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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争亡命人或为路石

    第四十八章 争亡命人或为路石

    曹cao这一次南征,出乎意料地铩羽而归,从前他都是战无不胜的,然而这一次却在赤壁那里给孙权刘备两家的联军火烧了战船,于是只得巩固住既有地盘,大队人马回撤。

    一月下旬的时候,曹cao终于回到邺城,吕布已经晓得了他这一次失利的消息,着实是惨,北兵不惯水战,又不能全指望荆州蔡氏的水军,所以便将战船都连在一起,哪知却让人家一把火烧了,曹cao戎马这么多年,虽然不能说是百战百胜,然而这一次的挫败也是极其沉痛,可以排在人生挫折前三名。

    因此吕布也很有些提心吊胆,人总是会对失败感到恼怒,无论是曹cao这样的强人,还是普通的商妇漂母,尤其是曹cao这一回壮志满满,想要一统江南,结果却碰了这样一鼻子灰,他怎能不一肚子火?所以倘若自己一个应对不好,曹cao那一腔火气只怕就要发泄在自己头上。

    如今曹cao已经进了城门,不久就要回宅院里来,一想到要小心安慰曹丞相,吕布心头就一阵发慌,沉甸甸地压抑窒闷,惧怕他的怒火,吕布的感慨于此便更深了一层,想当年自己还是飞将的时候,哪里用得着这样看人脸色?要说从前自由自在的时候,与旁人也不是没有过争吵,只是若是不高兴,大不了走开了便是,哪里会像这样子忧虑忐忑要怎样奉承?

    自从给人家圈在这宅子里,那种无奈与无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从前自己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现在给曹cao驯养得越来越委曲回环了,不过这话还不能和曹cao说,有一次自己曾经提过一句,结果便给曹cao取笑:“哪里的匈奴大夫这般给人胡讲?她们散布瘟疫发动生化战倒是可以,然而对人体了解也太少了,人的肠子都是九曲盘旋的,哪有什么一根直肠通到底?这话倘若是吉平说的,关起他来也不冤枉。”

    当时自己就:o(╯□╰)o伦家只是慨叹一下人生,不是要较真这个人体知识的。

    这时侍从进来笑着说:“将军,丞相已经回来了,马上就到。”

    吕布一想自己马上要面对曹cao拉长了的那张白脸,心中便愈发惊慌,而且还带了一种深深的屈辱,然而又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撑起拐杖迎了出来。

    此时他是真不想看曹cao那张脸,纵然是个美人,然而美人拧眉瞪目也是如同修罗一般,再漂亮的人只要发起怒来,满脸狰狞,也就没有什么美感,所谓的“轻嗔薄怒”倒是一种幽欢情趣,然而倘若真的怒起来,那可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只能让人紧张,要么离得远远的,要么就得斗起来,谁还有心去欣赏这样一副面孔?然而如今自己还能斗什么呢?又没办法离开的,因此便格外苦恼。

    外面很快便一阵脚步声响,吕布拄着拐站在那里,门帘掀开,一双靴子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吕布勉强开口道:“丞相一路辛苦……”这个时候也不能提“远征”这两个字,只怕触动了伤口。

    却听曹cao笑道:“我倒是没什么,都是前线士卒舍死忘生,这段日子让奉先为我担心了。”

    吕布一听这语调,居然还行啊,虽然说不上怎样轻松愉快,然而却似乎并没有带着怒气,仍然是十分平和从容的,于是心中不由得稍稍轻松了一些。

    这时曹cao伸手抬起了他的下颏,含笑看着他的脸,说道:“最近还好么?这些日子不见你,心中着实想念,奉先有些瘦了。”

    吕布:想着你在前面打了败仗,我这里也不会好过,自然有些食不下咽。

    曹cao也看出他的不安,笑着说:“等我先去沐浴更衣,然后陪你吃饭。”

    曹cao去了隔壁的浴室,泡在浴桶里洗去了一路的风尘,还将指尖的水珠弹到吕布脸上,与他戏耍,哄逗着他说话,吕布见曹cao果然没有什么恼怒的意思,一颗心这才渐渐放下了,用手随意地拨弄桶里的清水。

    曹cao洗过了澡,换了干净的中衣,两个人一起用酒饭的时候,曹cao终于谈起这场战争:“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诸子,皆豚犬耳。”

    吕布登时便有一些目瞪口呆,眼睁睁望着一脸昂扬振奋的曹cao,暗道曹丞相,已经惨成这个样子,你还要这样高姿态呢?听说你在华容道败得很是张惶,那里一大片沼泽,骑兵难以通过,所以就下马步行,我听说你连马鞭子都扔掉了,大家砍芦苇铺路。

