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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的野草你不要采(九)

    游稚吁了口气,倚着一棵盛开的蓝花楹树看风景,余光一瞥,竟发现身着休闲服的何兮牵着一个蛇发人款款走来。他瞬间绷直身体,眼睁睁看着那蛇发人头发全部竖起,捻着何兮下巴吻了上去,双手自然地伸进何兮的长裤中,揉着他挺翘的臀部。

    游稚看得血脉喷张,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何兮,那白净皮肤吹弹可破,精致五官宛若美神。就在游稚默默吞口水的时候,旁边又走来一个何兮,那位何兮穿着一袭白色的古汉人服,如瀑青丝在头上挽了个圆髻,以一根精雕细琢的白玉簪子固定住,长长的发带随风飘摇,别有一番韵味。那何兮挽着一位同样长发结髻的英俊男子,一黑一白的两人看起来十分般配,那黑衣男子扣着何兮五指,将他虚虚按在树干上,俯身吻了下去。

    游稚:“???”

    就在游稚风中凌乱的时候,四面八方涌来好几波准备进场的游客,在那涌动的人潮中,他看见了无数个何兮,这才反应过来,那些应该都是做成何兮模样的极乐伴侣,不由自嘲摇头。游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又看见身穿西装的程澍搂着一个红透了的变色人过来,那程澍颇有深意地看了游稚一眼,继而一把抱起那红人与自己接吻,脚下步伐却是不停,跟着人流排队。

    相比刚才的何兮,程澍这一幕却让游稚险些流鼻血,青年雄性独有的侵略与霸道仿佛点亮了他心里某一片寂静的角落,他怔怔看着那娇小可爱的变色人搂着程澍脖颈忘情接吻,程澍则抱着他离开地面,双手牢牢锁着他的膝盖,那冲击感让游稚无法挪开视线,但心中却略微绞痛。

    “喂,看什么呢?”程澍的声音在游稚耳畔响起,“呆子,那不是我。”

    游稚猛地一回头,嘴唇轻轻拂过程澍的唇,两人仿佛同时触电,不自然地站直了身体,又脸红心跳地用手背拦着嘴唇,异口同声道:“你干嘛?!”

    游稚强作镇定道:“呵……呵呵,这不会是你的……那啥,初吻吧?呵呵呵……”

    程澍也硬着头皮道:“呵呵……你、你才是吧?我、我经验可丰富了,初吻怎、怎么可能给你这种家伙?”

    游稚:“呵呵……脸红成这样?还老手呢?骗、骗谁呢!我、我才……”

    程澍见装逼不成,只好一脚踢在树干上,巨大的蓝花楹顿时下起了淡紫色的雪,引得周围一阵惊呼。程澍怒道:“好好的你突然转什么头?!呸呸……”

    游稚不甘示弱道:“好好的你凑这么近干嘛?嗯?你他妈是不是暗恋老子?呸呸……”

    程澍正要反驳,又见队伍中走来一个大块头壮汉,怀里搂着比常人更壮一些的游稚,他顿时爆笑起来,拍了拍真游稚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道:“喂,你要被人压了。”

    这是游稚第一次看见做成他的极乐伴侣,当真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脸上五官一顿抽搐,看着程澍挑衅似的坏笑,竟然有一种把他按在树下强上的冲动,好让他知道到底谁压谁。那壮汉瞥见亲密站在一起的程澍与游稚,似乎会错了意,挑衅地看着程澍,一把抱起他的游稚,像刚才那对游客一样悬空接吻。程澍忍笑忍得辛苦,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脸颊倏然一红——这壮汉竟是把自己当成同样迷恋游稚长相的痴汉!

    游稚更是脑子一热,如野兽般低吟一声,抓着程澍的肩膀,狠狠推在树干上,漫天花瓣雨旋转坠落,游稚健壮双臂环绕程澍大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他坚实的背脊靠在树上,身体悬空,脸上愕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游稚吻住,但从未有此类经验的游稚哪里懂得如何接吻?于是四片炙热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又分开,又贴上,柔软之后的牙关不停碰撞,游稚就像一头不容侵犯的雄狮,学着电视上的画面毫无章法地摇头晃脑,直吻得两人满腔铁锈味。

