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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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问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跳到桅杆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滑索,一头牢牢地系在杆顶,另一头则是一个尖钩,谢问瞄准对面船只的侧后方用力一掷,钩索便疾驰而出,勾住了对面船舷。谢问纵身一跃,顺着滑索飞了出去,最后稳稳地落在对面甲板上。 “你是谁!?”对面的海盗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谢问从后方击倒。 谢问将海盗拖入阴暗处,动作麻利地除去他身上的衣物,穿戴在自己身上。随后他转身而出,将匕首藏在怀中,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朝着船头缓缓走去。 谢问本以为安亦杰的船已经够大了,没想到上了林琼的战船才发现,在林琼的巨舰面前,安亦杰的船也显得有些不够看。这艘战舰长约十五丈,上中下加起来共有三层,人站在船尾一眼看不到船头,正可谓是首尾不相望。 此时,海盗头子林琼正手持一柄利剑,站在船头威风八面地指挥着手下对安亦杰发动猛攻,忽然间感觉身后一股无形的杀气慢慢逼近,他心头一惊,正要回头,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匕首骤然锋芒毕露,抵在他的颈边。 谢问压低声音在他背后道:“不要动!立刻下令,停火。” 林琼心跳如飞,却冷静地道:“你是谁?” “不要多问,你只需下令停火。” 另一边,皇甫轲躲在船尾舵楼一侧,猛掐谢琞人中,不多时,谢琞终于悠悠转醒,而此时对面的炮火也终于偃旗息鼓,弥漫在海面上的nongnong硝烟正逐渐散开。 “大哥哥……”谢琞迷迷糊糊地道。 皇甫轲握着谢琞的手,柔声道:“大哥在这儿……” 谢琞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渐渐恢复了焦距。 “这……这是哪儿……” “你忘了吗?这是安亦杰的船啊,方才你为了保护我而撞到桅杆上晕了过去。” 谢琞怔了半晌,最后头痛欲裂似的抱住脑袋:“谢问……谢问……” 皇甫轲见谢琞似乎有些神志不清,正不知所措之时,忽然听到船头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喊道:“谢公子回来了!” “谢问回来了,走,我们快去看看!”皇甫轲一阵欣喜,他扶着谢琞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船头走去。 船头神堂是整艘海船的指挥中枢,也是安亦杰与水手们平日里议事的场所,堂中供奉着妈祖娘娘的雕像,林琼背着双手,被水手们五花大绑地捆起来,被谢问押进了神堂,跪在安亦杰的面前。 “有谢兄弟在真是天助我也啊!”安亦杰笑着拍拍谢问的肩膀,“竟然能顶着这么猛烈的炮火,在万军之中生擒敌将。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安大哥过奖了。其实我本可以一剑杀了他,不过若是就这么杀了,他手下那群人便要群龙无首,无人管束,恐怕沿海一带的百姓与商队反而更加遭殃。” “你说得对。不能就这么杀了他。”安亦杰转向林琼,仔细将林琼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约摸二十来岁,英姿勃发,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额头上绑着大红色的头巾,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便道,“林琼,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派英雄本色。” 林琼横眉冷对,哼了一声道:“今日我林琼落在你这蕃狗手中,算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这儿跟我套近乎。” 安亦杰涵养很好,也不生气,走上前去拍了拍林琼的肩膀,好言相劝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嘛,林兄,你我都是做海商的,何必这样针锋相对,拼个你死我活?今后你我若是能联手,大家有财一起发,有钱一起赚,岂不是更好?” 林琼万分鄙夷地一扭肩膀,甩落安亦杰的爪子:“你安家官商勾结,一家独大,而我却一直是官府的眼中钉,你想与我联手是假,想要借机吞并我林家才是真!我不会中了你的jian计,你有胆就杀了我,拿我的头去敬献给那狗皇帝罢。但要我屈服于你,下辈子也休想!” 安亦杰长长地叹了口气:“林琼,我实在不懂,为何你如此憎恨朝廷?是不满意朝廷给你的好处么?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想方设法替你争取啊。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战争只会平添无益的流血牺牲,我实在是不愿与你兵戎相见啊。” 林琼咬牙,眼中满是怒火,只是不答。 这时神堂舱门被轻轻敲响,随后皇甫轲扶着谢琞走了过来,谢问一看连忙快步上前:“师尊,一心,你们没事吧。” “大哥哥!”谢琞一看到谢问,一个飞扑过去紧紧抱住了谢问。 谢问有些错愕:“一心?你是一心吗?” 谢琞从谢问怀里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闪烁:“我……我是……” 他吞吞吐吐,正迟疑着不知该如何作答,忽然林琼大声道:“太子殿下!?” “太子?”安亦杰大吃一惊,看了看林琼,又看了看谢琞,目光中充满惊讶与疑惑。 