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追踪盗矿案（一）
周韩和沈俊在咖啡馆里，沈俊一本正经的对周韩说，“祖师爷，你对贺局长的事怎么看的。” 周韩笑笑，“我就是为了贺局长回来的。” “啊！真的吗！”沈俊惊讶。 周韩点头，“当然是真的。贺局长出事，子扬放不下心，他在新加坡还有事要处理，所以我代替他跑这趟路。” 沈俊一听周韩是为了罗子扬来的，他摇晃着咖啡杯，失落的问道：“祖师爷以后不会在溪城常住了是吧。” 周韩闻言沉默了片刻，这个问题他还没有考虑过，于他来说，他当然是希望留在溪城，但是如果子扬不能回来，那他很有可能就要去新加坡了。 “嗯，也许是。”周韩回答。 沈俊揉揉脸，大大咧咧的笑道：“不聊那些事了，我们来说说贺局长吧。” 周韩正有此意。 “你和方经理怎么吵起来了。”周韩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 沈俊气哼哼的看他，“祖师爷你认识的人还真是够多的。” 周韩温柔的笑着，“你们方总经理，可是个很传奇的人，在工程行业，他几乎是个神话。” 说到方子文，这个人和周韩社交圈子里的人，都不太一样。 周韩是通过溪城工程局这个平台跳到恒健，张清豪、赵景是周韩通往上层社会的引路人，他们成就了周韩的现在，让他成为恒健的引导者。 成壁之所以成为超级富豪，也是多亏了张清豪给他打开了香港袁家的大门，要不然成壁不过是一个稍稍有点名气的工程设计师。 但是方子文和周韩、成壁不同，方子文是个真正出身底层且靠自身傲骨奋斗出来的领导者，周韩有理由相信，溪城工程局就算没有贺之寒也不会乱套，因为方子文早就用他的铁血手腕重塑了溪城工程局。 “哼，传奇……”沈俊嗤之以鼻，“贺局长出事以前，我也觉得他是传奇，早些年工程局的贪污腐败，他一路整治，多亏了他才有工程局的现在，我也一直认为他会是贺局长的接班人。” 这个想法，让周韩很有兴趣。 “工程局有他做领导人，我觉得完全没问题。”周韩表态。 “你愿意，可人家不愿意啊。”沈俊讽刺道：“人家马上要到溪城市政府办公室工作，高升了。” 市政府办公室，那不是贺之寒一直拼的位置吗？怎么让方子文捷足先登。 沈俊解释道：“其实贺局长不是个在乎名利的人，他这些年往市政靠，一是为了工程局争取一席之地，二是他是个有良知的人，他一直默默的做着慈善，希望有朝一日能为底层的人做点什么。” 是的，贺之寒是个内敛深沉且有原则的人，周韩对他的事有所耳闻，周韩自问自个是比不上他的思想，若不是罗子扬的原因，他和贺之寒是完全不会有关联的、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两个都是优秀的人，无论是谁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我都支持。小俊，面对这样的事，你别太情绪化，方经理也很优秀，我相信他绝对不是靠打压贺局长往上爬的……” “他当然不是！”沈俊反应很大的反驳，“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帮贺局长，这个时候他可以站出来为贺局长发声，可他选择沉默，他不止自己沉默，还要我陪他一起沉默。这个世界怎么了？贺局长帮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在他危难的时候，没人帮他呢。” 沈俊的一番话，说的激动，旁边喝咖啡的人纷纷看向他们，沈俊眼看自己失礼。脸迅速变红，他锁起肩膀低声道：“我……我不是故意发火的……” 周韩笑着拍拍沈俊的肩膀，他笑道：“怎么会没人帮他，傻瓜，我就是来帮他的，我会和你站在同一阵营，小俊，你绝不是一个人。” 沈俊双手捧十，感动的看周韩，他忽然捂住脸，绝望的说道：“我不知道工程局怎么办，我不知道陈格那帮人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明天在哪里，无数人对我说我只是一个傻子，可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不可以放弃。工程局没人敢提反对开矿的事，大家都觉得这是改革企业的趋势，直到贺局长出事，他们把责任都推给贺局长，可我知道这不是贺局长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姓洛的陷害。” “小俊，你别急，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我先把事情捋捋。”周韩安抚他，然后他自己也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起初你不赞同开矿，可是工程局里有人支持，后来你们一起去了锡山，就有了那次炸山的活动，再后来我们一起回到溪城，炸山开矿的事败露，上边查下来，一直查到工程局，有人把事情推给贺局长，所以贺局长就被抓了。” 沈俊听了周韩的分析，愣了半天才点头，“指认贺局长的人是F市水文所的所长，陈长悭。” “就是你在锡山时，拼命要去投靠的水文所？” 沈俊点头：“我没想到陈长悭和陈格是一路人，他们都被洛诚这个混蛋收买，栽赃嫁祸贺局长。” 