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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歪斜(H)

    3 歪斜

    一开始,所有一切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所有扭曲都并非突然降临,万事万物皆有其溯本源。

    十岁那年,西蒙在弧光城遇到了莱诺,他们一起避了雨。

    或许是同个屋檐带来的同病相怜感,仿生人向他发出了邀请——而西蒙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他一无所有,既没有父母也没有生计,而仿生人至少不会伤害人类,遇到触手时也能有应对的方法。

    无论如何,对于没什么好失去的他而言,这都是个一本万利的决定。

    于是,他们离开了城市。

    那之后,找到这座岛就宛如奇迹一般。

    显然直到最近仍有人居住却被废弃的岛屿,供两人生活绰绰有余的房屋,虽有些荒废但基本机能仍在运转。

    他们两人一起清理了岛屿,把死去动物的尸体妥善处理,重新打理起无人照料的田地。

    做完这一切的那天,西蒙发现莱诺坐在屋子门前看着岛上的光景发呆。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道。

    仿生人很快回神,他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没什么。”

    可是,他的目光很快便又飘向远处,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近乎低喃般地说着:“有些……怀念。”

    西蒙怀疑,就连仿生人自己也没有听清自己的话语,它只存续了短短一瞬,如同黑夜里跳动的电火花。

    莱诺很快便收回目光,他伸手揉了揉西蒙的脑袋,对他说:“辛苦了,晚饭想吃什么?”

    ——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

    西蒙会回想起这个瞬间,他想,那一定是最开始的一个瞬间。

    从这个瞬间起,莱诺一点点地“歪斜”了,他像一栋有着不稳地基的屋子,最终建设成的一切都歪歪斜斜。

    莱诺行走,莱诺微笑,莱诺不断让岛上的一切井井有条。

    他住在主屋里头,他说他挺喜欢这个房间的光照和风景的。

    有时侯西蒙在夜里离开屋子时会看见他就站在窗口,而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问莱诺在做什么,后者笑笑,说:“这里的星星很美。”

    于是西蒙也转头去看——天穹上,群星璀璨,如同细碎的钻石被洒了一地。

    那时他便会唐突地想起在弧光城时看到的故事,它说人工智能发展早期,人们为了让它们理解“美”这样抽象的概念花费了无数心思。

    文章本身极尽溢美之词,但关于具体的解决过程却一笔代过,西蒙觉得无趣,很早就把类似的文章丢在一旁。

    只是他有时回想起那篇文章,他会想,其实他往往也并不能完美理解“美”是何物,这概念对他而言委实太过抽象。

    人和仿生人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大区别。

    倒不如说自“仿生人”这个概念出现时起,就是在刻意模糊人与人造物间的间隔。

    ——进入青春期后,西蒙时不时会梦到莱诺。

    他梦见自己把那个仿生人压倒在地,梦见自己扯下他下身的衣物掰开他的双腿狠狠侵犯他下身的xue口。

    欲望在花xue里横冲直撞,把内壁上的每一寸褶皱都用顶端品尝,让体液在每一次抽插间不断飞溅。

    仿生人发出呻吟,他的双脚催促般扣住西蒙的腰身,那动作让两人结合得更加紧密,rou体与rou体相互撞击,喘息与呻吟盘根错节地彼此纠缠。

    “啊、嗯啊!”莱诺叫着他的名字,“西蒙……西蒙、啊啊!”

    他好像想要更多更深,于是西蒙便也不管不顾地那样做了,他的进入全然没有技巧可言,单纯凭一股意气不断地捣弄着。

    最终他们一起达到了高潮,他把浊液发泄进了莱诺身体的最深处。

    而等到他醒来,他的内裤里侧惨不忍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少年羞耻得恨不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正常现象。”后来莱诺告诉他,“男生到了一定年龄都会这样。”

    可西蒙仍旧被浓重的背德感缠绕,尤其是梦的内容——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把他梦到了什么告诉莱诺,他有意想把这件事作为他自己的秘密。

    彼时的他压根儿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回过头来想想,不仅是莱诺怀抱有不可能实现的妄想,连他自己也显得太过天真。

    “……”

    西蒙微微叹了口气,用手指缠绕着莱诺的发丝。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那是夏季的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一地的土腥味,混杂着微凉的风涌进室内。

    床上,仿生人正安稳地睡着,他身上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衣服,西蒙残留在他体内的欲液也已被彻底清理干净。

    对于陷在无端惊惶中的莱诺而言,性交向来是个能让他安静下来的有效手段:他总会在那之后睡着,而只要帮他清理干净身体,就算他醒来也很难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唯一的问题是西蒙要编织谎言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沉睡,但这一点,最近开始渐渐变得不再是难事——莱诺多少察觉到了,自己的记忆已变得断断续续。

