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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阳煦去问了其他同事,他们都一脸惊讶地说:“这完全就是变态吧,怎么还不抓去坐牢!”

    翟阳煦又悄悄去问了打篮球的那三个病人,他们也说:“不不不,我们绝对不会这么干的,这已经是犯罪了,他前任完全就是恨他吧。”

    翟阳煦回到病房,看见石元林坐在地上吃饭,饭盘就放在他膝盖上。

    石元林朝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翟阳煦只感觉心里窝着火。

    翟阳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你怎么坐在地上吃?”

    石元林说:“地上,不脏的,我喜欢坐在地上。”

    翟阳煦很想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但这会超出医生的职责。

    翟阳煦也坐下来,靠近他旁边,说:“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我们暂时不去饭堂了,我也不去了,我拿饭过来给你吃。”

    石元林说:“没事的,一会儿就没事的,我就是,太激动了,以后会变好的。”

    翟阳煦坐着沉默了好久,石元林吃完了饭,才想起来问道:“翟医生,你吃饭了吗?”

    翟阳煦回过神来,说:“噢,还没有,刚去饭堂的时候就看见你出来了。”

    石元林紧张地说:“那你赶快去吧,晚了就没有东西吃了。”

    翟阳煦看他确实恢复好了,便起身帮他把饭盘也带过去了,一路上他都在分神,迷茫着想着其他事情。

    他以为强jian轮jian这些事离他很遥远,但石元林就在他身边,坐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安静地一口一口吃着饭,一本一本地看书,还会给他带水喝。

    翟阳煦忽然感觉到痛苦,心口发闷,他知道这是同情心发作,但也只是对石元林的遭遇感到可惜。

    饭堂已经没什么人了,后勤组在扫地,翟阳煦走近一看,发现是一盘饭倒在地上,白花花的米饭散了满地,桌子上还有一碟番茄炒鸡蛋。

    翟阳煦问道:“这是谁倒的呀?”

    后勤组说:“不知道,没见过这人,忽然就站起来把碗掀了,跑出去不知道去哪了。”

    翟阳煦知道是石元林,可石元林就吃这一点够饱吗?

    巧的是,现在也没剩下什么东西吃了,只有白饭和番茄炒鸡蛋,翟阳煦吃着凉掉的番茄,忽然想到是不是因为今天的rou食是酱猪扒,太多人抢着要,所以石元林才不敢去拿?

    这可以说他胆小,也可以说他善良,把rou就这么让出去了。

    病人里他是最大的,其他的都是二十多岁的,脸好身材也好,只有石元林平平无奇,但他很温柔,是像小白兔一样善良的男人。

    翟阳煦打了个电话给弟弟,翟睿好很快就接了,翟阳煦问:“你在干什么?”

    翟睿好高兴地说:“在吃饭呢,那林给我做的,嘻嘻!”

    翟阳煦问:“最近过得好吗?那林有没有欺负你?”

    翟睿好说:“没有呀,他对我挺好的。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翟阳煦想说给你做饭的人是个人渣变态,他曾经强迫自己的爱人被其他男人轮jian。

    翟阳煦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就是想看一下你的情况,你继续吃饭吧。”

    翟睿好说:“好吧,那我挂了。”

    翟阳煦赶紧说道:“等一下!如果,你受欺负了,一定要打给我。”

    翟睿好很莫名其妙,但还是说:“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翟阳煦又想起了什么,说:“爸爸mama下周就要坐飞机走了,你也回来送一送他们吧。别带那林。”

    翟睿好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他们不想见到那林就不带了。哥,我挂了。”

    自从翟睿好从六楼爬窗下去见那林,摔断了一条腿后,他就赌气般再也没回过家了,都是跟那林住在学校外面的房子里,也不告诉家里人地址,就时不时接一下家人电话,干巴巴地聊几句就没有话题了。

    翟阳煦想直接打给那林,但自己转职到安善疗养院的事情都没有跟弟弟说,就是不想让那林知道自己在治疗石元林。如果翟睿好知道自己哥哥辞掉铁饭碗,专程转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疗养院,就为了治疗男朋友的前任,他会怎么想,他已经对石元林有很大意见了,就算是自己的亲哥哥,翟睿好也会一视同仁地鄙视的。

    要是翟睿好真的讨厌自己,翟阳煦说不定会躲进被窝里哭。

    翟阳煦吃完了中午饭,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主任,主任在跟另一个医生聊天,见到他就把他叫了过来。

    主任说:“你们两个的病人情况是最严重的,小翟这个还不肯接受治疗。昨天我接到老板的电话,说过几天又要来两个人,但是我们院的病房不够,只有15个房间,再来人就没地方睡了,所以你们两,抓紧时间,要是真的不行,就把他们赶出去。”

    另一个医生看着很年轻,翟阳煦记得他姓陈,陈医生说:“我那个都治疗一半了,给我多一点时间,他肯定能好的。”

    主任点点头,又看向翟阳煦,说:“小翟,你这个还剩下五个多月,时间不多了啊,他有点进展没?”

