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暗夜的小母狗

    外面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夜里,安东尼可能醒着也可能睡了,他自己也不十分确定,时间甚至都失去了意义。过了不知道多久,安东尼听见栅栏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刚想坐起来,就被人摁住了,铁链和锁头碰撞的声音响起,然后他就被抓着扛在了肩上。

    安东尼用腿踢打背着他的人的后背,那人用力一颠,肩膀就顶到了他肚子上,安东尼如果不是肚子里没有吃的,几乎就要吐出来了。他头朝下被扛起来,穿过狭窄的石阶和昏暗的走廊,来到一间有高高吊顶和很多小窗的小厅里。

    暗夜刚从外面回来,保镖帮他脱掉沉重的裘皮大衣拿出去抖掉雪碴。入冬的莫斯科太冷了,暗夜或许因为骨子里过于冷血了,所以也像蛇一样畏寒。他脸色有些苍白,伸手从深色的西服内袋里拿出块黑色的绒布擦拭眼镜 再重新戴上,然后接过保镖递过来的威士忌猛灌了一口,才坐到雕花的木柄软垫椅上。

    壁炉里的加了新的木柴,盖在已经发红的旧碳上烧得劈啪作响,屋里的空气被烤得温暖却极其干燥,暗夜松了松领口又喝了一口酒。他喜欢烈酒,却不像其他俄国人一样喝伏特加,而是偏好口感更加醇厚绵软的威士忌,喜欢唇舌间留下橡木桶特殊的香气。所以他也喜欢保镖扔在他跟前的这个小家伙,漂亮的面容混合了亚洲人的精致圆润和欧洲人的骨骼层次,长腿细腰的身体极有男孩的肌rou线条又有女孩饱满凹凸。

    “爬过来。”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撑着头垂目看了好久,才开口。

    男孩保持着被扔在地上的姿势没有动,只是茫然的看着他。暗夜刚刚还因为喜爱新玩具而带着点笑意的脸立刻阴郁了下来,他皱眉斜着眼珠对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把手里抓着的耐丽莎推倒在地上,说:“做给他看。”

    耐丽莎的脸肿的厉害,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暗夜厌恶的不愿看她。他只是眯起狭长的眼睛看向男孩,男孩的目光随着耐丽莎的爬行而移动,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慢慢泛出血色。

    暗夜翘起腿,用鞋尖磕了磕耐丽莎的脸颊,他盯着男孩,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耐丽莎,然后比划了一下示意男孩照做。

    安东尼看了耐丽莎的样子感到愤怒和害怕,可他不是狗,被迫挨打挨cao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却不能自己趴在别人脚下。

    暗夜看出男孩眼底的抗拒,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然后又伸出第二根、第三根。不听话的小家伙,需要立立规矩,暗夜想。他的镜片上映出壁炉里跳跃的火苗,镜片后的视线却冷的像冰。

    他用穿着皮鞋的脚狠狠踩住了耐丽莎的手,一张俊美冰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耐丽莎随着那只脚的碾压开始哭叫后退,却被旁边的保镖摁住了头。

    安东尼还记得耐丽莎因为不肯折磨自己而挨打的样子,那是一个和他一样被命运抛弃的女孩,本可以把疼痛转嫁给他来换取暂时的平安,可她最终也没有去碰那个摇柄。安东尼并不是什么圣人,可他真的感激这个照顾她的女孩,舍不得她一双手被人踩得血rou模糊。他闭上眼睛掉出一颗眼泪,终于咬着牙趴了起来,一步一步的爬向男人。每一次四肢的移动,身体都传来疼痛,可什么也比不上他心的疼。屈服的开始可能就是某一次低头,那么尽头到底又是什么呢?他难过的问自己。

    暗夜等男孩慢慢爬到跟前,就抬腿踢开了哭泣哀嚎的耐丽莎,他伸手从佣人那里接过一盘切好的牛排,用叉子叉起一块送到安东尼嘴边,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吃。”他原本只是有点嫌弃瘦下来的新宠物,打算喂它点好吃的养胖一点。猫猫狗狗嘛,光是打也不行,偶尔也要亲手给点甜头。

    安东尼一脸哀痛的看了耐丽莎红肿出血的手,屈辱的张开了嘴。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块牛排做的非常好,rou质、熟度和调味都很好,甚至能吃出罗勒和迷迭香的香气。

    “我是个有身份的人,你是我的宠物,就应该是只有规矩的小母狗,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总是粗暴的。”暗夜见男孩顺从的开始咀嚼,心情就好了一些,边说边逗小狗一样把第二块rou喂到了安东尼嘴边。

    他的脸上带着点柔和的笑意,在安东尼眼里不过是看家畜的不屑和伪善怜悯。

    “当然忤逆我,就会有惩罚。你最好不要让我惩罚你。”暗夜把话说得很好听,但他一边希望男孩乖巧听话,一边又带着恶意想让男孩犯错,然后可以名正言顺的折磨他。毕竟不断的纠正错误,才能真正训练出一只懂规矩的宠物。

    安东尼一脸无动于衷的吃完了整盘rou,这是他离开家以后吃过的最接近以前生活的东西,又激起了他想回家的念头,他很想哭,可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样,所有的情感都隔着一层捅不破的屏障,令身体没法做出反应。

