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趁着周末，庄毅难得好心情睡了个懒觉，烈日当头才悠悠爬下床。洗漱完换身舒适的运动服到健身房运动，带着耳机，听着时事新闻，慢跑一小时的任务不知不觉完成了。准备做早餐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迈进厨房的脚马上转了个弯。 半小时后，庄毅手捧一束玫瑰花，风度翩翩地倚在他的座驾前，犹如高贵的王子在等候美丽的公主一般。 吱—— 随着镂空大铁门的打开，身着雪白色毛衣裙，绑着马尾辫的沈沁出现在两边植满观赏型花草的石阶上。沈沁第一次将头发全部挽起，不同于以往的妩媚，清爽俏丽的新形象让庄毅眼前一亮。 “等很久了吧？”沈沁带着明媚的笑容朝庄毅走近。 庄毅将花递给沈沁，然后在那张略施粉黛却让人心动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我刚来。” 沈沁接过花，十分珍爱地抱在怀里，笑靥如花的模样令庄毅忍不住连人带花揽入怀中，看着沈沁泛着红晕的侧脸，心想：林湖说的没错，女人都爱花。 两人相携坐进车里，庄毅贴心地为沈沁系好安全带。 “想去哪里吃饭？” “你决定吧，今天都听你的。” “我想想，嗯，要不去吃拉面吧？” “好啊。” A市最正宗的日式拉面在维多利广场，据说所有食材都是日本空运过来的，老板，厨师，服务员通通是日本人，不论是装修还是食物的味道都很不错。 今天是周日，又是饭点，远远能看到门口大排长龙，庄毅原则是不将时间浪费在等位上，可是沈沁想吃，想了下，走到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面前，礼貌地提出想购买她们手中的号码。两个女生犹豫一下，就同意了，因为庄毅长的帅，还有价格很诱人。 无视其他人不满的目光，庄毅牵着沈沁对叫号的服务员说：“我是52号。” 点完餐，沈沁拿出手机和庄毅讨论一会儿看什么电影，庄毅一向尊重沈沁，沈沁看什么他就看什么，很快便决定下来。 “小柯最近肚子没有不舒服吧？”庄毅突然问。 “啊？”沈沁顿了顿，没有。” 庄毅：“那就好，回来那么久都没见过小柯，还真有点想他。” 沈沁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是吗？改天我叫小柯出来一起吃顿饭，你就能看到他了。” 想起沈柯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庄毅轻笑一声，“我想小柯会被吓得不敢出来。” 躲在家里多日的沈柯站在阳光底下，深深吸一口气，夹杂着花草芳香的空气进入身体，在每个细胞中快速游走。五脏六腑被彻底清洗一番，像重生了一样，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如果不是王大成给沈柯打电话，沈柯都想不起自己已经消极怠工那么久，待在家里总会胡思乱想，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也许好一点。 “欢迎光临。”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站在书店门口，见到沈柯进来，露出甜甜的微笑。 沈柯愣了愣，听到王大成喊他才反应过来。 “那个女生新来的吗？”沈柯问。 王大成：“你请假那么多天，店里忙不过来，在老板的同意下我招了几个兼职，自从这些女生来了以后，店里天天坐满人。” 个个都是青春洋溢的漂亮女生，身材好，穿的又性感，生意能不好吗？沈柯大致看了一下，竟然有四个兼职，加上他们两个，都没位置站了。 “这几天没有陪我女朋友吃饭，她以为我外面有女人了，差点跟我分手，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沈柯看着王大成急匆匆的背影，很愧疚，希望王大成能哄好女朋友，不要因此分手。 坐了一会儿，沈柯发现自己挺多余的，进店的多数是男生，他们只要女生服务，沈柯还没过去就被嫌弃，没办法，他只能专心当收银员。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半，小A小B小C小D双双结伴下班，沈柯有些好奇，才一起上班几天感情就那么好。 