    翟阳煦如实说:“他现在愿意跟我说话了,就是还有点胆小,他今天还想自己去饭堂,虽然失败了。但他也尝试过了。他会康复的。”

    主任拍拍翟阳煦的肩膀,夸赞道:“哎呀!不愧是在大医院工作过,就是有点水平!那就交给你们两了!”说完就背手离开了。

    陈医生跟翟阳煦说:“我记得你那个在这里呆了好久了,重度失控,还封闭自我,多难呀,我这个也是重度失控,但他就是有些疯而已。”

    翟阳煦好奇地问:“怎么个疯法?”

    陈医生边走边跟他说:“他是出来卖的,赚的钱去吸毒吸没了,又借了高利贷,被人打出心理阴影,最后是被一个有钱人收养了,但没过多久有钱人又不要他了。他是被老板送过来的,说治好他再送回俱乐部继续卖。”

    翟阳煦问:“他现在戒毒了吗?”

    陈医生说:“早戒了,这鸟不拉屎的山头,哪来的毒品给他吸。”

    翟阳煦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勉强是个人样,喜欢到处玩,大把精力,见到我跟狗见到主人一样,就差摇尾巴了。”

    “怎么治的啊……”

    “就那样呗,他们这些人,不都是些sub,m嘛,你就做他们想要的主人就好了。”

    “这样……分开的时候岂不是很不舍得?”

    陈医生无奈地笑了笑,说:“别太过了就行,就算我不舍得,他还是要被送走的。”

    他们走到了病房区,陈医生要去探房了,就跟翟医生分开了。

    翟阳煦沉思着走回了石元林的病房,看见他正在收拾房间,便问:“要帮忙吗?”

    石元林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翟阳煦坐在他床上,看着他把阳台的衣服收下来叠好放衣柜,又拿着抹布去擦窗玻璃,看着是很正常的搞卫生,其实翟阳煦知道他这是在自我安慰。

    翟阳煦问:“你多久搞一次卫生?”

    石元林说:“半个月吧。”

    “在他家里也是这样吗?”

    “那先生有洁癖,我每天都要做家务的。”

    “噢……”

    石元林还在擦玻璃,擦着擦着他就停下了手,他说:“那件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翟阳煦问:“哪件事?”

    “就,也不要写在病历上,我怕……其他人会笑我。”

    翟阳煦知道他在说他被轮jian的事情。

    翟阳煦说:“不会告诉别人的,你的病历也不会给别人看,我会帮你保密的。”

    石元林松了一口气,手又动了起来,这扇窗玻璃本来就不脏,现在被他擦得透明发亮。

    翟阳煦现在很想抽烟,但他口袋里没有烟,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翟阳煦问:“你出去之后想做什么吗?”

    石元林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应该会回老家找一份数学老师的工作,或者做家教……”

    翟阳煦问:“他是你的初恋吗?”

    石元林说:“不是,我以前在读书的时候,交过两个女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栽在一个小我那么多岁的男人手里。”

    石元林的话里满是自嘲,有时候爱情会让人昏了脑袋,会为了爱人强掰弯自己的性取向,会为了爱人甘受这么多年的痛苦。就像他愚蠢的弟弟,从六楼爬下来,兴致勃勃去找那林,结果摔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断了腿。

    翟阳煦摸着他的床单,床单铺得很整齐,边角都很好地收进床垫下,被子没有叠,就散在床上,枕头上还有凹下去的痕迹。

    翟阳煦忽然问:“出来之后,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石元林回头看他。

    “忘记那林,跟我在一起。”

    石元林结巴道:“什么意思?”

    他紧张地抓着抹布,说:“跟你住是……是同居吗?”

    翟阳煦斩钉截铁道:“跟我交往吧,石元林,我来做你的主人。”

    抹布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