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郎中
这一夜过去陆慈予想了很多,自己本来就是个性子懦弱的人,心上人选择离开自己,一言不发,一走就是三年,自己竟然也不敢去找他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又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明明现实已经告诉他,顾成霜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借口罢了,只不过是烦了他,不想跟他继续下去而已。 现实摆在眼前却不肯接受,想要责怪是命运无常,心里又觉得不甘心。 如果不是自己身体残缺,是个怪物,他陆慈予也会有大好的人生。 相貌学问样样都是拔尖。 只可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得到过属于他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还未等伺候的下人,端着水盆进来,陆慈予就打开了房间门,惨白这一张脸轻声说道:“顾老太爷他……仙去了。” 水盆砸在了地上,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陆慈予的衣服。 陆慈予觉得冷,这种冷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害怕也无计于补,只能就此认命,孝子贤孙们闹闹哄哄的来了,原本觉得分外宽敞的卧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逼仄的感觉了。 陆慈予目光空洞,低着头看着地砖缝隙,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了他,为首脾气大的那个直接就给了陆慈予一巴掌,“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爹爹?” 陆慈予身娇体弱,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捂着脸仍旧看着地板,轻声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我做不到。” 他这样说也确实没什么问题,顾老太爷子是吃药吃死的,虽然吃药这件事和他多多少少有关联,但是那毕竟是顾老太爷子自己的选择,怎么也怪不到陆慈予才对,只不过……陆慈予人微言轻,就算是和自己沾上了一点儿关系,,估计都会让自己彻底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但是想一想,心里还是有种怨恨和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啊…… 过了好半天,验尸的郎中才姗姗来迟,他抹了把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就把药箱里大大小小的银针翻找出来,准备开始验尸工作。 这一家人估计是害怕陆慈予跑了,几个丫鬟婆子紧紧的盯着陆慈予,眼神凶狠,想要借此镇住这个妖媚惑人的小狐狸精。 陆慈予也不在意他们怎么看待自己,更不在意自己究竟会被怎么样,仍然是死死的盯着地板上那一道缝隙,好像要在哪里探寻出什么答案一般。 周遭的事情完全影响不到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站了有多久,一直到了腿僵硬的疼的快要没知觉的时候,郎中才终于说道:“好了,已经检查完了。” 陆慈予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个郎中,倒是个挺年轻的人,身上带着一股药材的香味,周身气场带着点儿高贵清冷、不可攀着的意味。 还生了一副好相貌。 好一个青年才俊。 陆慈予突然有点儿羡慕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把那郎中看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不肯看他。 陆慈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看,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他又把头低下去了,羡慕有什么用,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走到尽头了,还去羡慕人家做什么。 听着郎中说了已经检查完了,为首几个性子急的马上就凑了上去,围着郎中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那个小贱蹄子害死的?” 郎中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了陆慈予一眼,摇了摇头说道:“顾老太爷子是吃了太多壮阳药,又喝冷酒,冷热交替寒意热意无处发散才出了问题。” 大家俱是怔愣了一下,慢慢的就品出了这一番话的滋味。 这个小狐狸精说和他没什么关系……有关系,但是也没关系。 这件事情几乎可以说是牵扯到了他们家的尊严问题,如果真的认真说起来,传闻流传出去,就算是顾老太爷子始终花名在外,这样的死法也实在是不太光明。 这群人里面还是有两个脑子转的快的,马上扬声说道:“就是这小狐狸精蛊惑的,我早就听说过一个传闻,这双性人都是吸人精血的妖怪托生的,要不然怎么男不满女不女,一脸的狐魅相呢?” 听了这个说法,大家都象是被说服了一般,心照不宣的看了过来。 陆慈予气急了,反而笑了起来,他早就猜到了这些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只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他的头上,这样好像顾家的名声就不会受损了一样。 现如今的顾家,也就是家大业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养着这么多草包,早晚有一天这个家族要败在了这些人的手上。 倒是那个郎中,听了这样一番话,好心的替陆慈予辩解了两句,“这主要是因为顾老太爷子太过于重欲,,才会酿成大祸。” 被他反驳了的人闻言面色一僵,只是碍于郎中地位颇高,倘若对他怎么样怕是真的有损顾家名声,只能狠狠地瞪了郎中一眼,默默的把这股恶气咽了下去。 陆慈予感激的看了那郎中一眼,恰巧被为首的人觉察到了,马上冷声说道:“赵郎中,您可千万别被这小贱蹄子的外贸给蒙骗了,更不用提他说话,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就应该由着我们自己在决定,沈伯,送客。” 那位姓赵的郎中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陆慈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收拾了东西,跟着管家离开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陆慈予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越来越轻松了,原本还觉得免对这种事情会满心恐惧,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这样镇定。 “小狐狸精,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不是我做的自然不是我做的。” “死在你的床上,谁知道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壮阳药可不是我喂到我这老夫君嘴里的,如何怪得了我?”陆慈予看着他,慢慢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