周韩闻言点点头，果然回来找沈俊就找对人了，他对溪城工程局的事情很了解。 “陈格呢。事发这么久，上边有派人去锡山查开矿的事吗？” “我问了局里的人，他们说锡山的矿山还在审批中，陈格炸山是违法的，公安局的人也在追捕陈格，但是他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周韩离开锡山的时候，陈格还和洛诚的人在一起，莫不是洛诚在庇护陈格。 洛家作为老派的黑社会起家人物，周韩绝对有理由相信洛诚敢包庇陈格，他为了报复贺之寒，可谓是不择手段。 洛诚尚且如此，他背后的曹晋阳可就更难缠了。 周韩端起咖啡幽幽的喝，看来他这次回来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我去看守所见了逃回来的地质队的人，他们告诉我，陈格在锡山失联了，把他们全都扔下不管，我怀疑陈格这个怂包根本不敢回溪城，他可能躲在锡山的深山老林里，我要去锡山找他，顺便去收集陈格和洛家勾结的证据。”沈俊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这群家伙脏了工程局的名声。” “那到底开矿是合理还是不合理？”周韩认真的问沈俊。 沈俊诧异的看他，“还在申请中，手续不齐。” “谁指示你们去锡山的？全国地质矿山那么多，怎么偏偏去了锡山。” “是工程局上边的命令，所以我们就去了。” “上边是谁？你的上级？”周韩一步步追问沈俊。 沈俊茫然的看着周韩，“我的上级是陈格啊。” “你的上级是陈格，陈格又是接到谁的命令去锡山。”周韩觉得这点很重要，至少这关系着谁在用陈格这个人。 “我接到陈格的通知的时候，他很兴奋，他说他要挣大钱了，要带着大家发达。”沈俊摇头道：“他的命令来自谁我不太清楚，我们的部门直属领导人就是局长。” ＝＝＝＝＝ 和沈俊喝完咖啡以后，周韩回了赵家一趟，见了父母，伯父伯母虽然都没问他他和罗子扬的结果，但是周韩从他们的神情里已经知道，他们隐约了解周韩和罗子扬的关系，可那又如何，如果可以戒掉，他早就忘了他，罗子扬大慨就是他戒不掉的瘾。 晚上和张清豪一起吃了晚餐，他还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周韩看着他被岁月雕刻出的锋利的轮廓，恍然间觉得十年弹指一瞬。 张清豪给他提了点醒，说曹晋阳和洛诚最近活动很少，外面对于溪城工程局的传言传的沸沸扬扬，现在很多势力盯着贺之寒，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周韩当然了解，就凭贺之寒这些年的人脉就不容小觑，谁敢动他。 回家的路上，周韩眉间是一点都没有放松，他整个人都是疲乏且忧愁的。 就算是在溪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周韩也还是能嗅到这件事里的不单纯的成分。 不只是因为牵扯到工程局、洛诚、曹晋阳，还有罗子扬，就算周韩一直很想逃避，但是他似乎越发清楚的认识到罗子扬的权力和势力都在不断的膨胀，他在往他既定的方向成长，周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那个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 周韩看着昏黄的路灯，他每次爱的人，都是如此遥远且温暖着他的人，他心里还是小小的祈祷，希望这次这个人可以陪着他，一直到老。 周韩抽回思绪，他分析着工程局内部的问题，陈格一个小小的工程队队长，能有什么呼风唤雨的本领，就他那个暴脾气，能让洛诚相中，肯定是有很重要的点是周韩没有想到的。 方子文在这个时候升官也很可疑，怎么都让人觉得他和贺之寒存在恶性竞争，到底是有人故意诱导他，还是这些事情真的有联系？或许明天他要申请见贺之寒一面才行。 就在周韩散步着走回家时，路灯下，一条硕长的影子出现在他眼前，周韩抬头，只见温君悦正手捧咖啡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诧异的看他。 周韩看他脸色很好，红扑扑的，不由得盯着他看，仿佛觉得他有些奇怪。 反倒是温君悦别样的放松，他忽然歪着脑袋，朝周韩笑道：“周哥……” 周韩轻咳一声，两个人越走越近，“你怎么在这附近，你不是住海边吗。” 温君悦摸摸脑袋，糊里糊涂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走着走着突然到了这里，可我对这里好像一点也不陌生，好像我曾经住在这里一样。” 周韩深吸一口气，礼貌的微笑，“是吗，也许你小时候在这儿玩耍过。” 温君悦哈哈哈的笑起来，他手捧着咖啡，忽然侧过身看路灯，他抬起头的样子很青春活泼，而温暖的路灯正好把他的长长的眼睫忖的根根分明，真的是帅气的像漫画里的男主角。 周韩轻笑着把手插进裤腿，温君悦侧过脸看周韩，笑道：“周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散步呢。” “哦，我家就在这附近，我要回家去。”周韩客气的回答，“你呢，你打算去哪。” “不知道啊。”