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总攻的第一百次初恋（六）
168号:“这可不能怪我，原着就是这样的。之后就要开始和程澍互相看不对眼，然后暗生情愫的戏码了，你别想太多，这不算养备胎的啦。” 游稚化悲愤为食欲，把食堂的rou吃了个遍，扶墙而出，溜达着回寝室。整栋楼依然只有他一个学生，上次的老头儿甚至在门窗上贴了好几张符篆，也不知听说了些什么风言风语。 老头儿好奇地探头打量游稚，与游稚对上目光的时候又迅速缩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玩手机。游稚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和168号探讨起偶像剧发展史，他说：“你们的数据库里有多少偶像剧片源？” 168号贴了一张邪魅一笑的表情包，答道：“各个国家的所有偶像剧，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得不到。” 游稚往床上一躺：“除了日韩以外，别的国家偶像剧也这个风格吗？” 168号顿了顿，说：“欧美的更加开放，专注姐妹撕逼、你绿我我绿你什么的，嗐，都没啥意思。” 游稚：“唷，你还有审美模块呢？挺高级。” 168号贴出“你不要不识抬举”的表情包，游稚心领神会，当即示弱，谦虚讨教大数据分析下的国产偶像剧风格。 168号悠悠说道：“咱们讨论的偶像剧，一般来说是指女主傻白甜、弱小无助、刁蛮弱智，在某个不可描述的日子里和男主不打不相识，又莫名其妙勾搭上男二号，就此开展一段错综复杂的三角恋。对了，心机绿茶女二号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如果背景是在校园的话，女二的角色会发展壮大成女三的N次方，抱团欺凌女主角。男主的特殊技能则是百分之百空手接巴掌，不管身在何处，只要女主闭眼准备吃巴掌时，男主一定会发动这个技能瞬移到女主身边，顺便宣示主权，让女三们吃瘪。不过据我观察，男二号偶尔也会使出类似技能，我估摸着是技能冷却比男主长，毕竟人家是主角嘛，开点挂很正常。” 游稚啧啧称奇，虽然阅片经历并不丰富，但不得不承认这破AI总结得很有道理，一边听一边点头表示肯定。168号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国产偶像剧也升级啦，据本AI完全统计，从甄瑄传爆火之后，各大厂商都开始拍大女主戏啦，虽然还是换汤不换药。” 游稚从未看过这类剧，当即冒了个问号，问道：“啥？大女主？偶像剧里还不够大吗？” 168号啐道：“嗐，你懂啥，人家大女主剧都标榜着女性独立自主，靠自己的本事上位，争取和霸总门当户对。不过据我观察，基本还得抱男主大腿，其他的剧情就是套路三十二连，顺序全靠抓阄，古装、修仙题材的剧，女主全家在前几集就得突兀暴毙，身世怎么惨怎么来，然后还得被仇家追杀。啧，你是不知道，我们的仿真系统还特意做了个独立的物理引擎，专门做旋转。” 游稚回想起救李欣然时落入申屠锦怀里，他仿佛灵魂出窍，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画面里的自己缓缓降落，并莫名其妙旋转起来，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时候是你做的特效啊！” 168号自豪道：“嘿嘿，我们还是很尊重偶像剧套路的，旋转、卖蠢、车祸、失忆，如果是青春疼痛类的作品，加个意外怀孕就完事儿，so easy。” 这晚游稚和168号聊了很久，大数据下的偶像剧剧情分支如一张盘根错节的巨网，每一个结点都有数条交汇的边，从男女主角尚未相识的起点一路通往幸福团圆大结局的终点，不同的路线便代表不同的剧集，看似五花八门、内容详实，实际上人设和契机这两个集合的重叠范围很大，可以说套路非常之多，按照168号的分类，总结起来就是“普通人类根本不配谈恋爱，总裁男神把傻白甜捧在手里宠坏；女配男主全家齐上场把女主来伤害，暴力霸凌车祸失忆支票失散从头再来”。 游稚拍手叫绝，在床上笑得喘不过气来，168号受此吹捧，嘴上没了把门的，又滔滔不绝讲起这个剧本的主线剧情，到下半夜的时候，世界在一声突兀的警告音中重归宁静，数秒过后，168号模拟了一张哭丧的脸，说：“我闯大祸了，呜呜呜，老大肯定讨厌死我了！” 游稚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象征性地问：“怎么了？剧透被发现了？” 模糊的168号点点头，说：“我收到了机生第一条警告……我不要活了啦！” 在长达一小时的自怨自艾后，168号终于重新振作，说：“现在开始我不能给你任何提示了，这个剧本的契机随机生成模块已经由老大亲自接管，接下来就看你表现了！