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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反转

    容政带顾半夏去了一家,在一栋高楼大厦里坐拥三层的公司,她进去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公司名,心里微微一跳,看了眼容政,但他并没对她说什么,只是越往里走,顾半夏就越是莫名紧张。

    果然,遇见的人都开始陆续跟容政打招呼:“容总。”

    顾半夏有些确定了。

    大家看向容政的眼神是敬畏和仰慕,但看向顾半夏,都是好奇,特别是两人手牵手,虽然知道是什么关系,但还是止不住的惊讶。

    顾半夏随着他进办公室,刚坐下,还来不及开口问,容政就已经主动回答:“我刚被派遣去国外的那一年成立了这家公司,他以为把我支到国外就可以架空我在容氏的地位,但他不知道,我压根就不在意容氏,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是祖父赠与我,即便把我赶出容氏,他也拿不走那些,这些年我经常悄悄来回飞,这家公司从最初只有十几个人,演变成今天将近三百人,这也是为什么我被拍到也不在意。”

    顾半夏忽然就领悟了,问:“就算没被拍到,你也会找机会离开容氏是吗?”

    “是。”容政抬手倒茶。

    顾半夏在这瞬间对容政的认识好像又上了一层,他这个人,看似云淡风轻什么都不过问,但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沉稳,全都是因为对这一切已运筹帷幄,所以即便风起云涌又怎样呢,他根本不在乎。

    “那,这家公司叫容夏,夏是指我吗?”顾半夏娇滴滴,扭扭捏捏。

    容政将茶壶放下,答得直接,“是这家公司成立在夏天。”

    顾半夏干咳两声,面无表情地坐直身体,紧接着,容政软着嗓音将茶杯推到顾半夏面前,“在我决定找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夏天。”

    顾半夏心花怒放,端起茶杯娇嗔:“死鬼,满嘴情话。”

    “那你喜欢吗?”

    “人家才不喜欢呢。”顾半夏矫情。

    “人家是谁?”

    “就是我啦,讨厌。”

    容政冷淡地抽走她正欲喝的茶杯,“不喜欢就别喝。”

    顾半夏:“……”

    敲他妈,果然男人婚前婚后嘴脸就不一样了。

    “我公司的营销部还缺一个经理,你要来试试吗?”容政将茶杯重新推给她。

    顾半夏眼睛发亮,“要啊,我今天就可以入职,工资怎么算?”

    “我先让人给你安排个面试。”

    “什么?我是你老婆,来上个班还要面试??”顾半夏震惊。

    容政严肃,“我们这里不开后门。”

    “呵呵,那你真厉害呢。”

    “都结婚了,以后可以不用这么夸我。”

    顾半夏:“……”

    离婚!下了班就去离婚!

    ……

    顾半夏成功入职,因为刚才容政带着她走进来,很快整个公司都传遍了老总女朋友当了营销部经理的消息,营销部几十号人,也有资历不浅的老员工,但碍于顾半夏初来乍到,大家不确定她的能力,再者人家是老总女朋友,整个部门的人还算服气。

    到下班的时候,顾半夏手机弹出一条新闻,说是顾国峰已认罪,但顾家强烈表示这是家事,不追溯顾国峰的行为,警方已将此案件列入刑事案件,正式向检察院提交起诉顾国峰。

    毕竟是新闻,那些记者为了博眼球,这段时间已经编造很多结局,但都没有被警方证实,所以顾半夏看到时没太在意,但在等容政的时间,还是翻看了相关信息。

    可这一看,顾半夏就看到了东城警方刚出的案情通报。

    顾国峰确实认罪,警方已向检察院递交相关证据,顾国峰被刑拘,等待检察院宣判。

    顾半夏将案情通报看了好几遍,立刻起身往电梯跑。

    她直奔警局,也算是运气好,正好在门口碰到王队长。

    王队长得知顾半夏来的目的,表示:“案情的具体内容我没法向你透露,这不合规矩,但顾国峰认罪是事实,他是真的性侵了顾沉香。”

    虽然当初的目的就是让顾国峰伏法,可后来顾母告诉她,顾国峰只脱了沉香的裤子,并未对她实行性侵,其实顾半夏还是比较相信的,因为当时顾母临近崩溃,而且神情并不像在说谎。

    可现在仔细一想,顾半夏突然有些明白了,是不是顾国峰也骗了顾母呢?

