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沛原型视角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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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默契,我感受到了,刘文博要离开了,刘文博也知道,我知道他要离开。年后,我回到出租屋时,刘文博的东西清空了,我也就懂了。 当时有没有难过,我忘记了,上班太忙了,我一直往自己处于忙碌状态,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累了趴在办公室睡觉,醒了继续工作,我的业绩倒是提的很快,半年就升职了。 我去交房租的时候,房东客套的说,好久没见我了,我房租水电交着,也不进去住,都不好意思收钱了。 几个月后,一个下午,我看着夕阳开始流泪,止不住的泪如雨下,意志控制不了思维,止不住的呕吐,吓坏了办公室里的人。 我反应过来,刘文博真的走了。一个空闲的日子,我发了疯似的下载了所有的交友软件。 我换了伴侣,准确的说,不叫伴侣,都是一次性的朋友罢了。这些年,社交软件越来越多,找个人睡觉,是非常容易的。 还是那句话,我是个很怂的人,贪生怕死,我害怕和我交往的人有病毒,交往的小心翼翼,人没找到几个,安全卫生知识倒是全掌握了。 升职后,见到的人不一样了,视野宽阔了,我开始向往更大的钱了,看着那些能赚钱的手段,开始摩拳擦掌了。 我办了个画展,老板的钱从我的画上流过,又流走,我也从中得利,我的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文博回家考公务员了,而我却在陌生的大城市里,开始了谋划阶级的跨越。 林子大,什么鸟都有,我要想从鸟嘴里拿到钱,就要服务好这些鸟,有时候还要把自己搭出去,想想也真特么够不要脸的。 刘文博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山东人,回家考编,结婚生子。他身上有着令女生着迷的所有外貌和品质,真真正正的山东汉子,高个,宽肩,立立正正,给人极强的安全感,和他聊天,又暖心又逗比。 硬汉柔情,这特么谁不爱呢。 而且,刘文博上大学的几年,看过不少书,强有力的武装了自己的谈吐。他的嘴还很硬,从来不会主动说爱,但那坚实有力的臂膀,搂住你,声音低沉的说一句爱你,谁又受的了,我不信有女的不会为之心动。 还有他的嗓音,刚见他的时候,和平常人无异,但刘文博可能在刻意练习,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浑厚,我和他视频通话时,震得耳机嗡嗡的。 这样的嗓音,跪下来求婚,没有求不成的。 刘文博还没到家,我就知道,他快要结婚了。 对我来说,同性恋异性恋都可以,我也不是活在上世纪的人,可每次朋友结婚,我总是很心疼,我随出去的红包,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结婚之后,我甚至还做过一个荒唐的梦,梦到刘文博是为了那些红包才结婚的,他结完婚抱着红包又回来找我了。醒来后,我告诉自己,我一定是想念那些红包了,而不是在想念他。 为了消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在手机上找到了个一次性朋友,一个看着帅气的大男孩,我带他去喝酒,就在酒店脱衣服的前一秒,我握住他的手,把他推到床上,直直的带有压倒性气势的看着他的眼睛,质问他,身上有没有病。 他眼神躲闪了。 我小腿一软,压制住身体反应,直接拿衣服走人。 路上的风将我吹醒,我即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因为,这么多年,我终于练就了一副断人的本领,就像技术贴中写的那样,谁是基佬,辨的八九不离十。 难过的是,我每次上床前,都会有刚才的动作,趁性意识崛起,下意识分离的时候,猛地强攻上去摁住他,问他有没有带病。我经常看到他们眼神迷离,也有眼神不迷离的,但多半是喝醉了,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我在圈子里的风评很差,很多人甚至觉得我有病,直接将我踢出群。 回去的路上,我有点想刘文博,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只是单纯的有点佩服他,和我在一起时,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回家结婚后,真的开始静悄悄的生活,从不作妖。 渐渐的,我开始求助于我的五姑娘,在家就能解决需求,再也不想出门。我还一个劲的找借口安慰自己,不是力不如前了,只是看透了人性的善恶罢了。 