我下半生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中了！你一定要加油！” 游稚打了个哈欠，胡乱应了下来，随即沉沉睡去。早上的闹钟不多时便响起，游稚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赶往食堂，依旧只有他一个人。酒饱饭足后，他挺着微鼓的肚子前往教学楼，在前方一片嘈杂中意识到事态有变，八成是契机来了，于是对着落地窗整了整发型，顶着偶像剧中明明很好看却非要被全剧的人当成丑八怪的主角光环，踏着“我上次这么走路的时候还没粉碎性骨折”的步伐，自带鼓风机特效穿过人群，层层人头的前方是超跑的轰鸣，以及少男少女的尖叫。 在套路的作用下，前几天还被全校视作毒蛇猛兽的游稚愣是挤到了第一排，眼前果然是自带滤镜美颜光环的、不穿校服的H4，领头狼程澍一脸“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欠揍表情，脖子上还挂着石膏手，身侧的申屠锦全程“我在路上捡到钱了”的神秘微笑，另一侧则是百无聊赖的初照人和他肩头上挂着的背后灵初见月，四人画风在游稚看来略显沙雕，但胜在脸好看、气质绝佳，可以说是强行挽尊了。 就在游稚忍笑的时候，程澍突然停下，剩下的H3也同时驻足，程澍侧目，对右手边的一个男生发出死亡凝视。游稚定睛一看，两人穿着的内搭一模一样，显然是撞衫了，便在脑内说道：“啧，粉肠，你们真不怕律师函警告啊？” 168号无所谓道：“嗐，天下论文还一大抄呢，咱们这是契机随机生成，说白了就是所有梗丢库里抓阄，安啦。” 程澍还未开口，那男生已经抖似筛糠，“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我、我错了！” 就在游稚以为程澍会把那男生活扒了的时候，上次出现过的何仙仙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凶神恶煞道：“就凭你，也配买Adiaos全球限量发售的T恤？你瞅瞅你自己，像个人吗？澍王子，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他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程澍的脸色极其难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重获健全，把外套脱下一甩，又脱掉那件T恤，三两下撕了个粉碎，少年感十足的肌rou线条相当养眼，甚至有女生当场晕厥。 游稚心想机会来了，一个箭步冲到晕倒的女生身旁，大声喊道：“别动！有人晕倒了！别踩！” 然而此时不论男女都一拥而上，开始哄抢程澍的衣服碎片，而程澍则被一波波人潮推向游稚，身后的初照人一脸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但业已太迟，程澍健硕的身体眼见就要压在那女生瘦弱的身体上。 游稚刚拨开女生的短发，惊道：“我cao，又是你？！”下一秒便发现地上多了个人形阴影，他扭头一看，眼睛被太阳照得暂时失明，努力辨认出那人形马上就要砸下来，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记上勾拳狠狠打了出去，将那人打飞，压倒一片趴在地上抢衣服的人。 何仙仙分贝全开，大喊：“澍王子——！” 女生全部尖叫起来，现场宛如杀猪般惊险刺激，所幸没有发生踩踏事故，程澍的体重被十几个人分担，除了下巴青紫外没有再次挂彩，只是一副大脑完全宕机的表情，怔怔看着天。围观群众们集体张大嘴，连初照人都不例外，而初见月只是稍稍睁大眼，一秒钟后便又平静如初，像只大狗一样在初照人脖颈上嗅嗅吻吻，申屠锦则松了口气，温柔地说：“大家小心，慢慢散开，倒下的人不要惊慌，依次站起来。” 申屠锦先将最上层的程澍拉起来，其余人等自食其力，场面恢复正常，程澍气呼呼地走到游稚面前，一脸的欲语还休，最后憋了句：“你你你，怎么又是你？！” 游稚一脸黑人问号，不甘示弱道：“好好说话，抽抽什么啊？这路……” 游稚本想说“这路你家的”，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赶紧改口道：“是去教室的路，我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不服？” 程澍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然而表情却有一丝别样的暗爽，仿佛在说“我靠，你也太有个性了吧，竟然敢顶撞本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心动的感觉”，而游稚莫名心脏一抽，想道：我靠，这他＊好像是心梗的感觉，粉肠，我刚才用力过猛，心脏供血不足了？ 