    那壮汉看见这等场景,当即愣住,而后眼里闪过狡黠的神色,像是竞赛一般更加凶狠地亲吻怀里的极乐伴侣,霎时间排队的游客纷纷受到感染,各自与情人亲吻起来,画面相当壮观。而程澍终于从震惊中醒来,他和游稚都是一脸绯红延伸至脖颈下方,意识到被压处境的他青筋暴起,一脚踹倒游稚,又在落地的瞬间将游稚拽得飞起,两人如跳交际舞般互换位置,游稚的背脊堪堪划过树干的刹那,完成转身的程澍稳稳当当接住了他,双臂挽住他的膝弯,不由分说吻了上去,头顶再次下起纷纷扬扬的蓝色花雨,浪漫至极。

    程澍的吻看似凶猛,实则相当笨拙,比游稚好不了多少,唯一进阶之处便是他学到了电视剧中的精髓,知道要张开嘴,唇舌纠缠。游稚受此刺激,大脑竟是完全宕机,呆呆由着程澍引导,笨拙回吻,喘息里全是程澍身上淡淡的雄性气息,那是任何调香师都无法捕捉、复刻的独特香气,那一刻游稚几乎要认为他们是彼此相爱的恋人,这肌肤之亲令他感到二十三公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澎湃悸动,如数十亿年前小行星撞击远古母星,如一滴凉水落入guntang的油锅,如平静海面掠过一只捕鱼的鸟,他想起刚才看见的、抱着变色人的程澍,和被那位壮汉抱着的、面红耳赤的自己,在他混乱的脑海中,这毫无交集的两个画面被精细裁开,那两个陌路一般的人合为一体,就像……就像此刻正在真实发生着的,蓝花楹下美妙绝伦的画面。

    “呼——”周围的人吹起一声挑逗的口哨,显然在称赞这对不知吻了多久的死对头,路人调侃地说:“嘿,老兄,性爱马拉松还没开始呢!省点力气!”

    这一声将两人沉沦情欲的思绪完全扯了回来,程澍双手松开,游稚稍稍一挣便落地,两人吻得呼吸困难,嘴里混合着不知谁的鲜血,绯红的肤色比刚才那位变色人好不到哪儿去。程澍冷汗直冒,支支吾吾道:“看、看到没?这、这才叫接吻呢!你刚、刚刚那算什么?”

    游稚汗如雨下,心想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夸张的事情?只觉得眼睛里全是转圈的白线,吞吞吐吐道:“什么啊?你、你也不咋地,刚刚明明是、是我在教你,对,我在教你!你、你怎么连接、接吻都不会?”

    一开始吵架,两人又来了兴致,嗓门越来越大,争执到底谁是接吻新手、谁在教谁,最后在众人起哄般的嘘声中,一个爱洛斯人站出来说:“我看要不这样?两位依次和我接吻,我来公正地评判你们之中谁的吻技更好?”

    游稚与程澍异口同声道:“谁要和你接吻啊?”

    那俊美的爱洛斯人无奈耸肩,笑道:“唉,旁观者清嘛。”

    是时人多眼杂,刚才游稚与程澍激烈拥吻的一幕看得人yuhuo中烧,那爱洛斯人的吐息与汗水不知散了多少出去,人群略有些躁动,显是被他身上溢出的催情素感染,工作人员小跑过来,一边疏散人流,一边在爱洛斯人身边喷洒稀释剂,以免在剪彩开始前引起不必要的sao动。

    人群渐渐散开,游稚与程澍呆呆对立在蓝花楹下,脸上绯红都没有褪去,气氛相当尴尬。突然“叮咚”两声响起,两人手腕上的智能终端同时弹出通讯,游稚心想谢天谢地,总算可以找个借口离开了,结果打开简讯一看,险些晕了过去,只见光屏上是一段长达十公分的视频,还有高清照片上百张,标题赫然是:确认相恋!纯情疯狗与金刚芭比同游极乐天堂,街头忘我湿吻引围观。

    “噗——”

    游稚和程澍同时喷出一口郁结在心头的闷血,总算好受了些,然而彼此尴尬地一对视,便知对方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是时游客们已经结束入场,附近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门票的人都去几条街外的大屏幕广场看转播了。游稚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本想掉头就走,结果脑子一抽,学着电视上演的那样,郑重说道:“咳,那啥,我不是那种提了裤子就走的人,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放心吧。”

    程澍嘴角抽抽,看那架势似乎又要把游稚按在树上,用行动告诉他谁才是应该说这话的人,程澍打开智能终端上的交友功能,凑近游稚,在他耳畔说:“是我!是我对你负责!加、加我好友,给我打、打电话。”

    游稚点下确认,嘴上不依不饶:“是你给我打电话!喂!是我先亲你的!”