2015年,我遇见一个大哥,他打算在赚钱的路上带我一道,条件讲明后,我是真真没想到,上世纪老干部作风的大哥,性取向竟如此魔幻,我一边装疯卖傻,一边又想着透过门道捞钱。 这怎么可能,弄死我这种幼雏,都不够他亲自登场的,但他给了我面子,亲自出场弄死了我。 他好意的给我指了片湖水,说浑水摸鱼,可大赚一笔,等我走进去,想浑水摸鱼时,却发现水里全是手。 我输的精光。但这并不是打击我的,真正受到打击的是,我去找朋友借钱,同事没有伸手的,几个多年的朋友也都房贷车贷压身,还要和媳妇商量,也没有借到多少钱。 我爸爸给我垫了一部分,提出的条件是,回家,相亲,结婚,不要在从外面疯了。 2016年初,上海下了一场暴风雪,我坐在上海的宾馆里,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头脑昏涨。楼底下是一群很少见雪,几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哈哈的摸着雪笑。 笑声刺耳,我去法院办完手续,一刻都没有多待,坐着火车回家,在火车上,我关联的qq小号发来消息,我的QQ小号,只有二个人,李文博,我曾经谈过的唯一一个女性朋友。 是刘文博的消息,问我在哪里。 等我下火车时,他已经站在出站口等我了,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一路上都在设想见面说什么,怎么样才不会狼狈。 我试图云淡风轻的去见他,但见到他,才发现,其实根本不用,有些人,无论你多久没见,再一次见面时,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对我而言,刘文博就是这种人。 刘文博更成熟了,他应该在健身,身体健硕,腰背挺直,面部怎么变化,我却觉得他更迷人了。 刘文博轻轻的扫了扫我的肩,说,把坏运气都赶走。 他这轻轻一扫,我心里好受了许多,我一直不会安慰人,可有些人,天生就会安稳别人,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能很好的慰藉人心,刘文博就是这种人。 他以为上海不冷,怕我出站时冻着,还带了口罩耳罩和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衣服,我看着他的衣服,一度怀疑他婚姻不幸,来找我发泄来了。 他给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钱,不够还债,但绝对够活个一两年。 他递给我银行卡时,右手无名指上带着闪眼的钻戒,我自尊心作祟,问,给我钱有没有和枕边人商量,万一回头打仗就不好了。 他开着车,看着路说,他已经预留出了足够的钱帮家里抵御各种意外,这是他业余和工厂合作的外快,所有的工资都在老婆手里,不会发现。 我不再说话,简直是自讨没趣,他对家的责任心击垮了我的仅剩的一点自尊。 一六年,我人生中最没落的时候,刘文博像出现,就像天使一般带给我人生的光芒。 于是,我多了个朋友,在一起五年后,又分开四年,我们变成了朋友,那种不需要维持关系,什么时候见到都可以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必要时两肋插刀的朋友。 朋友就是事上见,我在事上见过他了,也一直在等待机会,让他见一次我。 2017年冬天,两年没联系,他给我打电话,问我在济南那么久,医院有认识的人吗? 他的儿子出事了,好像是心脏问题,进医院医生就在谈话,当晚就架上了E,总之非常严重,需要靠着体外的血液循环,让心脏休息一阵。 我去找刘文博时,刘文博坐在地板上抱着头难受,我拉他站起来,说地上凉,别冻着了,刘文博扣着溃烂的指尖倒刺,一动不动。 清洁工过来打扫卫生,拉着李文博说,你自己冻着不碍事,你难受这样,肯定还有病人,你要是生病了,谁照顾她啊。 刘文博立刻就站起来了,拍打拍打身上,擤了擤鼻子,拉上袄的拉链,倚在墙上,呼了两口气。 刘文博好久没合眼了,我没看到刘文博的爱人,也没看到他家里人,我学着清洁工的套路说,你快去睡会吧,你儿子现在情况稳定,要是你熬垮了,那就坏了,我替你看会。 刘文博点点头,关心他的话,他听不进去,关心他儿子的话,他就要立刻照做。 他耷拉着头往电梯口走,一再强调,他去车上睡一会,有事一定要打电话。我看着他抬不起来的肩,心里有点难受,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受这么多苦呢,儿子才病了几天,他却好像受了好多年的苦一样,惨极了。 他儿子很漂亮,五六岁了吧,我看着那么可爱的脸,惊讶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五六年就过去了,小孩都长这么大了。 房间里有个小孩,好像挨不过晚上了,医生脚步匆匆,那一刻,我开始责怪病房设计的如此不合理,七八张床都安排在一起,没有一个小孩子入睡,五六双眼睛亮闪闪的,歪着头看医生忙来忙去。 我想把刘文博的儿子抱出去,可他娇小的身上插满了管子,看的叫人心疼,我连碰都不忍心碰。