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钟情印记
宋钊剪了一把鲜花回房时，乔陌岚还没睡醒。 卧室中的遮光帘没关严，一缕日光溜了进来，斜斜吻在美人赤裸的半身。 可能是被捂得热了，乔陌岚掀掉了大半被子，柔软的绒毯虚虚覆盖在他挺翘的臀部上，让人轻而易举窥见尾椎上那株含苞的玫瑰。 宋钊把手中的香槟玫瑰插进花瓶里，重新按了下窗帘的开关，阻止阳光继续偷亲他的夫人。 乔陌岚昨夜应付他跟弟弟大半个晚上，应是累得狠了，丝毫没察觉枕边人的离去与归来。他半张脸陷在云朵般的乳白色绒枕中，挤得红唇微微嘟起，好似梦中也在渴求亲吻。 半张脸睡得红扑扑的，平添了几分清醒时所没有的稚嫩天真。 就像从来没有遭遇过那些伤害与坎坷。 这念头令宋钊心中酸涩，忍不住抬手想碰碰他，又在这一刻责怪自己的掌心粗粝，手指上都是使用各种冷热兵器留下的茧，一不留神就会刮伤了他的玫瑰。 他拉起绒毯想给乔陌岚盖好，视线不由自主凝结在那枚烙印上。 几个小时前，这朵代表着情欲和归属的玫瑰才盛放过。 在宋钊失去乔陌岚的岁月里，他不得不接受无能的悔恨，可他后悔过那么多事，唯独没有后悔过这一枚他亲手种下的烙印。 他曾以为……这是他此生唯一能在乔陌岚身上留下的痕迹。 但他此时忽然后悔了。 没有男人能拒绝在挚爱身上烙下这么一枚代表归属权的印记，宋钊每次令这朵玫瑰盛开时，心中暴戾的占有欲都会为此平息。 毕竟就算是他的亲弟弟也没办法让这株玫瑰张开花瓣。 可这枚烙印是用威胁换来的，对于乔陌岚来说，这并不是两情相悦的纪念，而是受制于他的耻辱。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才失而复得，宋钊早就明白了乔陌岚在意的介怀的不能原谅的是什么。 如果烙印能够洗除，他会尊重乔陌岚的意愿。 可惜他的烙印被洗掉已是千万分之一的意外，宋钊不可能让乔陌岚去承受那样的痛苦。 当初他给自己烙印是为了惩罚自己的狂妄，意外洗除非他所愿，事实上在乔陌岚原谅他之前，宋钊都没打算停止这惩罚。 他拉起绒毯盖好乔陌岚，俯身在对方肩上吻了吻。 “宝宝，该起床了。” 乔陌岚惺忪睁眼，下一秒又往枕头里躲，用行动表示拒绝。 宋钊瞧得好笑，他也想让乔陌岚多休息一会儿，但现在已临近中午，要睡也得让这娇宝贝起来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男人大掌滑进绒毯里，轻轻揉着乔陌岚的腰，“阿则让人送来了风星的花蜜，我做了奶油酥果挞。” 乔陌岚睁开了眼。 风星如其名，是一个常年刮着大风、飓风的星球。这颗星球上生存着一种变异的巨型蜂，只有它们能进入风暴中心采蜜。巨型蜂难以捕捉，风星的花蜜便稀少又昂贵。重要的是，这种花蜜口感清甜，回味绵长，不论是直接食用还是作为配料，味道都非常出彩。 就算是一向自制的乔陌岚，也被这花蜜勾得生了馋虫。 他被宋钊粗糙的掌心摸得发痒，翻过身来不准对方乱碰，用微哑的嗓音讨价还价：“我还要吃绵霜蛋糕。” 宋钊的指划过他侧腰，覆在了乔陌岚小腹上，眼底晕开一抹笑意：“宝宝，你最近吃的甜食超标了。” 宋钊成为专职花匠后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照顾乔陌岚，以前他很少给对方做甜点，一是乔陌岚没对甜食表现出偏好，二是单纯没想起来罢了，那时他军务繁忙能抽空做正餐已经不错了。 这段时间宋钊给乔陌岚做了些小零食，多是糕点饼干之类，结果意外地发现乔陌岚很喜欢。 乔陌岚比起重逢时圆润了些许，看着更显小了。 前夜宋则就没忍住心痒，在情热时哄着乔陌岚叫他哥哥，最后被羞恼的嫂子赶出了卧室。 乔陌岚漫不经心地伸手握住腹上的大掌，语气没多坚持，“好吧。” 宋钊闻言心中轻叹，一搂乔陌岚腰身把人抱了起来，说：“明天给你做。” 自三人在一起生活后难免会有摩擦，方方面面都需要重新磨合适应。