小A看出沈柯的疑惑，笑嘻嘻地解释，原来她们是一个宿舍的，看到书店招人就一起过来了。 “沈柯！”秦东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柯转过身，“秦东......”明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秦东明一把抱住。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秦东明轻声道。 沈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他知道秦东明现在需要他的怀抱，手缓缓抬起，在秦东明背上轻轻拍着，像母亲安抚受伤的孩子一样。 一脸担忧的沈柯看不到秦东明得逞的笑容，这段时间家里事情多，分不出心想沈柯，原以为对沈柯只是兴趣大点，谈不上喜欢。可下了飞机立刻跑来书店，看到沈柯心跳得飞快，想一亲芳泽，又怕吓到沈柯，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做出唐突的行为。 这一切都说明他喜欢沈柯，将下巴抵在沈柯头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萦绕鼻尖，秦东明情不自禁收紧手臂。 “秦东明。”沈柯突然一把推开秦东明，秦东明抱他越久他就越难受，一种从心底深处恐惧和男性过于亲密的感觉不断在四肢蔓延。 “抱歉，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沈柯脸色很差，该不会被他吓到了吧？秦东明懊恼不已。 沈柯摇摇头，男生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其实很正常，他看到一些关系好的同学都是这样，是他的问题，不能怪秦东明。 “你，你外公怎么样了？”沈柯小心翼翼地问。 沈柯还记得他外公生病住院的事，秦东明很感动。外公昨天已经出院，人老之后，性格变得很小孩子，得宠着惯着，不能刺激他，秦东明说去找媳妇，外公才依依不舍地让秦东明走并叮嘱秦东明下次要带孙媳妇回来。秦东明暗暗想，外公口中的孙媳妇应该不分男女吧？ “我饿了，陪我去吃夜宵。”秦东明好哥们似的一把搂住沈柯的肩膀。 沈柯把秦东明推开，拿起沙发上的双肩包，说“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秦东明看了看手表，“才八点不到，你家门禁没那么早吧？” 沈柯抓着书包的肩带，小声地解释：“快考试了，我要复习。” 秦东明闻言眼睛一亮，殷勤地问：“要不要我给你补课，想当年我可是叱咤A大的风云人物。” 沈柯忙不迭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自己复习就好。” 秦东明不解，“得一良师，胜过你看一堆教科书，为什么不要？” 沈柯知道自己很笨，脑子不开窍，别人一天能学会的东西他要花三天，他不想浪费秦东明时间和精力，也不想让人看到他如此愚蠢无可救药的一面。 “我自己复习就好。”沈柯坚定不移地再次拒绝了秦东明。 秦东明也不勉强，只是…… “你拒绝了我想给你补习的心，那就用陪我吃夜宵来补偿吧。” “啊？”沈柯没来得及拒绝，怀里的双肩包就被秦东明拿走了。 “秦东明。” 秦东明拎着沈柯的书包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对沈柯的叫唤充耳不闻。 手机钥匙钱包公交卡都在包里，沈柯只好快点断电锁门一路小跑追上去。 虽然没能成为沈柯的私人补习老师，少了一个和沈柯近距离亲密相处的机会，但是今晚也收获颇丰，不仅抱了沈柯，让沈柯陪他吃了顿饭，还死皮赖脸地送了沈柯回家。 吃饭，逛街，看电影，毫无新意的三步骤，不过约会最重要是陪伴左右的人，即使千篇一律，沈沁还是很开心，能和庄毅待在一起是她最幸福的事。 “庄毅，要进去喝杯茶吗？”沈沁再次提出邀请。 庄毅这次没有拒绝，“乐意之至。” 沈沁笑开了颜，果然只有踏出那一步，才能真正得到庄毅全部的爱。 庄毅车上有两盒西湖龙井，别人送的，正好借花献佛。 “伯母，抱歉那么晚还来打扰您。” “小毅，什么打扰不打扰，有空常来，伯母高兴着。”