    单单是这样倒也还算好的,最可怜的是那些身体有点虚的士兵,“羸兵为人踏藉,陷泥中,死者甚众”,败军惯好发生这样的踩踏事件,可惜了你的那些士兵,跟着你一路从河北到荆州,本来想就此扫荡江南,哪知就这样给人做了垫脚,都是袍泽兄弟啊,“岂曰无衣”说得多好听,哪知一旦失利豕突狼奔,一众袍泽都只顾着自己逃命,将那身材单薄瘦弱的兄弟便踩在了泥里,踏着兄弟的肩膀头过去,把同伙的战友都当做了人体苇草。

    从前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其实入了行伍虽然有战死的风险,然而如今乃是乱世,能够当兵还是一条不算太差的出路,毕竟是属于暴力集团的,比起那班拿锄头cao作织机的平民,军队总是更有办法搞到粮食,饿死的威胁性要小许多,打了胜仗还能分发战利品,更不要说有那军纪不严的还能够打劫,所以扳着手指计算一下,其实还挺划算,手里没有刀枪,危险性更高,动不动还有屠城之类,军民一体就戮,不是只有作战士兵会死于刀下,整座城池的人都作了无头之鬼,所以死伤一些军士,自己并不难过,所忧虑的只是自身实力的损失,军队减少,与其她诸侯争霸实在是不利啊。

    然而如今吕布的想法却有些不同,他更多的是设想,假如自己是败军中的羸卒,是不是也会给那些强壮的士兵作了人rou的浮桥?自己手脚虚软跑路不便,当人桥肯定方便,又是这般长大宽阔的身材,比那般瘦瘠瘠的兵士更加好来当的踏板,走在上面都不担心脚滑跌落的,那一只只快速疾行的脚沉重地踩在自己身上,跺得自己的脊背如同擂鼓一般。

    于是那班人倒是过去了,就把自己踩得沉没在了泥里,那该是何等惨苦的景象,可叹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般倒在了泥潭里,窝囊而又凄惨,而且一身都是泥浆,实在太过龌龊,如同个垫脚的乌龟,这也是“人或为鱼鳖”,死都不能得个干净的方法,不过反正人已经死了,也就不计较形象了。

    吃过了饭净牙漱口,曹cao搂着吕布又说了一阵子话,接下来的自然便是上床。

    吕布自己脱了衣服,丝毫没有让曹cao费力,躺下来打开身体便给曹cao进入,曹cao抿着嘴笑着伏在他身上,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他面颊上的rou,调弄道:“这一次怎的恁乖?连缩起来都免了,从前总是仿佛一个没刺的猬鼠,一看人家过来,就要团在一起呢。”

    吕布脸上一红,猬鼠没有刺,岂不是只剩下了个rou团?把所有防护都给拔掉了呢。

    “俺如今便是个剥了皮的偷瓜獾,盗瓜不成……”倒把自己赔了进去,虽然没有在华容道作浮桥,却给你在这床上当人rou案板,你便是踏着我这宽阔厚实的rou桥,到了那快乐的彼岸。

    曹cao听得哈哈直笑,俯下身子接连在他脸上亲吻:“当真是好个解语瓜,说话恁般有趣,可让我怎样疼你才好?”

    吕布:还要怎样疼?自然是将自己这大rou瓜破开来插瓜瓤了。

    一个年轻的男子卧在草铺上,闭着眼睛昏睡着,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不住地皱起来,过了一阵,他的眼睑颤动了几下,终于慢慢睁开眼睛,迟钝地转动着眼珠,恍恍惚惚望向周围,看得出这是一间帐篷,只是不知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忽听旁边有人说道:“你醒了啊?”那语声有些生硬艰涩,并非是北地话音的爽朗,听着很有些古怪,不过好在勉强还听得懂。

    铺位上的人连忙转过头来,只见旁边坐了一个青年男子,正在水盆里清洗一条毛巾,虽然帐篷内光线昏暗,然而仍然可以看出是穿的江东的军服,原来是孙权的人,于是那人的神经立刻仿佛给针扎了一般,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只是身子刚刚坐起,便手抚着胸口“啊”地痛叫了一声。

    那江东的军士见他惊慌,便将手里的毛巾一丢,又在衣服上擦了手,伸出手去便扶住了这北方的士兵,含笑道:“你不要起来得这样快,药师说你断了两根肋骨,已经帮你固定好,你这样用力地动,只怕又错了位。”