    “王队长,你跟我多说两句不行吗?”顾半夏拦住人。

    王队长死活不肯透露,被顾半夏纠缠时,正巧瞧见傅九的车开到门口,立刻就指着那边对顾半夏说:“顾国峰能认罪都是我们局长让他开的口,你要问就问我们局长。”

    顾半夏连忙去看,再回头王队长已经跑了,她只得赶紧跑上前拦住傅九的车。

    傅九没王队长嘴巴那么紧,他认出顾半夏,下了车。

    “我只想知道真相,也许过段时间会公布,但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答应过我,会给我和我妹一个交代。”

    傅九没有废话,直接道:“顾家聚会那天,所有男人都喝了酒,顾国峰喝得最多,大家都上楼休息了,顾国峰却去了你房间,他以为那晚留在家的是你。”

    顾半夏其实猜想过,但当真相被说出来,她还是止不住浑身发冷。

    “顾沉香被他的猥亵惊醒,求饶呼救,并告诉顾国峰她是顾沉香,顾国峰跟我们说他当时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们后面查了,他在说谎,聚会当晚,佣人看见他上楼还问他明天怎么安排早饭,他能对答如流,代表思维清晰,所以当顾沉香喊出自己不是顾半夏时,顾国峰依旧强jian了她。”

    顾半夏望着傅九,懵懵地问:“所以,顾国峰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房间里的人是顾半夏还是顾沉香,是吗?”

    傅九许是觉得她挺可怜,声线不再那么冷硬,但也回答她:“是的。另外,我们还查到了一件事情,虽然涉及透露案情,但我觉得你该知道。”

    “什么事情?”

    “顾国峰对我们透露你和顾沉香并非他亲生,但在我们的查案过程中发现,顾国峰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

    顾半夏如五雷轰击,她身体重重一颤,抖着难以置信的声音问:“什么叫顾国峰才是我们的父亲?”

    傅九沉声解释:“你母亲应该告诉过你,你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但事实上,你母亲虽然嫁过人,但孩子并非对方的,顾国峰,才是你和顾沉香真正的父亲,我用你上次用过的纸杯和他做了DNA检测,已经确定了。”

    顾半夏站不稳,靠在了傅九的车上。

    他的车是白色,但顾半夏觉得自己的大脑比这个白色还要惨白,她甚至在这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欺骗她。

    顾半夏手脚冰冷,僵硬地从包里摸出一包烟,一根烟抽出一半时不小心掉在地上,顾半夏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发怔,又去抽另一根,但不知是因为手指有些颤抖还是心不在焉,烟又掉了出来。

    但这一次没掉在地上,被傅九接住。他速度奇快,但力气不大,烟完好无损地在他指尖,送到了顾半夏面前。

    顾半夏说“谢谢”,将烟接过来,停顿两秒又递给傅九,“来一根吗?”