    程澍梗着脖子道:“你那也叫亲?嗯?要不要我再教你一次?”

    蓝花楹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花瓣七零八落,层层叠叠的树枝中探出两个头,那两人同时大喊:“少校们!能别打嘴炮了吗?活动要开始了!”

    两位士兵从树上跃下,不知在这看了多久白戏,各自拉着自家的傻子上司往会场走去,游稚感觉到嘴唇被亲的有些肿,下意识用手指轻轻摩挲,竟有些怀念接吻的滋味,那种狂乱的惬意过于陌生,却那么令人着迷,他忽然就有点明白世人追捧极乐精灵的原因了,生物对于亲密行为的渴望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见游稚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精彩至极,那士兵还是没胆量拿他开涮,只简单交待兄弟们各自负责的区域,在游稚点头后便回到岗位上,融入准备狂欢的游客,眼里也隐隐有所期待。游稚彻底平静下来,决定先好好工作,等到轮休的时候再好好思考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看了看智能终端,离八点还有五公分,可以容纳十万人的巨大场馆内熙熙攘攘,坐满了各种打扮的人,放眼望去,不知看见了多少个何兮,游稚忍俊不禁,心里揣摩着一会儿何兮出场看见这画面的样子。

    五公分过得很快,八点一到,场馆四周的探照灯突然熄灭,嘈杂与喧嚣沉寂,在星辉重夺目光的时候,场馆内无数灯泡大的亮眼睁开,那是属于明目一族特有的夜视能力。而在游稚正对面,离开上百米的坐席中间,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着,漆黑双眸淹没在星夜里,让游稚有一种被看穿的幻觉,他手腕上传来轻轻震动,疑惑一瞥,是程澍发来的简讯:你是不是在看我?

    游稚没好气地回复他: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这里上万人,鬼知道你在哪里!

    程澍秒回:仔细防着这群饿狼,别被揩油了。

    游稚愤怒值持续叠加:原话奉还!!!你们帝国军人就是这种工作态度吗?

    程澍:哦,你不也开小差了?

    游稚“啪”关掉通讯,朝前方比了个爱之深责之切的中指,他隐约看见几百米开外那个模糊的身影也抬起了手,嘴角竟微微上扬起来,又被自己rou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抓起冰水猛灌一口,此时舞台周围的照明灯同时亮起,温柔又极具磁性的嗓音从正中间飘来:“欢迎各位来到极乐天堂。”

    游稚心里一惊,暗道这娜迦族人真不愧被冠以海妖之名,甫一开口就让人神魂颠倒。只见台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娜迦族司仪,两人的声音都动听至极,令人沉醉。介绍完这次庆典的活动与规则后,舞台灯光再度熄灭,然而视力绝佳的明目族人已经尖叫起来,众人会意,知道是何兮出场了,便也开始没头脑地叫喊,继而灯光如昼,一袭黑色燕尾服的何兮长身玉立,哪怕隔了上百米,游稚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不断溢出的、几乎实质化的魅力。

    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何兮的照片与影像都已看过无数次,此时连第一排的观众都离他至少五十米,不少人自备望远镜,场馆中也搭建了数块大屏幕。虽然rou眼难以看清何兮的五官,但那如陶瓷般白皙的肤色,完美的头身比,裹在设计大师麦昆最得意作品里的修长身体,以及比海妖更加摄人心魄的嗓音,他独有的荷尔蒙源源不断散发出来,就像比爱洛斯人更加强大的催情素,驱动着十万人的心跳。

    游稚尴尬地环顾四周,心想你们这些色狼也太夸张了,何兮好是好看,但也不至于流口水吧?然而前排的观众全部起立,游稚不得不也站起身,否则满眼只能是前面那坨巨大的双头人。一首高雅的歌剧唱完,这种古老的地球语言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听懂,但人们还是不由自主沉浸其中,感受这温柔的夏风,轻抚何兮的脸庞,听他唱出万般柔情。

    不到五公分的咏叹调,何兮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直到司仪推上精致的红绸,这项流传于古地球的庆祝活动宣告开始。何兮始终淡淡微笑着,接过司仪的金剪刀,轻声说:“感谢你们来到这里,唔……一起庆祝吧。”接着便“咔嚓”剪下红绸。

    场内欢呼一浪盖过一浪,游客们近乎疯狂,为何兮这句简单朴素的话语而激动不已,连游稚都忍不住感叹他不同于常人的妖异,他举手投足的气质令人倾心,说话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唱歌的时候让人心甘情愿坠入他营造的音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