    “简直像人类说的,‘老了,记不住东西了’。”他以玩笑的口吻这样说。

    “不要说得那么简单!”——西蒙几乎怒吼出声,可声音最终被成功扼杀,消失在了身体深处。

    西蒙最多最多,也只会说:“怎么可能。”

    仿生人没有“老化”的概念,他们归根结底仍是器物,自然没有想过要连无用的“衰老”也一并仿效。

    ——西蒙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莱诺时,他需要抬起头才能看清莱诺的脸。

    后来这一差距渐渐消弭,他能够平视仿生人,和他注视着相同的景色。

    到了现在,他已经比莱诺略高,能从莱诺身后望向前方。

    而时间在流逝。

    他记得十六岁时的冬天,某天晚上,当他准备就寝时,他的房门忽地被莱诺敲响。

    “睡了吗?”那仿生人在门外问道。

    “还没。”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西蒙这样回答。

    莱诺问:“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西蒙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小时候他们曾同床共枕,但那时的状况与此刻大相径庭。

    十六岁的少年僵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身体深处挤出一句:“好吧。”

    于是那天晚上,莱诺睡在他身侧,而西蒙辗转反侧,怎么样也无法陷入自己想要的沉眠。

    他的床不大,于是两人的身体总会有意无意地互相碰触,他隔着睡衣碰触到了仿生人的胸口,他竭尽全力遏制住了想进一步深入的冲动。

    然而这时,莱诺醒了过来,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西蒙,那双眼睛即便在黑暗里也像是闪烁着光亮。

    西蒙顿时慌了,他急匆匆地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话语却淹没在了莱诺的拥抱中——他抱住了少年,他的身体散着高热、呼吸粘稠而沉重。

    ——这是崩溃开始的一瞬间。

    少年做了自己总是在梦中做的那件事,他把仿生人压在床上,深深吻住了柔软的嘴唇。

    他的舌头探入莱诺嘴里,得到了另一根舌头热切的回应,它们纠缠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唾液与气息。

    “呼呣、嗯……嗯啊……”

    小小的喘息声从嘴唇的夹缝间泄露,回荡在静谧一片的房间里。

    重叠在一起的身体灼热无比,西蒙的手探进莱诺的睡衣下方,近乎贪婪地抚摸着那里的肌肤,从胸口一直到下身,它摩擦过欲望顶端,又向着花xue入口前进。

    阴蒂在情欲作用下挺立,而往下的地方已经一团泥泞,他迫不及待地把手指探进去抠挖,引导着更多液体向外流。

    仿生人的下身很快就变得一塌糊涂,停止亲吻后的嘴上也粘着银丝,火热的身躯不断纠缠,像是要把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

    西蒙喘着粗气撑起身,拼命抓住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

    “莱……诺。”他呼唤道,“莱诺、莱诺……”

    他想问、也想知道,尽管它们在这个瞬间都显得不再重要。

    莱诺向他伸出手,他的掌心贴着西蒙的脸侧,轻柔地婆娑着。

    ——而后那个名字就这样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他呼唤道:“艾德……”

    这是西蒙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少年僵住了,情热的潮水谎言一样迅速褪去,他张大眼睛,第一次意识到,此时此刻莱诺注视的并不是他。

    投落在他眼底的是过去的残影,是令人不安又厌恶的糟糕闪回——是某些瞬间的重现。

    西蒙注视着那样的眼睛。

    他最终又俯下身去,撕咬般亲吻着莱诺的嘴唇。

    “嗯、哈啊!啊啊……啊啊嗯!”

    欲望仿佛被那粗暴的亲吻点燃,让他们在交合时可以全然不顾周遭的一切。

    各种各样漆黑又污浊之物从西蒙的身体里涌出,不受控制地向着身下人宣泄;而莱诺毫无反抗地接纳了他的冲撞,其无抵抗的程度让西蒙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又把这光景重叠在了什么之上。

    少年的欲望因而冲撞得更狠,他试探着莱诺的反应向他身体深处突进,好似要把所有声音从他身体内侧逼出。

    莱诺在他身下呻吟、尖叫、哀鸣、达到顶峰;高潮时,仿生人空无地望向天花板,他的双眼失焦,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西蒙没有因此停下,他抓住仿生人的身体继续冲撞,在他失神的体内不断地发泄着,每一下插入——都好像比之前更加用力。

    “啊……啊啊!”——于是仿生人再度呻吟起来。

    他的嗓子不会因此受损,他的声音不会因此变得沙哑,但他的神志却的确在这之中溃散,他无声地拥抱着西蒙,在少年的脊背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然后受到那刺激的的西蒙会变得越发凶猛,恶性循环般地、压迫仿生人尖叫出声。

    那声音不断萦绕着,一直到西蒙精疲力尽地栽倒在他身上,怒吼着宣泄出最后的浊液。

    这瞬间,他紧紧地抱住了莱诺,欲望因而深入到最深处,将两人完全连接在了一起。

    房间里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声。

    ——可除了喘息与呻吟外,他再没法从莱诺那里逼出些什么了。

    莱诺全然不记得这天晚上的事,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夜里他望向窗外,忽地觉得有些冷。

    西蒙说了那个名字,回应他的却是长久空白的凝视,而后莱诺笑了起来,他问:“那是谁?”

