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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比我爸更厉害

    11

    于沔对这位表弟只有一个印象:卖画的。

    钟晓诚成绩不如他和于渚,性格也很孤僻,不太受人喜欢,唯有画的画还算拿得出手,上大学以来办过一两次小型展览,拍卖过几幅油画,挣了一些钱。他曾听于中陵讲,教过钟晓诚的老师评价他:技巧有余,灵气不足。除此之外,于沔就一无所知了。

    他让棉棉去他家,是想干什么?

    于沔围着这栋别墅转了一圈,试图找到一个地方窥探屋内,结果以失败告终——这小区在安全保障和隐私保护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

    他仔细思索一阵,拿出手机在电话簿翻找。不一会儿他便找到那个号码,按下拨号键,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沔?有什么事吗?”于沔的舅舅疑惑地问,他们这几年很少联系,这外甥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

    “我家里买了很多水果,想给您带一点,你们在不在家?”他随意编了个借口。

    “不用了,留着自己吃吧,我和你舅妈这段时间都在外地,晓诚可能在屋里画画。我建议你啊,如果要过去,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舅舅回复他。

    “哦,行,我很久没见晓诚了,有点想他。”于沔说完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

    “那好,小沔啊,水果真不用带,你可以去跟晓诚玩一会儿,过几天等我们回来再约你吃饭。”舅舅有些忙碌,说完没聊几句就挂了。

    于沔去水果店买了个高档果篮,大摇大摆提到钟家门口,按下门铃。

    “滴——滴——”电铃经过长年累月的使用,声音不如以前大,像是两块磨损的铁片相互刮擦,因为锈迹断断续续地呻吟。这钟晓诚,一定是一直守在屋内的门铃旁边,才能像刚才那样立马就出来。于沔心有不快——又是一个对棉棉有企图的人。

    半天没人理他,于沔也不着急,门铃一停止,他就立刻重新按,足足坚持了十分钟。

    终于,钟晓诚出来了,他对他的到来没表示任何的欢迎或是抗拒,仅仅开了个门,平淡地打个招呼,转身径直重回屋内。

    这时候的钟晓诚才是于沔记忆中的表弟——那个小时候打游戏没赢过,只会躲在角落里画蚂蚁的孤僻男生。

    和刚才一直在笑,还偷亲棉棉的那位判若两人。

    12

    “表弟,我把水果放桌上了?”于沔问道。

    “嗯,随意。”钟晓诚走向画室。

    “你这会儿在忙?我本来想拜访舅舅舅妈,谁知他们不在。幸好你没走,不然我又得提回家了。”他说得简直像真的一样,神色自然地侧过身向那房间里望,“可以观赏一下你的新作吗?”

    钟晓诚原本就对他的到来感到不快,听他又提要求,进画室就想关门。

    “表弟,别关……”于沔快速上前用身子把门抵住,在他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冲到画架旁。

    屋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中间堆着一团团白色的羽毛,还放着一个像蚕茧一样的东西,它只有一半,挖空的地方侧卧着初生婴儿般赤裸无暇的棉棉。他睡着了,呼吸均匀,蜷着腿,双手叠在一起,椎体的棘突像是要刺破他单薄的背部皮肤, 一节一节地在脊背展露。

    于沔心底涌起一阵恐慌,好像他醒后就会变成一只小小的蝴蝶,毫不留恋地振翅飞走。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钟晓诚就找来一块干净浴巾搭在棉棉身上,遮住他裸露的地方。

    “表哥,我正在工作,请你离开。”他神情冷漠地要求。

    “哈,”于沔抑制住自己想把茧中人一并带走的冲动,讥笑道,“工作?表弟可真是会享受,你的模特都得把衣服脱光吗?”

