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梦境、拥抱与成绩
群山环绕间，有一所隐于层峦叠嶂间的医院，破旧败落，有不少被岁月磨砺过的痕迹。 田灵站在楼下，仰头望去，高耸入云。在看不见尽头的天空中，云层渐渐汇聚，交织扭曲，最终形成一个男人的面容。 巨大的脸印在广袤的天空中，灰蒙模糊，不甚清晰。 男人突然转动墨色的眼珠，看向田灵，粲然一笑，嘴巴一张一合，如是说道：“过来。” 田灵的脚不受控制地向男人走去，刚踏出一步，地面倏地碎裂，整个人坠入深渊中。 她醒了。 暗色的眼中映出橙黄的夕阳，同色的光辉洒在地上，透过窗户进入室内，她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细小的颗粒，是如梦如幻的美，是梦境无法模拟的真实。 “做噩梦了吗，小灵？”安言来到田灵身边，蹲下身担忧地看着她。 田灵呆滞地转动眼珠，摇摇头，道：“没有。” 安言握住田灵的手，冰冷僵硬，他紧了紧力道，无言地传递自己的力量。 不属于自己的热量自两人相握的手里传来，田灵空洞的眼中渐渐有了光亮，她回握安言，轻声道：“算不上噩梦，我只是，梦到了那间医院。” 安言手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语气极为僵硬，道：“已经没有了。” 田灵安抚地拍了拍对方，陈述道：“我知道。” 安言恍若未闻，盯着对方，生硬地重复道：“那间医院早就不存在了。” 看到安言神经质的表现，田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每次她一说到这件事，安言总是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偏偏对方又太过敏感。田灵无奈地坐起身，松开握住安言的手，双手抬起做求抱抱的动作。 安言用力抱住对方，身体微微地颤抖。田灵回抱，双手搂着安言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一字一句道：“我知道。” 她接着说道：“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这些事情，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田灵想到了什么，语气无奈又疲惫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太累了？”安言问出口的一瞬间又想明白了，“要测考了啊。” “是啊。” 说到这个田灵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忧愁得很。 田灵现在是高一生，读的学校在黎城里属于中等之流；读的班级也不算好，年级总共十一班，她正好在第十一班，她的成绩在班里更是一言难尽，常常占据倒数几位。 “周一晨会后刘哥警告我，如果这次我再考倒数第一他就把我的试卷放在公告栏上供大家赏阅。”田灵整个人靠在安言的身上，很烦啊。 这件事安言也是知道的。 毕竟田灵的成绩让他们班每一科的老师都感到十分的头疼，特别是班主任刘哥，更是不止一次地在班会上强调、点名这件事。 先前他知道安言和田灵不仅是朋友更是邻居后，还拜托安言平时多给田灵补习补习。 因为安言和田灵不一样，他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其他方面也十分优秀，是老师眼中的龙吐珠，灿灿发光。 但，没有用。 安言也曾帮田灵补过课，田灵的成绩没有一丁点的进步。并不是田灵蠢笨到极点，而是无论他讲述什么内容，田灵总能在下一秒就忘记得干干净净。 但又与其他的不想学习的人相反，田灵的学习态度十分端正，她每节课都听得十分认真，每晚几乎都学习到两三点。但或许有时候并不是努力了就一定有回报，就比如学习之于田灵。 安言抚了抚田灵的后背，聊表安慰。又不愿她这么低落，迟疑道：“要不我去给老师说说？” 田灵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没用的。” 前一个学期，刚入学那会儿，刘哥对田灵十分宽容，总是不断地鼓励她，都是能考上高中的人，脑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或许是因为刚来到陌生的环境，不太适应的关系，每次成绩出来后，他们班主任还安慰田灵，失败乃成功之母，不要灰心，下次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在一次次看过田灵的试卷后，刘哥突然顿悟了，失败确实是成功之母，但他忘记了，成功它没有父亲。有句话怎么说，彩虹总在风雨后。 高压之下才能出人才。 刘哥用各种手段不断逼迫田灵前进。 这让她有一丝丝疲惫。 安言想到什么，松开田灵坐到她身旁，拿过自己的手机，手指滑动了数下交给田灵，道：“小灵你看看。” 田灵拿过安言的手机，入眼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男人。她不解地看向安言，问道：“这是谁？” “一个av男演员。”安言就知道田灵没有上心，无奈地替她回忆之前的对话，“小灵不是想看现场表演吗？我找人寻了几个长得还不错的男演员，这里是他们的照片，你要是看得上我就去联系他们。” 安言这么一提醒，田灵想起来她睡觉之前两人好像是谈了这么一件事。 现场啊…… 田灵滑动着手机屏幕，粗略地浏览一遍这些照片。大概有十几张，全都是男人的独照。这些男人或冷傲、或阳光、或邪气，气质长相大不相同，各有各的特点。 就比如她最初看的这张照片。 有着健康麦色肌肤的男人身着休闲外套，过膝米色短裤，白色布鞋，爽朗地对着镜头微笑。一脸舒适仿佛就是回家的路上偶遇一个关系很好的熟人那般，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很放松。 还有一个男人，身着浅蓝色的格子衫，双手插兜，轻靠站在墙边，侧头冷冷地看着你，薄唇抿着微微透着不耐烦，既冷又酷。 田灵一张张欣赏，面上乌云散去了不少。 安言看着田灵，目光沉沉。 一条消息突然映入田灵的眼中，发消息的人是她的母亲，她点开一看，原来是田父和田母今天晚上要加班，就不回来吃晚饭了，田母让两人不用等他们一起吃饭了。 田灵将手机屏幕对着安言，对他道：“mama说他们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好。”安言一瞥，习以为常。 田灵的爸爸从事游戏开发，mama是律师，两人平时工作都挺忙的，在田灵小时候，常常几天都见不着他们一面。虽然两人现在不似以前，但仍旧很忙。 安言问道：“小灵想吃什么？” 田灵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把手机放到桌上，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也就是她没有胃口的意思了，安言如此想到。 “好。”他说完，起身离开，边走边想着他或许应该坐点开胃爽口的菜比较好。 田灵拿过一本习题册，皱着眉头打开，拿起笔又开始求解没写完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