个没有等到心爱的玩具落魄伤心的孩子,他低下头,满脸遗憾,“…那…那就算了…我…还是…我等你回家,我在外面等你…”

    林舒朗低着头看不清样子,转身朝外面走去又突然被叶稍叫住。

    “舒朗,我…不太喜欢亲近别人,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我能问你一下我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帮助吗…”

    叶稍眼里也充满了怀疑,在这寂静的教室里两人似乎连呼吸声都是那么清晰。

    “我并不觉得我当时无心的相助会让你这么为我着想,究竟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

    林舒朗背对着站在叶稍前面,他抬头看了看门外面的黑夜,喉结动了动,他轻抿了一下嘴唇轻轻道:“在…那环境里生活久了…我…也会忘了还有希望的存在,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世界上…还是有光明存在的…”

    叶稍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林舒朗也没有多加解释,趁着夜色,林舒朗走出教室,靠在了走廊的栏杆上。

    恐怕叶稍一直以为他们两人是在上次小巷里才有交集的吧,林舒朗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远比叶稍认为的久,林舒朗就记住了叶稍这个名字,他留意到叶稍已经很久很久了,他在这个城市初来乍到,没想到第一次来到这个学校就看见了光,那是在他曾经的故乡所看不到的盛景。

    自那以后,叶稍经常能看见林舒朗,有时他与叶稍吃饭,有时他会等叶稍和他一起顺路 ,林舒朗似乎很能创造巧遇,总能在他漫不经心的瞬间与他相遇,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

    终于,在一次体育课上厕所时也能碰到林舒朗时,让叶稍彻底爆发了。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靠我太近,你是觉得活的不耐烦了吗?”

    叶稍在水龙头下洗着手,骨骼分明的修长指尖在水的冲洗下更显得冷白。

    他低着头洗手,面无表情,林舒朗站在他的身后,手足无措。

    “…叶稍…我不怕的,你不要…担心我的…真的,我不打紧的…就是…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你知道的…学校很多人欺负我…跟你在一起了…他们好像很少找我麻烦了…”

    叶稍通过镜子冷冷地扫了林舒朗一眼,若真是这样,叶稍真的要怀疑林舒朗脑袋有毛病了,宁愿被以后楚淮可能要命的报复也不愿意被人欺负两下,至少那是不会要你性命的啊。

    林舒朗在叶稍的眼神下更加坐立难安 ,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敢与叶稍对视。

    叶稍经过他时停了一下,语气带些凉意,“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么以后可别后悔。”

    林舒朗就这么看着叶稍的身影离开了厕所,眼神复杂,他怎会不明白叶稍的意思,但…明白是一回事,实际就是另一回事,在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待久了 ,他也忘记怕…是什么感觉了。

    读书时候的学校阅卷速度总是最快的。

    自楚淮走后,年级第一的名次重新归入了叶稍囊中。

    却没想到成绩出来后没过几天,连光荣榜都兴师动众地给换了,学生们抬头望着那神圣的光荣榜连嫉妒感都使不出来,有些人注定只能仰望。

    “哇,叶稍终于重新霸榜了,他好厉害。”

    “果然是只有楚淮才能压得住的男人”

    “害,你还别说,我以前还磕过他俩cp呢……”

    “滚吧,我看林舒朗与叶男神才比较配,你没看见他俩这一阵都在一起吗?”

    “你那是兄弟情,我觉得像叶稍这样的清冷型学霸只有楚淮那种神秘霸道的腹黑才压得住。”

    “呸,你那是言情看多了吧”

    “要你管啊!”

    ……

    此时他们讨论的叶稍同学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外面的早餐店里喝着豆奶,由于坐的地方在店里内侧,倒没引起什么注意。

    而那张桌子的对面坐在林舒朗低着头心有旁骛地望着语文课本发呆。

    叶稍是真的被林舒朗的毅力给惊到了,他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蹲在学校门口或是他房子旁边每天守着他,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凑巧。

    可每次叶稍问他跟着他干嘛时,总会被他什么“待在他身边没有人再欺负他了”为由给搪塞过去了,时间一久他就不再问了,既然有些人存心找死,他还拦着干嘛。

    其实楚淮的那所房子里有人每天回来给他做早饭,可他一次都没有吃。原因无他,只要一想到楚淮变态得直接在家安监控,他就在那所房子里多待一秒都觉得不舒服。

    楚淮所做的一切他虽不去打草惊蛇,但也不让他阴谋得逞,如果不出叶稍所料,那监控画面应该只剩他黑压压晚上回来直接睡觉的身影以及早上他匆匆忙忙去学校的画面了。

    想到这,叶稍不禁心情都好多了,能让楚淮不舒服的事,他就挺开心。

    叶稍放下喝了的豆浆杯,瞥了一眼对面发呆的林舒朗,这小子成绩上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憨呢?