    钟晓诚看棉棉还在睡觉,便用力把于沔往门外一推,随后轻轻带上门。

    “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早觉得这人不对劲,又一直不想费时间跟他讲话。看样子他的到访和棉棉有关系。

    “你认识他?”于沔指指房门。

    “当然认识,”钟晓诚回答,“这大半年他都是我的模特。”

    “半年?”于沔喃喃重复道。棉棉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他毫不了解的存在。

    他毕业之后几乎断了和阮棉的联系,当然原因是棉棉不怎么理他。他那时忙着处理于家公司那些事,也没太在意,想着他读研究生嘛,一直呆在学校,能跑哪里去,等忙完了再好好思考自己对棉棉的感情。

    没想到,他还真跑出那么远,跟他爸成为情侣,并顺路吸引了他的表弟。

    “棉棉是一个尽职的人体模特,我之前不太画人,是遇到他之后才决定多画一些的。”钟晓诚谈起阮棉,整个人变得温柔起来。

    “他确实有一副好相貌。”不然也不会迷住那么多人。

    钟晓诚摇摇头:“不只是外表,他给了我灵感,我每次看到他,就有想要创作的欲望。”他跟于沔说话的语气不那么冷淡了。

    “哦?”于沔对他的“创作灵感”并不关心,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

    “所以,你喜欢阮棉?”他问得很直接。

    钟晓诚罕见地脸红了,他点点头:“多跟棉棉相处一段时间,是个人都会喜欢上他的。”

    于沔身侧的手暗暗捏起拳:“可以欣赏一下你以他为原型作的画吗?”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画到什么地步。

    “嗯……”钟晓诚思考了一会儿,“我毕业展的主题就是棉棉,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如果你不介意看半成品……”

    “当然不介意,”于沔假笑着摇头。他只需稍微说那么几句话,就可以毁掉这个人“完美”的毕业展,让他期望尽碎,无法继续创作。

    13

    钟晓诚把于沔带到了旁边一个空旷的展览室,难闻的颜料味在开门的瞬间让他嗓子发干。

    灯打开,四面展示台上摆满了油画。

    它们没有一副是完整的人像,有的只有一只手,有的只有眼睛,有的甚至整个画面压根没有人。

    “表弟,你不是说……”于沔迷惑了。

    “它们都是棉棉,”钟晓诚着迷地看着面前画中的一连串棕色物体,它们既纯粹又复杂,似相互交缠又间隔很远,“这是棉棉的眼神。”

    于沔望过去,恍若陷入了阮棉和于渚分手后回寝室住的那段回忆,他先是悲痛,再是忧伤,最后恢复平静。

    “这是棉棉皮肤的触感。”钟晓诚又掀开另一幅画上搭的布。它们是拥挤的、温暖的、像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的,被春风卷得到处都是,不小心落在过路人心口剖开后袒露的、跳动的血红色薄膜上,激起一阵微弱但酥麻的电流。

    于沔想起棉棉为数不多的让他搂着的那次,他轻轻在他的耳根下印上一个吻。他的心就是像这样跳得很快,肋骨都阻止不了它的跃出。

    “这是棉棉的呼吸。”钟晓诚把那副小小的画抱在怀里,于沔隐约看到,那干净、流畅的线条,还有那跳跃、明快的色彩,以及一只停错地点的、艰难爬升的残缺破损的虫。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呼吸就是这样,好像是甜的,美好的,又因为他的疏远变得艰涩、疼痛。

    “谁会不喜欢绵绵呢?”

    钟晓诚的这句话把于沔从恍然中惊醒,他想到了于渚,想到了于中陵,还有棉棉在他们身下热切的呼唤。

    “表弟,棉棉有男朋友。”于沔手心渗出因恶意而激动的汗,他迫不及待想看到这个人希望落空的表情。

    “我知道啊?”钟晓诚无所谓地收好画。

    “那你知道他男朋友是谁吗?”于沔继续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没跟他打听过。”他摇摇头。

    “表弟,他正在和我父亲于中陵交往。”

    然而期待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钟晓诚只是点了个头:“哦,现在我知道了。”

    于沔难以理解他的镇定,他用更容易被听到的声音说:“他正在和你父亲的姐夫交往。”

    钟晓诚转身走出展览室,让他也站出来,锁上门。

    “棉棉还和于渚处过一段时间。”于沔再次告诉他阮棉的过往经历。

    “所以呢?”钟晓诚又恢复了那张冷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沔反而被问住了,他低声说:“你不是喜欢棉棉吗?”

    “棉棉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他现在还对我没那个意思,我又不可能逼他。”

    “你不会嫉妒?”