    暗夜常常见到他折磨过的人露出这样麻木的表情,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绝望,是意志动摇的前兆,他只需要不断的逼迫和索取,依据对方的反应进行奖励和惩罚,就能达到目的,这没有什么困难的。

    他伸手托起男孩的下巴,轻声说:“你现在太瘦了,都不像之前那么漂亮了。我不喜欢毛色不好的小母狗,你得多吃点,然后多运动运动。”说完他弯腰捡起安东尼项圈上垂着的铁链,站起来迈了一步。

    安东尼马上明白这是要拿他当狗来溜,咬着嘴唇不肯移动。

    暗夜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裤缝。他想,果然是只倔强的小母狗,需要被好好管教。他拽直了铁链抖了几次,然后哼笑了一声,蹲下身子,再次对着男孩伸出手指,一根,二根、三根。那被斯文的金丝框眼镜挡住的长眼睛眯了眯,暗夜用异常邪恶的语调说:“这么快就不乖了。你会后悔的。”说完,他粗暴的抓住男孩脖子上的项圈把人拎了起来。

    安东尼被勒的不能呼吸,可挣扎也根本不起作用,男人把他拖回了地下室,打开石墙边的一个扁长的黑色木箱就把安东尼扔了进去。

    箱子的大小刚好够一个人躺平,安东尼感到害怕于是拼命的要离开,但男人再不似刚才那么有耐心,一拳把他打蒙了,就关上箱盖锁住了。安东尼透过箱盖顶上的一个小洞最后看了一眼男人得意的脸,然后这个张脸就消失在他视线里了。

    接下来的时间是安东尼这辈子根本想象不到的痛苦。没有声音,没有光亮,他甚至不能翻身,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的漫长,他试过叫喊试过哭泣也试过求饶,可什么反馈都没有,踢打和撕挠周围厚重的硬木,带来的只有躯体的疼痛和内心的绝望。安东尼不停的经历崩溃到麻木,麻木又到崩溃的过程,到后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大脑没法思考,身体也不听从脑子的使唤。极度的饥饿和干渴反而不是最直接的折磨,只是如同尚未降临的死神窥伺的目光一样的存在。相比于意识清醒下的不能动和无尽黑暗寂静,死亡都显得温柔。

    暗夜偶尔会无声无息的来到地下室,坐到摆放在羊毛地毯上的摇椅里,听男孩的嘶嚎或者哭泣声,他兴奋又得意的吸食着黑暗里浮动的恐惧和绝望,饕足了就回去温暖又干燥的房间里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

    暗夜是第三天才打开木箱子的,他叫人把满身尿渍昏迷不醒的男孩洗干净,然后放到壁炉边铺着的软垫上休息。

    安东尼被人喂过水,醒过来就看见了那个锁他进箱子的男人。男人就坐在他身边,依旧单手扶着头,隔着金丝框眼镜眼神冰冷的打量他。

    “他们都叫我暗夜。不过你应该叫我主人。”暗夜像教小孩子说话一样指了指自己说:“主人。”然后又指了指男孩,说:“小母狗。”

    虚弱的安东尼呆滞的看着这个叫暗夜的男人,他脑子混混沌沌反应迟钝,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被关在箱子里的无尽黑暗,他开始低声的抽泣,用母语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暗夜听不懂男孩在说什么,就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着男孩哭完。俄国的黑帮可没有什么子承父业的制度,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没活到寿终正寝,家族留给他的不是财富和名誉,而是在罪恶帝国里存活的经验和手段——审时度势、威逼利诱、暴力压制。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也是他自己的实力,所以面对这个他打定主意想要训练成自己专属玩物的小东西,他有足够的耐性。

    已经尝过无尽黑暗滋味的小母狗,屈服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暗夜在享受调教过程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暗夜叫人把那个木箱子抬上来放在男孩面前,然后端起一盘烤羊小排,再次对男孩重复“主人、小母狗”这两个单词,说着说着,他发出“啧”的一声,然后做出一个不太高兴的表情,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一句,“你要是一点都不能训练,我只好把你和那个小婊子都钉进木箱子活埋了。”

    他知道男孩听不懂他说什么,可他就是喜欢说这样的话,甚至还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男孩在密封棺材里绝望的哭嚎声。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才整理表情,晃了晃手里的叉子,继续重复单词。

    安东尼看着那个木箱子不停的发抖,“主人”这个词缓慢的从他唇间发声,他没有眼泪可流,眼睛却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新鲜半熟满是香料味的小羊排被塞进刚刚叫过“主人”的唇齿里,安东尼机械的咀嚼着,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

    之后,暗夜每天牵着男孩都在家里走很多圈,还一边走一边教男孩俄语。男孩只是面无表情的重复他教的话,这种反应虽然不是顽固的在抵抗,可也带着不合作的态度。暗夜却没有动怒,因为他已经闻到男孩身上的信息素气味了,香味开始变得和平时不同,发情期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将有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来训练和享用这只皮肤又恢复亮泽的小母狗了,他想。药物固然能造成一定的效果,可发情期才是omega最脆弱的时候,最好的训练时机即将到来。暗夜拿出和警察周旋的耐性,等着最佳时刻的到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