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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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空气凝滞得似乎时间都要暂停,徐正跪在地上,小心地去看楚怀风的神色。这位原本总是冰冷凛然不可一世的王府世子,最近越来越多地出神,锋利冷峻的眼睛总是看向窗外,不知道想看见什么人。 “陛下?” 楚怀风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臣子,“所以,你的意思是,北漭山的马道被炸毁之后,我们的士兵进去后都出不来?” “是的,一共三批,一百五十人,没有一人从山中出来。”,说道此处,徐正的声线愈发焦急。 “王府出事了,”,楚怀风薄唇抿紧,“飞鹰穿过山谷后同样不知所踪,只是,到底会是谁,还有谁能做到这些?” 徐正说,“莫非是旭华?” 楚怀风微微摇头,但又不确定地说道,“暗卫的密信都称赵冲和往常一般,只会躲在寝殿唉声叹气,旭华的军队也没有其他异动。” 北漭山自古以来就是天险之地,传说千年前有避世之人遁入山中,给原就险峻复杂的山岭注入众多奇门遁甲之术,从那时起,就再也没人能通过北漭山,人马要从两地之间同行,要么绕过一望无际的大漠,要么穿过旭华走海路。不过,也正因如此,楚镶能在临安强盛的国力下拥兵自重。 直到临安册立的先皇后掌权,与闫家把持前朝后宫,闫老将军一面派人寻找古时那位遁世之人的线索,另一方面亲自率领大军入山一寸一寸地摸清地形,有作了诸多改动,才真正把北漭山打通,同时也让楚镶变成属国,这才有了楚襄王入临安,侧妃林氏被强抢后自尽的旧事。 楚怀风看着桌上的沙盘,临安和数个封地位置清晰明了,诺大的临安在正中央,南边是洛家的曲郡和南夷,西边是连飞鸟也无法越过的大漠,东边一大片丘陵和江河之后便是旭华,只有北边楚镶和临安之间的北漭山,仍是模糊一片。 只有闫家有北漭山的地图,而闫旸在城破前携地图出逃,一路北上,甩开所有追兵,在进入北漭山后再无踪影。 会是闫旸吗?可他怎么对付得了王府留下的兵马,怀珍送来的书信也一直没有异常。 “洛珽对北漭山比我们都要了解,这次你就和他一起北上。”,思索良久,楚怀风才说道。 徐正却对洛珽没有丝毫好印象,“只是,洛珽心性阴狠狡诈,此番放他去北边,只怕会出事。” 这也正是楚怀风最担心的点。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婧儿愿为兄长分忧。” 楚怀风讶异地看着突然推门而入的小妹,怀婧穿着暗绿色厚重宫装,虽然她年纪尚轻,但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你?”,楚怀风觉得不可思议,“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袁嫔被处死后,太后也被软禁,内宫中唯有怀婧还能说得上话,只是,这远远不够。 怀婧睁着一付翦水秋瞳,惹人怜惜,“要让洛大人永远尽忠兄长,唯有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前往北漭山的人马很快就集结好了,除了徐正麾下的两千人,还有洛珽从南边带来的五千人,皇城的石砖路上,是看不尽的人马,路侧的百姓纷纷从窗户后伸出头来看。这是又要打仗了,不知何时才能有片刻安宁。 此时的洛府却张灯结彩,四处都挂满了绣着金丝的红绸,显是有大大的喜事。 因时间特殊,一切从简,怀婧坐在轿中,头上披着大红绣帕,眼里满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内侍和侍女小心地把怀婧迎入堂中,洛珽站在内里等着,脸上挂着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侍女躬身道,“请夫人上座——” “还是唤郡主娘娘吧,”,洛珽一拂衣袖,坐在铺了红色绸缎的矮榻上,“尊卑有别。” 