    钟晓诚皱皱眉:“嫉妒又能怎么样?他已经给了我那么多灵感,肯继续当模特我都该谢天谢地了。他没有选择我,只能说明我对他不够好。”

    听了他的回答,于沔心中一震。

    “棉棉的感情像到处飘散的云一样,需要接收很多份安稳和爱意,才能聚在一起下一场小雨。”钟晓诚比喻道,“我会一直守着他,直到他也开始喜欢我。”

    如果……如果你永远守不到呢?

    14

    于沔没有等到阮棉睡醒就提前走了,他昏昏沉沉地回家,于中陵正在客厅看电视。

    “棉棉怎么还没回来?”他胡乱地按着遥控器,也不知在问谁。

    “嗯?不知道。”于沔像刚刚经历了一场败仗,有些颓丧地走进卧室。

    他也躺在床上闭着眼,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被外面“哐当”的关门声惊醒。

    他揉揉眼,爬起来,踩着拖鞋走出去。

    “爸?”刚才是谁门?他看看时间,都晚上十点过了。

    没人回应他。

    “棉棉?”他犹豫了几秒,小心地叫道。

    还是没人回复。

    于中陵和阮棉卧室的门就像一个幽深的山洞,里面昏暗的灯光引诱着他这只飞蛾靠近。

    门没锁,他很容易就推开了。

    乍一看整张床都没有人,可于沔顺着床单的抖动望过去,棉棉躲在被子里,不知在干什么。

    “于叔叔,你回来了啊?”他听见脚步声,好像认错了人,“我还想要……一次不够……你每次都不守信用……嗯……”

    闻及这带着鼻音的嗔怪,于沔的脸像被火烧过一样,刷地血红血红,他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他正打算说点什么时,棉棉就“啪”地把灯关了。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手扯住了他的裤腿。

    “爸爸你好慢,怎么还不脱?”卧室里的棉棉和客厅的棉棉完全是两种风格,在这私人空间,他几乎抛弃了平日的羞怯,“你走之前把我弄太痒了……如果等会儿止不住……我……我就重新去找一个新的爸爸!”

    “不行……”他压低嗓子开口。

    “既然不行,那你就快一点嘛……”棉棉已经被憋得忍不住了,他帮他把那东西掏出来,急切地揉动着,“爸爸今天怎么胀那么大?你吃了药?那药真的有这种效果?”

    于沔的身形和他父亲差不多,只是肌rou更加有弹性一些,但在黑暗中,不仔细摸也不明显,更别提棉棉现在已经满心满眼只想着那一件事了。

    “喜欢吗?”他再次冒着被识破的风险开口。

    “喜欢!”棉棉毫不掩饰地说,“如果每天都那么粗就好了……”

    难道,于中陵在这方面不能完全满足他?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以前不好?”他简洁地提炼出这个问题。

    “嗯……”棉棉不乐意回答了,“比较一下才知道,爸爸要不要先喂棉棉一次?”

    这一切在一个饿极的人心里,毫无疑问是一场饕餮盛宴,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的喘息、他的身体,化作雨雾,在黑暗中穿过每一个缝隙。

    于沔提着自己的孽根,摸索着,慢慢地插入那个早已潮湿得泛滥的小小洞xue,在完全和他合为一体时还不敢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事。

    “爸爸今天好棒……”棉棉舒爽地蹭蹭他,“我决定原谅你刚才那么晚还出门了。”

    于沔每一根头发丝都在不停地颤,他等那软软的地方适应自己的尺寸后,猛然用力地捅过去,像是要把这些年在他身上体会的苦涩都一一以这种形式转化为甘甜。

    “啊啊啊……爸爸……再快一点,要……要到了……”棉棉得到想要的,更加热烈地向后迎合,“今天……真的好棒……我好喜欢……”

    于沔莫名想起他和于渚第一次在寝室那次,他还那么羞涩,那么放不开,现在……不知是和于渚、于中陵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被养得这么勾人。

    他终于实现一个心愿,本该欢欣不已,但浑身上下却被嫉妒充斥。

    “棉棉……”他用原本的声音喊道,抽动在余音中更加狂放。

    棉棉没注意他的呼喊,抱着枕头嗯嗯啊啊个不停。

    “棉棉……”他把嘴唇抵在阮棉耳边,让他无法回避。

    然而,他还没等到棉棉回神,就被骤然打开的顶灯照得睁不开眼。

    “于沔!阮棉!”

    真正的于中陵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他像是来自地狱的恶犬,全身燃烧着能焚毁一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