文雅从厨房出来，穿着围裙，“我煮了甜汤，过来吃一碗吧。” 文雅的热情让庄毅无法拒绝，恭敬不如从命，可是看到文雅端上来的甜汤，苦恼了，他不喜欢吃银耳。 “庄毅，吃这碗吧。”沈沁怎么会不知道庄毅不吃银耳，早就重新给庄毅盛了一碗没有银耳的甜汤。 庄毅有些意外，他从没和沈沁说过自己不吃银耳，沈沁怎么知道？ “伯母跟我说的。”沈沁笑得很得意，“我还知道你不吃羊rou，不吃苦瓜，不吃动物内脏，不吃海参，不吃榴莲，不吃释迦果，不吃牛油果，不吃......” 庄毅宠溺地揉揉摸了摸沈沁的脸，这份关心他收下了。 “庄毅，我回房拿点东西，你陪我妈聊会，我妈总说你不来看她。” “好。” 客厅里，文雅和庄毅吃着点心聊家常。 文雅：“小毅，我听小沁说你自己住是吗？” 庄毅点头：“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近，比较方便。” 文雅：“一个人没好好吃饭吧？” 庄毅：“偶尔会自己下厨。” 文雅：“你会做饭？” 庄毅：“和伯母的厨艺不能比，勉强能吃而已。” 文雅：“就别夸我了，小沁他爸总说我做饭难吃，都不让我下厨房。” 庄毅：“肯定是伯父心疼您，不舍得您辛苦才这样说，伯母做的甜汤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文雅笑得很开心，“你这孩子嘴巴真甜，喜欢吃就多点饭家里来坐坐，我亲自下厨，给你做我的拿手菜。” “只要伯母不嫌弃，我一定常来。”庄毅说完，突然想起许久没见的沈柯，便问了句：“小柯在家吗？” “找他有事？”文雅问。 “只是感觉很久没看到小柯了，每次来拜访，小柯都不在。”庄毅笑着说，语气里带了些许遗憾。 “那孩子忙着考试的事，每天早出晚归，我一天都看不到他一次。”文雅无奈地说。 考试？难怪从度假村回来就没见过沈柯，原来是在闭关埋头学习，想起沈柯上次说自己成绩不好的懊恼模样，庄毅不禁笑出了声。 这时候，佣人突然拿了一个盒子过来，对文雅说：“夫人，这是相馆刚送来的。” 文雅：“这么快洗好了？” 庄毅有点好奇，“这是？” “前两天整理东西的时候翻出一卷胶卷，忘记什么时候留下的，便送去相馆洗出来。”文雅拆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照片，顿时笑开颜，“竟然是小沁幼儿园文艺汇演的照片。” 幼儿园文艺汇演，小沈沁当时一定很可爱，庄毅微笑着向文雅提出能否给他看一下照片。 文雅自然乐意。 照片里的孩子个个脸蛋和嘴巴都红彤彤的，扎着朝天辫，穿着红色的小肚兜和小短裤，光着脚丫，背着小竹篓，手上还拿着一个小蘑菇玩偶，不过，庄毅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沈沁。 “怎么了？”文雅看庄毅皱起眉头关心道。 庄毅坐到文雅旁边，疑惑地问：“伯母，这些照片里怎么没有小沁？” 文雅伸出涂了红色指甲油的食指指着照片里站第一排最中间的小女孩说：“小沁在这里啊。” 这个是沈沁？摇摇头，可能是化了妆，所以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庄毅压下心底的疑问，继续问文雅：“伯母，您有小沁小时候的其他照片吗？” “当然有，小沁小时候特别可爱，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拍下小沁成长的过程。”文雅让佣人将相册拿过来，整整五大本相册里全是沈沁的照片，从出生到大学毕业，每一本都是不同的成长时期。 庄毅打开出生至五岁的那本相册，一页一页地看，越看到最后越难以置信，为什么小时候的沈沁和小女孩长的不一样？他明明在沈柯的钱包里看到沈沁小时候的照片。 沈柯，沈沁，沈沁，沈柯......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庄毅失神地从沈家出来，一路上都没在状态，幸好平安无恙地回到了家。 “妈，庄毅呢？” “突然说有事就急匆匆走了。” “那您跟他提了吗？” 文雅叹了口气，沈沁年底过完生日就二十六了，女人不比男人，男人不管多大年纪，有钱就吃香，女人还是得趁风华正茂的时候结婚，最好二十八岁前生下一儿半女，为夫家开枝散叶，巩固好家中的地位。