    想来是晓得对方难以听懂自己的话,因此那江东人将一口南普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咬着读音讲出来,两眼望着对方,似乎是要用眼神传递自己的语义,语调也很温和。

    虽然是如此,然而那名曹军仍然惊恐得很,挣脱了他的手,将身体不住向后面退缩,口中慌乱地说着:“不……我不要……别过来……”

    那江东人笑着又去拉他的手,然而曹军的伤兵却只是躲避着不肯让他碰,还眼神散乱地搜寻着四周,想来是在寻找自己的同伴。

    那江东军人见他实在恐慌得很,便笑着转头向帐外喊道:“药师,黄药师,得空么?快过来看看。”

    不多时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答道:“江大哥,我马上就来。”

    片刻之后帐幕一挑,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提了一个药箱,蹦跳着走了进来,他进入帐篷后就对着那名曹军一乐,笑嘻嘻地说:“哦呀,睡醒了么?当真好贪睡的一个人,在那泥地里都睡得着的,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挖出来,如同挖萝卜一样,又洗刷干净了,这一番折腾硬是没有醒,之前是三天三夜没有睡么?”

    他的官话要比那个姓江的男子好许多,那曹军很容易便能听懂,更何况这黄药师言辞便给,表情生动,圆圆的眼眶里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珠儿滴溜溜直转,很是伶俐有趣,让人不由得便将那惊惧的情绪减轻一些。

    那名曹兵顿时便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自己可不是疲惫得很了么?之前在赤壁的江面上,漫天都是通红的火焰,那一晚便整夜没睡地厮杀逃亡,到了华容那里,到处都是沼泽湿地,道路泥泞艰难,在争抢着亡命的时候,自己因为筋疲力尽,便给周围的人踩在了脚下,自己纵然拼命呼叫,却哪里有人来理自己?于是自己便越来越沉入泥中,只觉得有无数只脚从自己头上身上踏过,也不知有多少同伴踩着自己的身体逃得远远的,再之后自己就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哪知醒来后居然在江东的营帐里。

    那二十几岁的江东军人笑着对他说道:“当时我们收获丢弃的辎重刀枪,是阿榕发现你还活着,大伙儿就把你抬出来,烧了水替你清洗,阿榕给你处理了伤口,然后将你带了回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也不好追随曹丞相的。”真是凄惨,除了肋骨断,手臂上还有烧伤。

    曹兵这才明白过来,这样说来他们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细细想来何其的讽刺,差一点给同袍踩死,却给敌人救了,可能仁慈一向是属于胜利者。

    不过无论如何,救命之恩总是要感谢的,于是他便低低地说了一声:“多谢两位哥哥救命。”

    那黄药师噗嗤就是一笑,这自然是很有乐儿啊,一个二十三四的人要叫自己作“哥哥”。

    那江东的军士微微一笑,道:“你也不须客气,我叫做江衡,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周兰。”

    “原来是周兰兄弟。”

    周兰抬起头来,面上重又布满惊惶之色:“你们……你们要怎样处置我?”

    黄药师咯咯笑着说:“江大哥说,等你身体好了,便让你在这里做工干活儿,抵偿汤药费,那些最苦最累的活计都给你做。”

    江衡转头笑道:“又在胡说八道吓唬人。不过周兰,我实话说与你,为了救你的活命,大伙儿都费了不少心思,拾柴烧水的,尤其是我们阿榕,给你清洗伤口,还将那断掉的肋骨接好了,我们药师接骨的手艺乃是第一流的,绝不会让您那两根骨头七扭八歪,变做个鸡胸,所以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也不能说就这样将你白白放走,你说对吧?”

    周兰点了点头,战败者被罚做苦工,甚至充作奴隶,都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那些匈奴人不就是这么干的么?各路诸侯也有屠杀降兵的。

    于是他低声说:“小人省得,但凭哥哥们吩咐。”

    说来也是奇怪,周兰置身于敌军之中,本来满心恐怖,不知对方要怎样料理自己,然而此时听黄榕江衡说让自己在这江东营中做工,他一颗心竟然奇异地安稳了,江东人想要捞回本,这自然正当合理,如果对方和自己说什么人间大爱无欲无求,那才让人感觉恐怖,无论如何,既然江东人要让自己做工还债,至少便不会害自己,否则将自己伤得太重,不能干活儿可是麻烦。

    江衡见周兰的脸色没有那样白了,恢复了一点血色,便伸手扶在他的腋下,含笑道:“好了,现在躺下来吧,你方才这样挣扎,只怕骨头的位置错动,如今且让药师再给你看一看。”

