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赵二不是个爱吃甜食的人，辰宇却喜欢。为了辰宇，赵二特意找了个做甜点的厨子放在家里，每当辰宇哭的眼泪汪汪，心底恨透了赵二的时候，赵二总能弄出点甜腻的漂亮小点心来，他喜欢把点心放在手掌心里，看着辰宇含着仇恨、疑惑、顾忌、害怕，最后颤颤巍巍地低下头，伸出粉嫩的小舌头，饥渴地把东西吃完。

    辰宇走了，赵二却还没来得及赶走厨子，回到别墅的赵二换了衣服，看着管家端着汤水上来，想了想让他把那个厨子叫来。

    男人走上来神情有些谄媚，赵二看了他一眼。

    “做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男人忙推脱道，“不辛苦不辛苦，先生喜欢就好。”

    赵二端起汤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我倒是不喜欢那些甜的，你们也知道，我嫌腻，不过辰宇喜欢，当时也是为了他找的你，你做的不错。”

    男人的神情有些尴尬。

    赵二继续说，“在我这里做事，都是难得和家里人团聚，不过听说你妻子病逝了？一个人生活难免孤单吧。”

    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赵二站起身，点了根烟，往露台走，“你以后就不孤单了。”

    他话音落下，那男人就被带走了，赵二坐在露台的沙滩上，看着那块毛毯，已早就被洗干净了，他记得辰宇披着毛毯，双乳带着他送的乳环，雪白的脖子上系着黑色的项圈，铁链垂下泛着金属的光芒，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夹着烟，火光落在他的双眸里，与眼角的粉色衬着，动人极了。

    难怪他舍不得他。

    赵二也不怕在心底承认，他是真的舍不得辰宇，以至于在他生日那天，他让厨子做了辰宇往年生日总要吃的蛋糕，那天他是怕了孤单的，于是他叫了孟子轩来陪他吃一块，结果，他还是不爱这样甜的东西。

    赵二把烟熄灭，舒畅地吐了口气。他以为这些年他仁慈了许多。

    生活总是要继续。

    辰宇在家里瘫了几天，还是得跑出去赚钱。森林音乐节的现场气氛火热，边上不少摆着小摊在卖乐队自发的专辑和海报，漂亮的女孩儿一圈一圈地把几个乐队的摊位围的紧紧的，舞台附近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气氛火热。露天舞台沐浴在南方灿烂的阳光下，周遭还绿意盎然的梧桐树张着巴掌一般的叶挺立着，辰宇抱着他的电吉他上了台，听低下举着他的灯牌的姑娘小伙尖叫着他的名字，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键盘的第一个音进来，辰宇就绷住了脸色，转而，他的双手按住了吉他弦，微微闭上了眼。明媚的过分的阳光透过细细的缝落入他的眼中，纤长的睫毛轻轻扬起，他柔软的唇轻轻张开，唱诉着对情人哀愁的质问。

    那是一首从前很流行的摇滚歌曲，来自枪炮与玫瑰的November rain，辰宇侧过头，黑色的耳钉泛着煜煜的光，他眼角的那抹红色如一点寒冬的情潮，他睁开眼，眼里仿佛有泪。