林琼倏地站起身来,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林琼啊!” 谢琞显然有些被吓到了,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不知所措地看着谢问。谢问心中警铃大作,将谢琞护在身后,对林琼厉声道:“别胡说八道,这里哪有什么太子殿下,你到底是谁?” 林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安亦杰,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如此憎恨朝廷么?我便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林家原本世居洛阳,我爹林康乾曾是工部侍郎,本是太子殿下幕僚,两年前重华宫变,晋王阴谋篡位,太子殿下在大火之中失踪。晋王先是逼先皇退位,接着又在朝廷中清算太子党,我爹因此死在了冤狱之中,而我也不得不逃离洛阳,南下避难。你们以为我想在这海上做个打家劫舍的海盗么?若不是晋王,我林家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说到此处,林琼抬头望着谢琞:“当年在香山寺的龙门诗会,太子殿下与众臣一同游乐,赋诗唱和,我还因为一首拙诗而得到太子殿下赏赐的一枚玉佩!也许太子殿下已经记不得,但是这枚玉佩一直被我视作珍宝,片刻也不曾离身。” 说着林琼侧过身子,谢问定睛一看,他的腰间果然挂着一枚温润的鹤纹雕花玉佩。 谢琞仿佛脑子被人重重一锤,一瞬间许许多多的记忆涌入脑中,他紧紧地抓着谢问的衣衫,关节都有些发白了。 “万紫千红秋意尽,人间春色在檀心……” 谢琞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呢喃着,从谢问身后站了出来。他缓缓走上前去,拾起林琼腰间那枚玉佩,怔怔地道,“……我记得你。这枚玉佩,是我亲手赠予你的。” 谢问没想到谢琞居然自己主动承认了身份,他用余光扫了安亦杰一眼,只见他摸着下巴,一副嗑瓜子看好戏的模样在一旁作壁上观。 “太子殿下!!”林琼激动得红了眼眶,眼里泪光闪烁,“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连累得你们林家遭此劫难。” 林琼摇摇头:“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能够活着再见到殿下一面,这已经说明上天待我不薄了。不过……”林琼话锋一转,“太子殿下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跟安亦杰在一起?” “我如今已经化名为一心,在淮南郡王手下谋得了一份安身立命之地。”谢琞回答道,又将投靠淮南郡王的前因后果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林琼点头道:“我早就听说淮南郡王爱民如子,礼贤下士,是一位仁德之主,看来传言果然不假。殿下,您既然已经有了淮南郡王这样一座靠山,为何不趁此机会壮大势力,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地位呢?” “咳咳!!”谢问一听这话,立刻清了清嗓子,厉声道,“林琼!话可不能乱说,谋反该当何罪你不知道么?你自己做了海盗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就算了,我们可从来没想过谋反,你别把安分守己的我们也给拖下水!” 安亦杰何等聪明,一听便知谢问这句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连忙打圆场道:“谢公子不必动怒,林琼他也是护主心切嘛,我爹虽然是市舶司的人,但天高皇帝远的,朝廷管不到我们多少。更何况如今太子殿下依然健在,淮南郡王也羽翼颇丰,以后上头谁做主还说不准呢。林琼,冤家宜解不宜结,虽然你的头很值钱,但我始终觉得多一个朋友总比树敌无数要好,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我们不如握手言和?你意下如何?” 林琼听了安亦杰的话,默然良久,向谢琞投去询问的目光,直到见谢琞默默地点了点头,林琼才百般无奈地开口道:“好吧,那就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暂且与你讲和,不过我得事先声明,我可不是臣服于你,你我必须平起平坐!我的船队还是我的,你休想趁机据为己有。” “不是臣服,是合作对吧,我当然知道!”安亦杰嘿嘿一笑,一把揽住林琼的肩膀,“今后咱们可就是好兄弟了,大家一笑泯恩仇,你把你的弟兄们都叫上船来,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地大喝一场,一醉方休!” 林琼的船只便成了护航的船队,跟随在安亦杰的船只后头。夜晚,德泰号上灯火通明,客舱之中觥筹交错,几个时辰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伙人此时已经抱头揽肩,称兄道弟,场面好不热闹。林琼当着外人的面不再叫谢琞太子殿下,而是称他为公子,态度那叫一个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谢琞被他缠得实在有点心烦,最后找了个托辞偷偷溜了出去。 甲板上海风徐徐地吹着,此时虽然是二月,但吹的却是南风,温暖湿润中带着一丝微咸。一个人坐在甲板上,若有所思地望着月色下银鳞跃动的海面,正是谢问。 谢琞悄无声息地走到谢问身后,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谢问没有回头,他双眼仍然直视前方,但是却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气息。 “你是谁?”他缓缓地开口,“是阿朔,还是谢琞?” 谢琞迟疑了,沉默不答,谢问叹了口气,拍拍身旁的甲板,道:“站着不累么?坐吧。” 谢琞依言在他身边坐下,他双臂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眉毛揪作一团,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怎么哑巴了,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么?”谢问侧头看他。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么?”谢琞终于开口了。 “当然重要。”谢问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阿朔和谢琞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强调的么?怎么现在反倒来问我?” “那如果我说,我是谢琞,也是阿朔呢?” 谢问愣了:“什么意思?” 谢琞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谢问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厉声道:“什么叫做你是谢琞也是阿朔!?阿朔呢?你把他怎么了?” 谢琞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硬着头皮将成渊在玉屏村中与他的所说的祝梦术一事说了,谢问越听越是浑身发抖。 “所以……你就接受成渊的建议,用祝梦术把阿朔的人格给抹消了吗!?” “不……你听我解释……” 谢琞还未说完,谢问便倏地站起身来,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朔在你的体内能把你怎么样?你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而他却只是昙花一现,就这样你也容他不得,要赶尽杀绝吗!?” 谢琞也站了起来,红着眼眶道:“不,我没有!我当时就跟成渊说了,我只希望拥有阿朔的记忆!我想知道你和阿朔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将阿朔赶尽杀绝,现在阿朔的记忆还清清楚楚地保留在我的脑海里,包括他对你的感情……!” “可你们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格啊,如今事实就是你不但吞噬了他的人格,还夺走了只属于他的记忆,难道不是么!?” 谢琞怔了,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谢问一看到他的泪水,顿时慌了手脚,忙道:“我不就语气重点,你怎么就哭了……” 谢琞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颤声道:“大哥哥,过去你从来不会这样凶地跟我说话……”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听到这个熟悉的语气,谢问一下子懵住了,他上前握住谢琞的手道:“你别这样……” 谢琞忽而又崩溃地甩开他的手:“对,我就是要他消失!我恨他,嫉妒他,那又怎样!?你的好和温柔全都是对阿朔一个人的,对我你就肆无忌惮地大呼小叫,到底我和他有什么差别!?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他!?为什么你就不能把我当成他!?” 谢琞的爆发反倒让谢问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惊呆地看这眼前的人,谢琞的神志已经有些错乱了,现在的他就像精神分裂一样,仿佛有两个不同的人格正在他的体内激烈地争夺着主导权,而让谢琞原本高度紧张的心弦瞬间崩坏,陷入癫狂的正是方才自己的一些情绪化的措辞。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谢问发热的脑袋迅速冷静下来,他一把抱住谢琞,紧紧地将他箍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没有考虑你的心情。我错了。你别激动。” 然而谢琞歇斯底里的哭诉依然没有停,并且很快便吸引了周遭的好奇目光,生怕把事情闹大的谢问索性将他按在船舱板上,低下头去封住了他的唇。 “唔……!?”谢琞双手拼命地推拒,却被谢问更用力地箍着腰肢。谢问一不做二不休,用唇舌霸道地撬开谢琞的齿关,试图用高超的吻技消弭谢琞反抗的意识。 这时正好林琼也出来甲板透气,一出来便见谢问把谢琞按在船舱板上激吻,吓得当场愣在原地。 “太……!唔唔唔…………???”林琼刚想冲上去英雄救美,就被从他身后出来的安亦杰捂住了嘴,安亦杰笑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走,林兄,咱们回去继续喝!” 说着便拉着林琼落荒而逃。 谢琞被吻到几乎快要断气,到后来谢问终于将他松开的时候,谢琞嘴唇都红肿起来,软软地伏在谢问怀中,没了挣扎和乱喊乱叫的力气,只是小小声地抽泣。 阿朔与谢琞,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也是谢问这辈子遇到过的最为棘手的问题。他到底应该如何看待,又该如何取舍,此时此刻谢问心情复杂,千思万绪在胸口纠结成一团乱麻,他有些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之人,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便是不管怎样,他都绝对不能松开抱紧他的这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