但乔陌岚不需要跟他们争吵，一招以退为进总是把两个人都吃得死死的。 不过偶尔他们也会借机跟乔陌岚提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例如宋则每次都想哄乔陌岚穿女式情趣睡衣。 当然，乔陌岚没同意过。 乔陌岚懒洋洋地依偎在宋钊怀里任对方给他套上舒适的家居服，今天他刚好休假，不然昨夜兄弟俩也不会折腾了大半夜。 “陌岚，吃完早餐能不能帮我个忙？” 乔陌岚疑惑地看向宋钊，“嗯？” ＊ 吃完早餐后没一会儿，乔陌岚看着眼前的仪器容色微沉，“宋钊，你什么意思？” 他砸损过一台“烙印”，自然永远记得这机器的作用。 宋钊坐在乔陌岚身旁，听出了夫人的怒气，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回道：“别误会，我是想让你帮我重新烙印。” 乔陌岚愣了愣，想起之前宋钊耳后那朵玫瑰，更想到当初海鲸一个壮汉在自己面前失控落泪的场面。 于是无法理解地问：“你疯了？” 放在他背上的手缓缓下滑，按在了尾椎上，宋钊十分从容：“烙印无法祛除，这对你不公平。” “宋钊，我不需要你用这个证明你在忏悔。”乔陌岚想了想，说道：“这样的惩罚除了折磨你没有意义。” 他那时不知道宋钊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与之相比，他后腰上的烙印真的只是个情趣。 时至今日乔陌岚已经看淡了许多事，不论宋钊或宋则，他给他们的机会仅有这一次，如若以后他们再次伤害了他，那么他不会再作践自己了，所以乔陌岚也不需要他们去证明什么。 “不，陌岚，触发条件由你来设定，罚不罚我取决于你。”宋钊倾身吻了吻他，“对我来说，只是想留一个我太太的标记。” 乔陌岚难得红了脸，与这两人在一起久了，花花手段他也见识了不少，可当下仍为宋钊这一句话感到心跳不稳。 “婚戒还不够吗？”乔陌岚记得当初他要离开时，宋钊曾给他手上戴回了婚戒，但他后来回宋家没找到。 宋钊听了唇角笑意染上一丝苦涩，不知该怎么跟乔陌岚解释弟弟莫名的举动，说：“你的婚戒我没有重造，除非抽干骨海，不然是找不回来的。” 而他们都知道骨海不可能抽干。 乔陌岚微怔，“那……” “那是阿则仿造的。不是我们的婚戒。” 乔陌岚有些无奈，随即忍不住失笑，“宋则……真的是被你养得脑子不太正常。” 宋钊将他拉进怀里，“陌岚，跟我在一起还老说阿则，我会吃醋。” 乔陌岚伏在他颈间，指尖轻抚着宋钊耳后干净的皮肤，嗤了声：“怪谁？” “怪我。” “宝宝，给我烙印吧。” 乔陌岚拽了拽他的耳朵，“被海鲨他们发现了你自己解释。” 丢失的玫瑰重新印上了宋钊耳后，但乔陌岚没有设置任何触发条件。 宋钊知晓后没说什么，只在乔陌岚去午休后重新启动了机器。 烙印结束的4时内是可以修改的，否则要是不小心设置错了岂不是麻烦大了。 ＊ 夜里三人吃晚餐时，宋则发现了哥哥耳后的图腾，当即就不冷静了。 “哥，你的烙印……” 宋钊看了眼小猫喝汤般不打算开口的乔陌岚，平静回道：“情侣纹身而已。” “放心，你嫂子没设定触发条件。” 宋则点点头，心里却酸得不行了，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他跟岚岚没有婚纱照，也没有戒指，更没有情侣纹身。 他，总是像多余的存在。 兄弟俩关于乔陌岚夜晚的“分配”是轮流的，一人一夜然后是三个人一起睡，若有意外则下次补上。 但若是乔陌岚想独处，那不管当夜轮到了谁都必须给他安静的空间。 今夜是属于宋则的时间。 乔陌岚进宋则房间前被宋钊按在走廊上“吻别”，男人一手按着他后脑一手探进睡衣里禁锢着他的腰，吻得强势又缠绵。 乔陌岚不知被宋钊吻了多久，气都快喘不上来时使劲推对方的肩，忽然听到宋则的声音。 “大哥，嫂子今晚是我的。” 那语气轻飘飘的，含着一股乔陌岚说不上来的意味。 宋钊松开乔陌岚，低骂一声兔崽子，然后亲了亲乔陌岚额头，“晚安，宝宝。” “晚安。” 