    黄药师解开他肋部的固定带,用那细白的手指摸着周兰的肋骨,仔细判断着。

    黄榕专注地看着骨科,周兰则不住偷瞄他的脸,久闻江东人物漂亮,或许是因为江南的山水秀美,那江南无论女男,长得都比北人水秀,从前自己还只是耳闻,如今是亲眼所见,江衡的轮廓便不是那样粗犷的,五官颇为细致顺溜,而黄药师便更加如此,当真清秀得很,简直好像一个姑娘家一般,实在是好看,与自己从前见惯的着实是两个风格。这黄药师如今年纪还小,正是个豆蔻少年,眉眼还没有十分长开,倘若再长大几岁,不知是怎样一个俊美的医士,没想到自己如今成了俘虏,却居然能见到如此俊秀的江南人物,即使他是江东的医官,自己也不怎样害怕。

    黄药师摸了一会儿,最后终于说了一句:“还算好,没有错位,今后再不要那般慌慌张张了。”

    周兰脸上又是一红,自己方才真的好像受惊的骡马,不知他们两个心中是在怎样地笑。

    江衡则在旁边抿着嘴微微地笑,这周兰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黄药师将固定带重新给周兰绑好,江衡便倒了一杯水递给黄榕:“药师辛苦了,快来喝杯水。”

    然后又将一盏热汤送到周兰面前:“你也漱一漱口,便吐在这盆子里,之前你满嘴是泥,虽然给你掏了一下,终究是有些泥垢在里面,你自己漱干净吧。”

    周兰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满嘴的泥腥味,牙齿之间沙沙淋淋,便扶着肋部坐了起来,道了一声谢接过木碗,连续漱了三次口,这才感觉嘴里的泥沙吐尽了。

    周兰漱净了口,又喝了一碗水,这才想到自己在华容的沼泽里浑身是泥,连嘴里都是泥土,简直好像一只特大号的泥鳅,南人惯吃水产,当时看着自己那副样子,可有想到过烧泥鳅么?

    江衡黄榕都忙得很,既然周兰安定下来,他们也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到了晚间,天黑下来,帐中只有周兰孤零零一个人,他抱紧了被子躺在那里,江东的冬季啊,也是这般冷,那寒意都浸到骨头里去,与河北的冷法虽然不是一样,却也令人难捱。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唱起:“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起初是一个人唱,后来渐渐地有几个人十几个人的嗓音汇聚到一起,那歌声越来越壮大了,十分悲壮苍凉,虽然都是江东的发音,听起来难免有些隔膜,然而歌声中的情感却是一样,周兰脑中浮现出黑色夜幕之下的点点篝火,不由得便想,自己那些伙伴如今都怎样了?可有安全地撤回邺城么?

    就在这时,帐幕一掀,江衡端着一碗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笑着将碗往地上一放,道:“慢慢地起来吃饭吧,我煮了螃蟹粥。”

    “多谢江长官。”

    周兰尽量平稳地坐起来,将那碗端起来,慢慢地喝粥,江衡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周兰觉得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着,场景有些尴尬,便搜索肚肠找寻话题来说:“冬天也有螃蟹么?”

    江衡一点头:“这个时候不好钓了,都钻进泥坑里睡觉,下水摸了几只出来,药师本来说要用这个来做合骨散,专职跌打损伤,哪知原来是要做合骨糁,拿了给他就让我洗净了直接放在粥里,我便用他那些小刀子小钩子将蟹rou都剔了出来,见我动他那些工具,那小子脸都绿了。”

    周兰听了,不由得便是一笑,黄药师那孩子一看就狡猾得很,现又作着医官,想要假公济私自然十分方便。

    江衡见他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便笑着问了一句:“这螃蟹粥还能吃得惯么?想着你乃是北人,惯好吃鸡狗猪羊,不晓得能否吃得下这些水里的东西。”

    周兰给他如此关切,只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便简单说了一句:“有时候也吃鱼虾。”

    江衡一笑:“那便好,你今后在这边长住,别的虽然未必有,螺蚌鳖蟹可是有许多。”

    周兰一听他说起将来的事,想着自己作为南军的俘虏,在江东也不知要服役多久才能得释放回故乡,不由得便放下木勺,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自己在这里无亲无故,这漫长的岁月该怎样过呢?

    江衡见他发呆,笑着摇了摇头,暗道你慢慢惆怅吧,心思倒是丰富,又是看美医官,又是思念家乡,这也是无法可想,只能一点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