    “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一个人走了你自己留在这继续。”

    说完,叶稍头也不回地起身就往外走。

    林舒朗超长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书都摔到了地上又快速捡起来,一脸傻不拉几的样子。

    “…等等…我马上了…”

    林舒朗慌慌张张地追上叶稍,与叶稍并排走在落满落叶的学校大道上。

    已经到秋天的季节了,这天气不冷不热,用他们年级主任的话来说就是最适合学习了。

    叶稍他们经过光荣榜时那边还在争吵,叶稍注意力不在那,因为楚淮,他连光荣榜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身边的林舒朗听了几句,没两下就脸红了 ,眼镜都快掉地上了。

    叶稍看他那样子都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一副中暑的样子,今天又不热。”

    林舒朗掰正了眼镜,低着头死撑着不回答,倒显得叶稍多管闲事了。

    叶稍烦躁地不想理这个人,加快了步伐,后面的林舒朗追得倒挺辛苦。

    白天的温度倒的确适合学习,可一到晚上气温就骤降,叶稍待在教室都感觉有些冷。

    年级主任倒是出现得少了 ,据说他那孙子逃课翻墙去网吧了,他亲自将他抓回家关起来,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

    诺大的校园里只有叶稍所在的教室开着灯,叶稍一人在教室里刷题,外加林舒朗在门外借着光看语文课本。

    叶稍对他说过几次要么走,要么就在教室里面,外面会着凉,可某憨憨仍然不听,还一个劲地摇头硬是不进来,说是在里面他就搞不进学习了。

    叶稍已经不是一次被他的脑回路给惊到了,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天色已晚,叶稍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一起来时用力过大,手刮到了桌子的抽屉边角,叶稍还没感觉到疼,入目的便是一番血红。

    粘稠的血液在他手背流淌,他又闻到了让他欲罢不能的血腥味,那气味明明很淡,可叶稍却觉得它已经弥漫了整个教室,刺激着他每一个细胞疯狂涌动。

    叶稍的牙齿轻微战栗,他努力闭上眼睛,拉开书包翻来覆去地找着药,终于摸到了一个药瓶,有点激动,手一颤药瓶就滚落在地,叶稍只得睁开眼睛,那再次入目的猩红又将他的欲望再次升华。

    叶稍只感觉大脑一场天翻地覆,他一睁开眼睛,周围只有红色,他忽然找不到药瓶在哪,心里的呼声波涛汹涌正一个一个地埋没他的神经,教唆着他做一些满足欲望的事。

    牙齿狠狠咬在下嘴唇,叶稍想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可当一股浓稠血腥液体流入喉腔时,叶稍不自觉地快感涌来,一发不可收拾,没有药物来支撑,他逐渐在欲望中迷失自我。

    不够…

    远远不够…

    怎样才能获得更多血?

    想要血液,新鲜的血液,从皮肤里涌出的血液…

    叶稍双目猩红,将书包里的文具全部都倒在了桌子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惊来了外面的林舒朗。

    林舒朗放下手里的课本,蹑手蹑脚地往教室好奇一看,顿时心脏骤然一停。

    里面的叶稍右手拿着笔,借着笔尖用力划着卷上衣露出的白皙的手臂,数条血痕在他洁白无瑕的手臂上流露出来,连皮rou都翻滚了出来,整个手臂鲜血淋漓。

    叶稍仿佛不会疼一般,眼睛被血丝弥漫,就这么如同恶鬼附体般继续着自残的行动。

    林舒朗从未像这一刻这么疯狂过,他一瞬就飞奔到叶稍跟前,一把夺去自残的沾上了血污的笔,将它狠狠扔在地上,他俩手撑开抱紧被夺去笔后疯狂挣扎的叶稍,叶稍被林舒朗大力得禁锢起来,他欲望得不到满足声音低锐地嘶哄尖叫,犹如一头疯兽,完全不见平日里的清冷疏离。

    “叶稍…你冷静一点…我是林舒朗啊,叶稍…你冷静下来…”

    林舒朗抱着大力挣扎的叶稍,连眼镜都不知在争斗中掉哪里去了。

    林舒朗只觉得心好痛,他的叶稍…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好痛…他为什么要自残…为什么…

    林舒朗绝望得不能呼吸,他感受着怀里叶稍的挣扎与痛苦的嘶吼,两人的争斗弄翻了好几张桌子,连整个教室都混乱不堪,鲜血沾到了林舒朗脸上,手上,校服上,两人在空寂的教室里如漆似胶,不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