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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那是来自于身体深处的、最本能也是最原始的欲望

    那天,魏国的战报快马加鞭而来。

    王贲决口黄河,水淹大梁,大梁城将士百姓死伤无数,魏国国君魏王假投降,被王贲当场格杀。

    自此,魏国国灭。

    听到这份战报时我正在帮父王拟诏书,一字一句落入耳中,我的手一抖,一滴浓墨便落在了绢布上,黑得刺目。

    我闭上眼睛,耳畔仿佛听到了那滚滚波涛之声,还有无数无辜百姓葬身大水之中的尖利嚎哭。

    我仿佛看到了,那掩埋于一场胜利之下的铁血与悲怆,那手握长枪骑在马背上的少年将军,一枪洞穿魏王的胸膛。

    我仿佛看到了昔日里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时的场景,而自今日起,王贲之名将响彻整个天下,他将是下一个杀神。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外如是。

    耳畔传来的还有父王那震耳的笑声。

    我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朝着他俯身长揖,“恭贺父王又破一国。”

    他止了声音,半阖着眼看着我,嘴角仍是掩藏不住的愉悦。

    “王贲将军果然有大才,你知人善任,当赏。”

    “儿臣惭愧,父王当赏王贲将军。”

    “等他回来自然有他的赏。”他摆了摆手道。

    这种时候再谦虚下去反倒是不知好歹了,我未再推辞,“既是父王赏赐,儿臣便却之不恭了。”

    身前的帝王看着我,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当晚,我才算是理解了他那眼神究竟是何寓意。

    他送我的竟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按理说,在这个年代,身为父亲的给儿子送个美人也委实正常。但我尚未娶妻纳妾,这一上来就送个男人来开头,这又的确不是一般父亲能够做出的行为。

    所谓的奖赏恐怕也只是寻个由头,他便是想拿我寻开心罢了。

    我自然不喜欢这般强买强卖的买卖,便预备让宫人来打发了这位美人,只是一眼看过去时却又噤了声。

    那是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材欣长,穿了一身半透的雪白色轻薄纱衣。他的长相姣好面若少女,那是一种颠覆性别的美感。一头长发乌黑,如同那最名贵的玄色锦缎,于他的后背上倾泻而下。

    若不是那一身一眼便能看透整个胸膛的衣服和那丝毫未挽的发,恐怕只凭这张脸,便是被错认成女子也是十分正常的。

    这的的确确是一位美人,这般姿色气质,便是放在父王那网罗七国美人的后宫之中,也必然是最为出彩的那批。

    我原想让他下去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这当然不是,或者不只是为美色所迷惑,更重要的是这位美人的状态——

    他被下了药。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潋滟着无边水波,睫毛轻轻抖动时便是满湖春意。他的脸庞已经开始泛起了淡淡的潮红,像是初升朝阳之中盛放的牡丹。他的呼吸急促而凌乱,嘴巴微微张开,我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他那柔软粉嫩的舌头。

    明明时节已经入秋,空气中已遍布着凉意,可他却似乎很热一般,双手紧紧抓着自己那半透的衣襟,将本就极低的领口扯的更大了,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在那雪色纱衣的映衬下更显得莹白如玉。淡淡的青筋覆于手背,手指动作时微鼓起来,性感得直教人想要吻一吻。

    我初时以为,他被下药又是父王的恶趣味,是为了诱惑我逼我就范而再添的一把火。但当我握住了他的手时,我开始意识到事实恐怕不只是这样。

    那双手干净柔嫩,并没有寻常优伶妓子经年累月弹拨乐器时留下的痕迹,与此相反,这手指摸上去时的薄茧很显然是常年握笔所致。

    什么情况下一位常年握笔的少年会成了一名出卖皮rou色相的妓子优伶?答案也已经很清楚了。

    这个少年恐怕是一位国破家亡的贵族。

    我觉得有些头痛。

    如今魏国刚破,王贲尚未回朝,想来这少年定不是来自于魏国,那么就只能是早已经被灭的韩、赵两国了。

    他究竟是谁?是韩国人还是赵国人?是贵族世家还是王室公子?

    怪道是要特地用药,若是不用,恐怕他根本就不会老老实实站在我面前。

    我的父王还当真是给了我一份大礼。

    在我观察他的这一时,药物的作用似乎更重了,他的双眼已经变得一片空洞。我握着他的手,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上节节攀升的热度。

    他似乎是本能性地贴近了我,但却面上却仍是一片茫然,似乎并不清楚应该如何才能使自己得到解脱。他只是抱着我的胳膊,神色懵懵懂懂的,泛着水光的眼睛笔直地看着我,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急迫,张开口时却只说了一个字,“热。”

    是了,他毕竟不是一位真正的优伶,即使药物已经吞噬了他使他只剩本能,他却也仍旧做不出主动求欢的事来。

    我拉着他坐在了床上,用药之后的他很是乖巧,虽然难受却并不急不可耐,只呆愣愣地跟随着我的动作,倒是显得十分可爱。

    能在中了药的情况下仍旧懵懂纯真,这样的表现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也未尝不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他中了药,但我没有。但只消看着他,我却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那是来自于身体深处的、最本能也是最原始的欲望。

    我固然可以放纵我的欲望,他已经被送到了我的床上,便是事后清醒过来也已无济于事。父王既然将他送给了我,我便掌握着他生杀予夺的权力。

    但我不想放纵自己的欲望,这场欲望原本便不在我的计划之中,这种濒临失控的感觉让我觉得十分不喜。

    这是出于我自己的某些执拗,也同样是对那位咸阳宫里那位帝王的不悦。

    我不愿自己被他这般作弄,因此并不想轻易妥协。

    “唔……”

    面前的少年似乎愈发难过了,他的身子已经彻底软成了一滩水,似乎坐也坐不住似的,歪着身子贴在我身上,将我粘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就只是黏着我而已,可他温热的吐息就落在我的脖颈上,入耳处是他略显凌乱的呼吸和微不可查的呻吟。

    我几乎就要甩袖离开了,我又不是什么柳下惠,还要考验坐怀不乱的定力。我现在这个身子还是实打实的处男,又何必在这里受这般的折磨。

    但我还是没有离开。若只是个寻常优伶也便罢了,但此刻的我已经对他的身份多有猜疑,我有很多事想要问他,自然不能如此拂袖离去。

    况且,若当真不得纾解,这药效时间长了必然伤身。

    一国贵族,何至于沦落至此。

    我低叹了一口气,伸手撩开了他的衣摆,手指朝着他的下半身滑去。

    被我握住要命之处时,他发出了一道诱人的呻吟。

    那绵软的声音就响起在我的耳畔,像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在我心脏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痒得我心脏发颤。

    我的手开始上下撸动,好歹也传承了上辈子的记忆,我的技巧还算不错,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直到某一刻那紧贴着我的身体骤然绷紧了。

    “啊——”

    粘腻的液体落了我满手,耳畔的声音好似喘息又像是一声终于释放的喟叹。

    我掰过了他的脸吻了上去。

    我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前世今生我曾见过无数的美人,父王后宫里也不是没有妄图往我床上爬的人,但我从未意动。

    而此时此刻,我竟真的有些分不清我这个吻究竟真的只是欲望,还是掺杂了什么其他的情绪。

    心跳似乎在失速,那是在此之前都从未有过的感觉。

    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而此时的我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