文雅打心眼里喜欢庄毅，和他们家不仅门当户对，更是庄天烈唯一的儿子，没有姐妹兄弟争家产，沈沁嫁过去，就是庄家唯一的女主人。 沈沁说过庄毅对她很好，是抱着结婚的态度交往的，可是都谈了那么久，也没听庄毅提过关于结婚的事？文雅不免着急，特地留下庄毅想旁敲侧击问一下庄毅结婚的事，可还没说到这里庄毅就走了。 沈沁安慰文雅：“妈，您也不用太担心我，庄毅对感情很认真，而且......我相信庄毅不会辜负我的。” 沈沁十分自信，他对庄毅妻子的身份势在必得。 叮咚—— 叮咚—— 林湖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开门，担心庄毅出事，连忙用备用钥匙将门打开。浓郁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林湖心咯噔一声，事情似乎比预料中糟糕。 客厅里，庄毅躺在偌大的地板上，身边散落一地的空酒瓶，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从昨晚开始，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没动过。 “庄，庄毅。”林湖轻轻地喊。 庄毅没有反应。 林湖伸出右手在庄毅眼睛上晃了几下，庄毅还是一动不动。 不会傻了吧？林湖很担心，认识庄毅那么久从没见过庄毅这副模样。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过了很久，庄毅才开口。 林湖在庄毅身边找了个位置跟着躺下，“你喜欢她吗？” 回想起和沈沁相处是的点点滴滴，庄毅苦笑，“不知道，大概喜欢吧。” “那不就得了，既然喜欢又何必纠结那么多。”林湖开导道。 庄毅一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其实他并不懂爱，他一直把对小女孩的等待当做是爱，当沈沁说自己是小女孩的时候，他就很自然地爱上了沈沁。沈沁的美丽，知性，温柔，体贴，令初次谈恋爱的他感到很舒服。 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庄毅早已想好，谈恋爱，订婚，结婚，生儿育女...... 谁料沈沁并不是小女孩，这一切都是沈沁编造的谎言，庄毅得知真相时，第一反应是和沈沁分手，不过想到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和那晚的翻云覆雨，他犹豫了。已经见过双方父母，而且彼此都非常满意，如果突然分手，要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由谎言开始的感情真的可以继续下去吗？被欺骗过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吗？那个被压下去的念头又跳了出来，庄毅问：“如果你现在知道小女孩是谁？你还会继续这段感情吗？” “什么？”林湖猛地坐起来，“那个小女孩是谁？” 庄毅摇摇头，“还不确定。” 林湖虽然谈过不少恋爱，但是对爱情这方面还是半知半懂，更别说这么复杂的三角恋，他真的爱莫能助。 林湖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把一切都忘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沈沁谈情说爱。第二，和沈沁分手，去找你的真命天女。” 真命天女吗？如果小女孩不是“小女孩”呢？ 庄毅头痛剧烈，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小腹一紧，尿意来袭，庄毅扶着额头坐起，借着月光摸索卫生间的方向。醉的走路都走不稳的庄毅不小心撞到桌子，重心不稳，嘭的一声，摔倒在地，庄毅紧蹙眉头，扶着墙爬艰辛地爬起来。谁料，刚走到卫生间，又被门槛绊倒，直接撞到马桶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庄毅彻底失去知觉，艳红的鲜血在瓷白的马桶上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