乔陌岚转身看向宋则，对方抬手抹了下他的唇，似是抹掉残留的水渍，继而没说什么就进房间了。 乔陌岚觉得宋则的情绪有点不对，关上房门后验证了他的猜测。 “岚岚先睡吧，我去阳台抽支烟。”以往一关上门就要抱着他滚上床的人今晚的态度可以称之为冷淡了。 乔陌岚沉吟半晌，说：“如果你想独处，我去你哥那边。” 宋则不说他就不会问，只要是人都会有心烦需要独处的时候，乔陌岚能够理解。 宋则听到这话扔下了手中的烟盒，一把抱起乔陌岚将他放在床上，自己蹲在床边看他。 “岚岚，你就这么想跟大哥在一起吗？” 他抱住乔陌岚的腰，像条因为主人的宠爱不公平而闹脾气的犬，“岚岚，我好生气。” 乔陌岚揉乱他的发，感觉在哄小孩子：“你又胡乱吃什么醋？” 可他一方面又为这样吃醋的宋则心动，在宋钊离开的那些年里，宋则收起了所有的任性幼稚，再未表现过分毫曾经的模样。 宋则只会在他面前这样蛮不讲理不依不饶，乔陌岚确认。因此就算明知对方善于用这副撒娇卖乖的表象“争宠”，他还是每每忍不住中套。 宋则犹豫了几秒，罕见地支支吾吾：“宝贝，我也想要烙印。” 乔陌岚失笑，骂他：“你有病吗？” 宋则埋头在他腹部乱拱一气，“我就是有病。” 他抬起头来，鼻尖蹭得微红，俊美的容貌在灯光映照下眼中仿佛含着一层水光，愈发惹人心怜。 “你说奇不奇怪，曾经我想把你关起来，现在却希望你在我脖子上拴根链条，最好去哪儿都牵着我。” “岚岚，我上辈子可能真的是你养的狗。” 乔陌岚按住了他的唇，“不准胡说八道。” 他又想到什么，低笑道：“阿则，我原来不知道你也是个胆小鬼。” 宋则微微睁大眼，不解乔陌岚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偷偷仿造我的婚戒，你真是个变态。”乔陌岚话语仿若指责，语气中却带着揶揄的笑意。 他看到宋则红了耳尖，犹如一个被暗恋对象戳穿心事的小男生，藏不住的慌乱和故作镇定。 宋则猛然起身把乔陌岚扑倒在床，狠狠吻住这双一说话就让他无法自控的唇。 舌尖顶入湿热的口腔，宋则勾住了乔陌岚的软舌翻搅吮吸，深深舔舐到舌根敏感的嫩rou，直把乔陌岚吻得全身酥软已然情动才放开他。 “岚岚宝贝愿不愿意给我一枚戒指？”他牵起乔陌岚的手一一吻过他的指尖，继续说：“就给我烙印在无名指根，好不好陌岚哥哥？” “那我就不吃大哥的醋了。” 乔陌岚轻喘：“烙印无法祛除……” “你觉得我还会后悔？”宋则敛了笑意，“乔陌岚，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动过把你的记忆洗去的念头。” “那时我看着零越来越像大哥，我、太嫉妒了。” 也太无力了。 乔陌岚掐了掐宋则的脸，“烙印的机器还在家。”这便是默许了。 宋则重重亲他一口，“我马上就回来。” 宋则下楼拿了仪器回来，一边设置一边跟乔陌岚说话：“你没给大哥设置触发条件，那不就成了普通刺青了。” 乔陌岚靠在床头翻一本旅游杂志，回道：“帝国发明烙印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人把它用作定情信物。” 宋则动作一顿，他看到了烙印最后使用的时间和——设定。 他抬眼看向毫不知情的乔陌岚，微微勾唇，没揭穿兄长的谎言。 宋则设定好图案后把仪器递给乔陌岚，让对方帮他在指根烙上一圈荆棘缠绕玫瑰的图案，从此他有了一枚终生无法摘除的婚戒。 宋则从乔陌岚身后进入他与他十指相扣时，乔陌岚在无边无尽的快感中瞥到了这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 他是宋钊的妻子，他也嫁给了宋则。 乔陌岚不知晓，在两人情事还未结束时，烙印仪器的定时删除便已结束了。 正在清除使用记录—— 设定者：宋钊。 设定者：宋则。 烙印触发条件：若我不爱乔陌岚，即刻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