等到内堂无人后,洛珽也不去掀怀婧的红帕,自顾自地倒酒。 怀婧也不在意,她自己把红帕撩起来,随手放到一边,“洛大人何必这般怨气深重。” “微臣不敢。”,洛珽嗤笑道,“毕竟往后洛家在皇城的势力就有劳郡主娘娘打理了,洛珽可不敢有怨言。” 怀婧一晒,她站起来,欣赏着身上的喜服,金丝银丝,宝石珍珠,精致奢华,“若还在王府,这么好看的衣服,连母妃都见不到。” 洛珽把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笑道,“那洛珽就祝郡主娘娘,心想事成。” 怀婧手背到身后,研究地看洛珽的表情,“大人,你当我不知,洛家的势力依旧在南边,还有你一直带在身边的人马,皇城里的关系只是小头,你既然不用,给我又何妨,再者,我帮你得了容贵人,这本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那敢情好,您只需做你的郡主,别做洛府的夫人。”,洛珽笑道。 怀婧心下纳罕,那位前朝的小太子到底是什么妖精,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被迷得神志不清,“这个当然。” 再次一饮而尽,洛珽放下小杯,说道,“郡主先歇息吧,我回房安寝,后日我便要离开皇城,府中的一切有劳郡主了。” “容贵人在府里?”,年纪轻轻的还是好奇心重,怀婧忍不住问道。 “他的事情与郡主无关。”,洛珽朝她点头,转身离开了内堂。 连日来的不快在看到小殿下时消失无踪,只剩下满腹的渴望。洛珽走过去,凝视着时容的睡颜,太瘦了,小脸显得更尖,他看上去睡得不好,神色憔悴,眼下还有浅浅的阴影。 洛珽撩起他一缕乌发,拉到鼻前,深深地吸着上面似有若无的兰香,再放到嘴边亲吻。 时容睡得极浅,就连在梦中都是北漭山三个字,一闭上眼,就是旧时闫珉把他抱在膝上,讲述的奇诡风光。 闫珉特别爱给小殿下讲鬼怪故事,小时容眼睛又圆又大,墨黑的长发被闫府的侍女扎成双环髻,就如白玉雕成的娃娃一般玉雪可爱。受到惊吓时,他会搂紧闫珉的脖颈,小嘴委屈地嘟起,委屈地威胁要去告状什么的,只不过毫无威慑力。 闫珉虽然喜欢欺负他,但依然有着身为兄长的自觉,把小人儿惹急了,又会出去买糖葫芦之类的糖果哄他,府里其他人都不敢给小殿下吃这些外来的食物,因此时容从小开始,就越来越粘他。 时容一下就被洛珽弄醒了,他半睁着眼睛,看到洛珽身上的红绸后,不解地睁大双眼。 洛珽笑吟吟地亲了他一口,把他抱到膝上坐好,亲亲热热地搂紧他摇晃着,好像在哄孩子一样,“殿下放心,洛府主母这个位置,谁也抢不了你的。” 见时容还是睁大眼睛看着他,洛珽叹了口气,不得不解释道,“楚怀风为了让我忠心耿耿,把他meimei许配给我了。” 不知道怎的,时容觉得这不是真的,“他不会的。” “嗯?没想到夫人今日在我面前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帮楚怀风开脱。”,洛珽不满地挑起他下巴,拇指在微张的唇瓣上细细抚弄。 时容低下眼帘,小声道,“我并不是…楚怀风,他不是这样的人。” 洛珽哼了一声,把他往怀里带得更深,有力的手臂箍在那几乎一折就要断的腰身上,另一手却温柔地拾起时容的手掌,把手指插入他指缝里,十指相扣,“…小郡主却是这样的人呢。” “小郡主?”,时容知道楚怀风有两个meimei,但他从来没见过她们。 洛珽叹息道,“殿下在临安王面前参我残暴不仁,可楚怀婧不过15岁,就比我当年阴狠百倍,殿下,你说你是不是冤枉我了?” 时容沉默着,他从来就不喜欢洛珽,洛家大少爷有着他父亲一样的阴狠,也许要这种处世才能在这世间活得好,可时容却宁愿活得不好。 洛珽看时容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小殿下再不喜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锁在床上,光着身子做他的夫人。当下也不和时容生气,把腰间绣着鸳鸯的红色腰带解下,再拢起时容散落的长发,轻巧地束了起来,“想这么多做什么,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