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顾长星,我叫裴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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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醒来,头痛欲裂。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光,白色的衣服。酒精味。我在医院吗? 一个白色的人挤进我的视野。白色的制服一样的衣服,白色的手套。虽然头发是黑的,可眼睛居然也是白色的,显得瞳孔很明显,和这样一双眼睛对视让我心里一悸。 “醒啦啊?”熟络的语气,嬉皮笑脸的表情。可我不认识他。 “您是……?” 他微微一愣。 “啊?”除了一声无意义的音节,没有更多有价值的话。他看着我——审视我。我迎着他的目光。我发现他的头发虽然是黑的,里面也有白发。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遗传的呢? 他突然有了动作,伸出一根手指问我:“这是几?” 什么玩意! “先生,我智力正常,”我说,“我的主治医师在哪里?您是谁?” 他眨眨眼睛,突然做出——很明显,我确信,那是做出来的——一副惊讶悲痛的表情:“霜霜啊,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小星星啊!” “不认识。”我说,眉头皱起来,“还有,我不叫霜霜。”说到这儿,我才终于发现,我不记得我叫什么。 我失忆了。 02 我的主治医师姗姗来迟。又是测我的神经反射,又是测我的大脑功能,一通检查下来,得出来一个结论:我失忆了,原因待查。 那个早白头的男人一直陪着我,推着我的轮椅带我从一个检查室奔波到另一个。据他所说,他是我的恋人,他叫顾长星,我叫裴霜。 都是我没有任何印象的名字。 我问他我怎么进医院的,他说打架时撞到头了。我问他和谁打架,他说这是个漫长的故事他来日给我细讲。我问他我的其他家人呢怎么都不来只有他来。 他又是,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久久不说话,然后告诉我: “霜霜,你怎么连这也忘了——你十三岁的时候和他们断绝关系离家出走遇到了我我们一起从此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对酒当歌共享人世繁华啊!” “哦,我完全忘了。我现在想和他们言归于好了,你可以帮我联系到他们吗?” 我感到他正从走廊玻璃墙的镜影里端详我。 “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说,“霜霜你从来也没告诉过我啊!” “好吧。” 03 一天后,我就出院了,医生亲切地叮嘱我,要静养。 顾长星理所当然要把我接回家。他告诉我我和他已经同居十来年了,除了我们共同的家,我没有别的住处。 我站在他的车前,犹豫了一下。 “所以,我们还没结婚?” 他又是,沉吟,然后才回答:“在我们十五岁那年,婚姻制度就从人类社会里消失了。不过霜霜你在以前在床上确实很喜欢叫我老公的哦~” 未曾想过的事实,床上。我觉得我的面颊烫起来。 “不,我不能跟你走。”我退后一步。风吹过我身上单薄的衣物。这套衣服也是他带来的。我突然感到了恐慌,好像站在悬崖边。除了从他手里接过的东西,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除了他说起的那个我们同居的家,我不知道我能住哪;除了他,我不知道失去了过去和常识的我能信任谁。 但我难以感到信赖。 “请……”我斟酌着恳求的言辞。但他抢先一步,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进车里。力气很大,动作很快,我竟没法反抗。 “风里冷,霜霜,进来说。” 车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