168号：“是的呀，你刚才精神高度紧张，又是冲刺又是打拳，而且还吃那么饱，身体负荷太大啦。” 何仙仙挺身而出，戳着游稚的锁骨，瞪着眼睛用鼻孔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澍王子说话？” 游稚酝酿片刻，在万众瞩目中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提拉米苏的味道返了上来，随之出现的是提拉米苏混合物的实体，游稚手忙脚乱，胡乱扶着某个柔软又坚硬的地方吐了起来，大概两分钟后，他暗道不妙着摸了摸手掌上的物体，缓缓转头，发现是程澍的腹肌。 程澍如中雷殛，不知该如何发难，游稚自知玩脱了，赶紧擦了擦嘴，指着李欣然的方向大喊一声“宝宝怎么来了”，然后拔腿就跑，待众人回过神来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游稚在教学楼厕所里漱口，“粉肠，我他＊就没见过偶像剧男女主角能这么重口的，你确定照这个走势我还能攻略程澍哥？” 168号：“放心吧，他就没见过你这么特别的男孩子，这不就是一般偶像剧的常规路线嘛。” 游稚洗漱完毕，确定身上没有异味后前往教室，大门虚掩，他敏锐发现狭窄的门缝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于是收回手，改用脚，用力踢在门上，“啪嗒”几声，掉下来一个装满水的水桶，一条臭抹布，两个白板擦，一块豆腐，以及一打臭鸡蛋。 敏捷值加满的游稚在水珠泼洒的一瞬间便闪身退到两米开外，前门的动静消停后，他一个立定跳远，从门口直接空降到教室内，眼前所有人面如死灰，像是被强行喂了一口屎似的，僵在原地。 游稚挎着破破烂烂的双肩包，环视一周，找了张空着的座位，一脸大无畏地走过去。走到精雕细琢的课桌旁，他用脚踹了踹椅子，确定结实后，又用脚抬起课桌，里面没放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这才放心将书包塞进去，一屁股坐下。 神一班的同学们终于坦然接受失败，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游稚看着写满了字的黑板，密密麻麻全是骂他的话，还有一些恶心的简笔画，围观群众们又贱笑了起来，似乎在等游稚发飙。 “幼稚，相当的幼稚！”游稚将双腿交叉放在桌上，舒舒服服得靠着椅背，双手紧扣枕着头，“粉肠，这也太小儿科了！” “噢？要不要给你增加点难度？”168号不怀好意道。 “诶，当我没说！”游稚赶紧答道。 众人见游稚无甚反应，果然不安了起来，上课铃一响，就有人匆匆跑去擦黑板、扫门口。第一节课是商务英语，上次那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外教还没进门就捂着鼻子，确认人员到齐后开始授课。 “倏——” 一声轻微的呼啸声朝着游稚袭来，他本能地躲开，这才发现是不知道谁用弹弓打来的玻璃珠，这要是打在身上，保不准又得落下一个淤血印子。 “倏倏倏——” 眼见出师不利，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呼啸声，游稚身手再好也敌不过无死角的攻击，挨了好几下弹珠，终于看清了攻击他的八个男生，他抓起砸在身上的弹珠，一个一个反击过去，教室里接连响起八下哀嚎。 “What happened?”讲台上辛勤板书的外教回头问道，细长柔和的眉毛微微拧起，在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像马尔代夫的海一样湛蓝清澈的眼睛在教室里巡视。 游稚装作无事发生，斜撑着脸做笔记，被弹珠砸中的男生们哀嚎着起身，弹弓掉在地上，被外教全部收缴。趁着外教继续板书之际，游稚来了个360度立体环绕的中指问候，顺便在脑内问道：“粉肠，我也没收到神秘小卡片啊，怎么就开始被霸凌了？” 168号：“啧，融梗也不能这么明显嘛，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手机发个消息就全校都知道了，等你打开储物箱收小卡片，那信息传递不得有半天延迟？” 游稚心道行吧，索性课也不听了，全神贯注打探四周，准备迎接下一波进攻。众人见游稚身手了得，暂时停止散乱攻击，一节课下来倒是相安无事。在外教走出教室的一瞬间，何仙仙派人把守前后门，打算来个瓮中捉鳖。游稚一看大事不妙，对168号说：“这他＊的，程澍哥要怎么发动空手接巴掌的技能啊？前后门堵死了，怕是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