    辰宇是很爱哭的，他唱歌时常带着神情的哭腔，颤抖的声音如一滴滴潮湿的雨泼洒进你的心底，他的眼里总是有着一汪不会干涸的泉水，你看进去，就沉沦了。

    辰宇知道多少人如此迷恋他的双眼，多少人迷恋他的唇，多少人迷恋他清冷无辜的神情，多少人又贪恋他唱诉情歌时的神情与悲伤。

    他撕心裂肺地唱时，台下的歌迷也高举着手跟着他一起合唱，他们整齐划一地摇摆着手，在停顿时高喊他的名字，为他的吉他solo而癫狂，他们迷恋他如同信徒迷恋着他们的主。

    辰宇想起他的主。

    他不知何时深深沉沦，不知何时深陷那个男人甜蜜又疼痛的陷阱。他放纵自己爱恋他、依赖他，最终却不得不落入被抛弃的结局。

    多么荒谬，在他的三十岁生日，在他被抛弃的那个夜晚，他还梦见自己和那个男人翻云覆雨。

    他的手指在弦上翻飞，双目透出绝望而无奈的愤怒，当他停下颤动的手指，全场响起嘹亮的呼声。辰宇低着头，站到了音箱上，高举起他的吉他，狠狠地将它砸碎在地。

    全场哗然。

    他举起一只手，握成拳，缓缓地抬起头，朝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笑。

    如烈日一跃，顿时光芒万丈，热血沸腾。

    “辰宇！辰宇！辰宇！”

    所有人高喊起他的名字。

    辰宇离开了舞台。

    他是蛊惑人心的致命毒药，他能够颠倒众生。最初他不是这样，当他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孤僻的少年时，一个男人捏住了他的下巴，摩挲着他的眼，他的唇，告诉他，“你以后就是我的母狗了，记住了。”

    辰宇接过阿方递来的矿泉水，一边喝一边让化妆师给他补妆。

    他扬起的手腕露出成年男人分明的骨骼，过分纤瘦的腰肢却又让人似乎能盈盈一握地捏在手心。辰宇瞥了眼镜子，给了自己一个轻蔑的笑。

    “先生，这里是专用休息室，请您……”门口的女孩似乎没能拦住人，辰宇透过镜子，看见上次在拍摄代言时遇见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板正的西装，梳着正经的背头，这次身后却没有助理跟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男人走进来，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我很欣赏你的表演。”

    辰宇看着赵齐这个名字，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熟悉了。他不是个爱看新闻的人，却也知道，新上任的省委书记，年轻有为，在电视里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

    看来那些正直也都是假的。

    辰宇冲着男人颔首微笑，“谢谢。”

    男人递给了辰宇一支烟，恰是辰宇最近常抽的。辰宇摇了摇头拒绝了，赵齐也没说什么，只是自己点了烟，吸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周遭还有别人似的，冲着化妆师一脸真诚地致歉。

    “不好意思，这里可以吸烟吧。”

    辰宇心底觉得好笑，禁烟的标志贴着，可谁又敢拦他？他只好让化妆师先出去休息，赵齐跟着锁上了门，才回到了辰宇身边。

    他的手不安分地落在了辰宇的脸上，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我很欣赏你的表演。”

    这次他说的暧昧而yin靡，手指更是带着情色意味地抚摸着辰宇的脸颊。辰宇推开了赵齐的手，面色却还是如常的温和。

    “赵先生，请别这样。”

    “别怎样？”赵齐的手划过辰宇的喉结、肩膀、锁骨，最后落到他的胸前，深红色的宽大衬衫能遮挡住视线，但当那只手彻底贴上去，一切就都无法隐瞒了。

    隔着衬衫，赵齐摆弄着那枚胸前的乳环，他粗糙的手反复地摩挲着，让辰宇敏感的身体无法抗拒地热了起来。

    “别摸你？别挑逗你？别捏你yin荡的rutou……”赵齐捏了一下辰宇的rutou，听着一声满足又痛苦的呻吟，笑了，“还是别满足你发浪的身体？”

    辰宇咬着嘴唇，双手仿佛黏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他的面色染上春花般的绯红，眼底渗出朦胧的水色，整个人如一副妖冶的过分的水墨画，泛着艳丽的清冷气息，让人忍不住凑上去。

    赵齐真的凑了上去，咬住了辰宇的唇，用舌尖抵开他咬紧的牙关，舔舐他贝壳般的牙齿、柔软的舌头、温热的口腔。

    最后赵齐放开了他，为他擦净了嘴角的银丝，看着他茫然的眼，露出了一个欣赏的笑。

    “等你结束。”

    他把一张房卡放在了桌面上，没等辰宇回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