    话题于是没有再进行下去。

    他们短暂地恢复了一段寻常生活,但已经出现裂痕的瓶子再怎么样也变不回原样。

    那之后的某个暴风雨天,西蒙发现莱诺正蜷缩在墙角,在柜子的阴影下隐藏着身姿。

    仿生人似乎竭尽全力地想把自己藏在那影子中,但影子太过狭小,根本不足以将他包容。

    西蒙向他靠近,察觉到脚步声时,仿生人惊恐地抬起头,宛如受惊的小兽般向后退去,但身后既是墙,他再怎么样也无法退得多深。

    “莱诺?”西蒙下意识地伸手去拽他,暴风雨“呼呼”地敲打着窗户,“你怎么——”

    “——放开我!”仿生人一把拍开了他伸出的手,“住手……停下!裘德!”

    在他身后,没有关好的窗子被猛地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西蒙不知所措,被拍开的手掌烧灼般地疼痛着。

    裘德。

    ——那又是一个未曾听过的名字。

    明明只是被甩开了手,他却像是被甩离了整个世界。

    那个世界是莱诺的过去,是他还未与西蒙相遇前的世界,它泥泞又深邃,直将莱诺不断拖向其中。

    暴风雨在外头吹着,雨水从敞开的窗户里淋了进来,落在仿生人的发梢上,濡湿了一片。

    西蒙想去关上那扇窗,然而莱诺根本不让他靠近;仿生人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被风雨吹打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

    什么也做不到。

    西蒙只能站在仿生人视野的死角,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一天的暴风雨摧毁了岛上的畜棚,他们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它们重新打理好。

    打扫时,西蒙看着莱诺的脸侧,试探性地问道:“下雨那会儿……为什么不把窗户关好?”

    “嗯?”莱诺茫然地抬起头,“嗯……为什么呢……”

    他似乎在想,可却始终没有头绪,最终只能冲着西蒙微笑:“大概是因为想琳雨吧?”

    ——他忘记了。

    连同那时那样的惊恐一起。

    连同他被自己的过往笼罩而不可自拔一起。

    所有这些被丢进旋涡,不停地搅拌、搅拌、搅拌,而后只在那些瞬间从处理器里溢出。

    “就算是仿生人,也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们的处理器有其极限,如果超过容许上限,最终会造成数据反溢。

    再往上,令处理器超负荷的数据会被封存及碎片化,以此来竭尽全力地确保处理器正常运转。

    实例并不多。

    即便在仿生人自己的网络里,也无法找到多少相关案例。

    ——如果碎片累积得过多,就总会有一两片掉落下来。

    以人类的角度而言,那既是闪回;而以仿生人的角度而言,那是碎片整理。

    能够够找到的实例同样很少。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莱诺都显得少见而特殊。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而他本身的状况也不适合被太多人知晓。

    更加没有人知道,如果强行打开那个封存的盖子,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西蒙想过很多,他看着莱诺整理损坏小棚时的脸侧,最终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下次不要再那样做了。”

    哪怕是仿生人没有感冒一说,被暴风雨刮进屋里的杂物与雨水也相当难打扫,更不要说家具之类的可能因此而损坏——

    莱诺听着他那些言不由衷的絮叨,最终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他说:“我尽量。”

    ——他只能够说“尽量”,而无法说“一定”。

    西蒙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那个词降临的瞬间,他的呼吸好像被透明的罩子笼罩。

    那罩子密不透风,任何气体都无法通过它完成交换,他仍能呼吸,只是每一下都吸入了更多无用的气体。

    他很少再梦到自己把莱诺摁在地上肆意缠绵了。

    他转而开始梦到莱诺对他说了许多从未说过的事,他别无它想,只将仿生人狠狠地抱进怀中。

    醒来时,他总是无法记住梦里自己听到了什么——想来也是,毕竟他其实并不真正知道那些内容,只是臆想了那个场景。

    西蒙失魂落魄。

    莱诺看见他的模样,总是会问:“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西蒙回答。

    仿生人于是笑笑,玩笑般说道:“要不,下次给你唱摇篮曲?”

    西蒙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听过那首摇篮曲,莱诺偶尔会轻轻吟唱。

    那其实不是首摇篮曲,它用古老的语言柔软地轻唱着,讲述了一对恋人冬夜里坐在火边,他们依偎着、于是哪怕再寒冷的冬夜也不能伤他们半分。

    他问过莱诺是从哪学会那首歌的。

    于是仿生人露出了一如当年坐在门前望向岛屿风景时一样的表情,那表情里混杂着恍惚、怀念与茫然。

    “是啊……”他轻声说道,“是从哪里学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