我捂住他的眼睛,他很着急,双手动不了,扭着头想看。 医生的声音很急,急了一阵就没声音了,然后一个女人在床前哭,是农村哭丧的那种腔调,女人吓坏了五六个小孩,他们跟着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握着刘文博儿子的手,他也颤抖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刚才的病床,满是恐慌震惊,病房里有个能下地的小孩,鞋都没穿,跑下床呜呜的往外跑。 我握着他的手,尽可能温柔的安慰他,可我不会安慰人。安慰人可是个大本事,有些人天生就会,有些人怎么也学不会,心思细腻的我可以察觉对方的小情绪小心思,却可只能察觉,也说不出什么。 我一直在说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然后趁机看了一下他手腕上的名字,轻轻的喊了两遍他的名字。 我给刘文博打电话,三分钟不到,他就跑了上来,一身凉气,跪在病床前,握着儿子的手,语气暖暖的,柔柔的安慰他。 他太高了,蹲不下去,我那个垫子放到他膝盖下。 刘文博轻轻地给他讲话,说,人就像大树一样,有四季的,有些树叶还没有黄,也会随风飘落,这是自然的,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但是,你是永远长青的树叶,不会凋落的,等过两天打过针,就会回家了,医生都是答应好的。 他伸出小拇指和儿子盖章,我看着这一幕,突然有点难受,他是多么好的人啊,从来没有胡作非为过,一直如此善良温暖,怎么偏偏让她和她姑娘受这么多罪,我走出了病房,眼泪没憋住,掉了几滴。 我已经好久没哭过了,看着掉在手掌上的泪水,愣了一下。 刘文博那一段时间暴瘦,估摸着不下十几斤,我看着心疼,想尽一切办法把欠他的钱还给他,为了凑足钱,我又进到了坑里,不久前,我刚从都是手的水里爬出来,为了快速弄钱,我又走了进去。 万幸,这一次成功了。 我把钱给刘文博,他也没有推脱,他知道我又用同样的方式挣钱了,一直手握着卡,一只手拍拍我的肩,说别这样了。 我觉得他需要安慰,趁机握住了他的手,他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钻戒掉到了地上,叮叮当当,钻戒在地板上弹地好多次,转到花盆旁边。 一六年,我落难时,他递给我银行卡,右手的无名指上,闪亮的银色钻戒,他好像佩戴很久了,戒指环勒出一圈痕迹,估计拿润滑油都拿不下来。 现在,刘文博太瘦了,合适的钻戒的型号已经不再适合无名指,他的脖子,手臂,浑身上下都瘦了一圈,再加上刘文博时常精神恍惚的坐在病房外,就像一个住院的重症患者。 刘文博没有再将钻戒戴手上,随手放进了口袋,说,平时死活摘不下来,现在一碰就掉。 我平时画画,喜欢那种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男性手指,那种接近病态的手指,一旦找到合适的手模,画室里学画的女生都会开心一阵。 我看到刘文博的手指,他太符合手模的标准了,可我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我对十几斤rou没有什么概念,我去超市给他儿子买日用品时,路过生鲜区,偶然听到一个大爷说,给我割十五斤rou。 我看着他袋子里的十五斤rou,惊呆了,这特么这么多!!! 大爷费劲的把一大包rou放进推车,我走过去搭话,掂了掂重量,放下rou的时候,心里像被揪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感觉,怎么人到中年,不发福,反倒掉秤呢。 刘文博的mama从老家赶来,看到我后,握着我的手说谢谢,说我上学时就去他家给他们割麦子摘桃,刘文博毕业就住我那里,到现在,孙女看病还得找我帮忙。 我心里有愧,一直没敢看她mama。 他mama好像老了很多,坐在外面和我吃饭时,说出了这么多事,能不老吗,我问出了什么事,他mama眉头一皱,说:“不还是那件事,别说了。” 他mama以为我知道了,我也只好顺势安慰阿姨,说事情都过去了,日子还得过,一切朝前看,都会好的。 安慰的话,是我总结的万能模板,阿姨顺着我的话说都过去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我去问刘文博,刘文博也不说。 我的学校有事,要赶紧回去处理,回去的火车上,我收到刘文博给我的链接,看到我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妻子带着女儿在道路上正常行驶,一司机醉酒驾驶,撞向了他妻子和儿子,还拖拽出去好远,我直接拖到最后看新闻,一死一伤。他儿子的病就是那时候得上的。 视频底下有相关推荐,叙述的差不多,我打开看了几个,里面有刘文博,打着马赛克,不停的抹眼泪。 那这几年,刘文博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