    “戒了。”

    顾半夏声音无措,“啊,好啊,多好啊。”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具体的说,是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她点烟狠狠抽了两口,呛口的烟气却让她稍稍冷却了些。

    “所以,我和沉香,就是顾国峰的亲骨rou,可是怎么会呢?”顾半夏还是不相信,不是不相信这个结果,而是想不明白这个过程。

    傅九解释,“当初你母亲嫁作他人,婚礼夜顾国峰也在场,他们喝得大醉,在酒席中场,顾国峰悄悄去了新房。你母亲被按着红盖头,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不对,后来等新郎进来才意识到问题,她胆小怕事,将这件事情咽了下去。”

    “顾国峰喜欢你母亲很久,后来力排万难娶了她,但他也不知道你母亲肚里的孩子是自己的。这种阴差阳错听来离谱,但,这就是真相。”

    顾半夏听笑了,仿佛魂魄归位似的,整个人又恢复到最初的散,“所以我妈在大婚之夜被顾国峰强jian了,怀上了我和沉香,但所有人,包括我妈和顾国峰都不知道知道,然后顾国峰以为我跟沉香是别人的女儿,所以又强jian了沉香,但绕了一圈,沉香是顾国峰的亲生女儿。”

    傅九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没接,只道:“放心,这样的人,一定会牢底坐穿。”

    顾半夏看他,冷笑,“强jian罪也就三到十年,他这种祸害,怎么可能只活十年呢,再说结果也不由你们警察判,就别说大话给人希望了吧。”

    傅九没有因为她的讥讽而生气,声音听着挺淡然,可话里却透着沉重,“我是个警察,但我也是家里有女儿的父亲。”

    你可以不相信警察,但你可以相信一个父亲。

    “老公。”

    柔软的声线打断了顾半夏的茫然,她抬眸,瞧见肚子微凸的女人往这边走来。

    顾半夏记得她,是傅九的老婆。

    “怎么过来了?”

    女人上前,“你一直不来,又不远,我就自己走过来了。”

    傅九回头,对顾半夏道:“能说的就这么多,结果出来了我会让人通知你。”

    顾半夏没应声,瞧见女人对她笑,好温柔好明媚,顾半夏也想回笑一下,但她的脸仿佛僵住了,怎么都扯不起嘴角。

    傅九替女人打开副驾驶的门,女人说:“省里组织了合唱比赛,我们单位要我参加,但我不想参加。”

    “不参加是对的。”傅九给女人绑好安全带,他对老婆说话和其他人不一样,也不算温柔,但听着让人觉得他很放松,很享受。

    女人一听,问:“为什么呀?”

    傅九挺正经地回答:“你唱歌像鸭子叫,你自己不知道吗?”

    女人生气地甩开他的手,“那你长得像黄大叔家的那只散养土鸡,你不知道吗?”

    傅九冷笑一声,关上了车门。

    顾半夏瞧见他们似乎吵架了,但也不关她的事,正欲离开,隔着没关的车窗,她又听见傅九冷酷地命令:“过来,让你老公亲一下。”

    女人又柔柔地凑过去,两人毫不避嫌地亲吻。

    顾半夏连忙扭头走开。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但觉得她一定出生在很好的家庭,有温柔的母亲和慈爱的父亲,所以才会长成这样柔和可人。

    早上还是晴天,这会儿天空阴沉下来,好像有一场暴雨即将降临,路人们行色匆匆,顾半夏望着穿梭的车辆和行人,傅九刚才的话又冒了出来。

    她心里一片冷意,将手里的烟盒紧紧捏住,捏扁,烟盒的棱角刺痛了她的手心,但顾半夏觉得越痛,脑袋就越清醒。

    不用伤悲,也不用愤怒。

    温软的手掌猝不及防搭在顾半夏的肩头,滑下去拿走了手里的烟盒,她一愣,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也没回头看,直接伸开手臂一头扎进了那人怀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以后记得第一个跟我说。”

    顾半夏在容政怀里小声回答:“记住了。”

    “走吧。”

    顾半夏仰头看他,“去哪里?”

    容政说:“回家,老公给你做饭吃。”

    顾半夏突然的心酥,她也是有丈夫的人了,以后也会有小孩,容政给了她从小到大向往的温暖生活和家庭,她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欺辱和冷漠。

    所以,以前重要吗?结果重要吗?

    都不重要了。

    人生最重要的便是,往前看,往前走。

    沉香走不过去,那便由她来替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