温君悦继续看马路，“上午和我哥吵架了，后来赌气不去公司，一下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和温啸吵架？为什么呀？”周韩连忙问道。 “我哥他老是过分担心我，他总是把他认为好的强加给我，其实我根本不需要，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要自由的空间，不是他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温君悦失落的低下头，“可他老是不懂。” 原来是这样啊，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就赌一口气去了。 “吃了晚饭没有？”周韩瞧他这离家出走的架势。 温君悦摇摇头，“没胃口。” 周韩看看手表，快九点了，温啸也快下班了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暂且帮他收留收留他这个任性的弟弟吧。 “去我家吧，我给你做吃的，吃饱了回家去。”周韩道：“别让你哥担心你，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 温君悦小心翼翼的走进周韩的家，看到宽阔的客厅和中性的装修，温君悦笑道：“周哥的家好温馨。” 周韩径直走进厨房，他戴起围裙准备开火，温君悦到处闲逛，周韩开始捣腾冰箱，温君悦走到工作室，当看到画板上相互依偎的情侣时，温君悦驻步停留。 周韩拆着冰箱的食材，问温君悦，“吃辣吗？” 温君悦回答，“可以。” 周韩继续忙活去了，留下温君悦独自面对这副“深情”的画卷。 周韩细心的做着鱼汤，温君悦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他站在门口注视周韩的背影，从头到背，再到屁股、腿，一直没到脚底。 周韩回头见温君悦正在审视他，他只是轻笑着，“去坐会，马上就好了。” 温君悦乖乖的坐到餐桌旁等候，时间过去的很缓慢，当周韩的鱼汤面端上来，温君悦脸上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惊喜。 周韩看温君悦吃的津津有味，笑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温君悦连连点头，他边喝汤边吃面，像个挨饿的孩子。 这时，周韩的电话响起，他一看是罗子扬，周韩连忙接起来，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去工作室。 就坐在那副画前，周韩和罗子扬甜蜜的交流了在溪城的一些事，比如说陈格、洛诚这些人，也和罗子扬提了赵家的态度，罗子扬在那边笑的开怀，还调戏周韩说自己是不是可以公婆了，周韩觉得他好欠扁，两个人越聊越带劲，谁都舍不得挂电话，可是罗子扬那边已经有人催促他快点完事，周韩笑道：“行了行了，你别磨叽了，我来做恶人，我先挂。” “小韩，我太想你了，如果有时间，我会抽空回溪城一趟，你不用担心洛诚曹晋阳他们，你就往下查，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别单独冒险，我不想你出事。” “笨蛋，去忙吧。”周韩说完便甜蜜的挂断电话，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周韩完全能想到他的表情。 和罗子扬打完电话，周韩还沉浸在他耳边低语的浪漫心动中，周韩注视着罗子扬留给他的画，他抚摸画中少年的脸庞，忽然，温君悦的声音传来。 “周哥，画里的人，是你的恋人吗。” 周韩起身，点点头，“嗯。” 温君悦吃着面，浅笑着，“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周哥你是幸运的。” “也许是吧。”周韩给温啸发了短信，说温君悦在他这儿，让他来接他。 周韩坐到沙发上，温君悦继续吃着面，周韩漫不经心的和他聊天，“我让你哥来接你了，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什么烦恼都不会有。” 温君悦喝着鱼汤。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大好青年，一心为事业奋斗。”周韩感叹道：“转眼年华似水，不服老都不行了。” 温君悦放下碗筷，笑道：“周哥你这么爽朗，哪里老了。” “真的老了。”周韩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他喃喃自语着：“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 温君悦听着周韩哼歌，他忽然笑道：“周哥你还挺幽默的。” 屋子里忽然变的安静，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走着。 温君悦撑着下巴注视着靠在沙发上的周韩，周韩平静的呼吸着，他已经睡着了，温君悦目不转睛的看他，时间好像就此静止，温君悦单纯的目光中透露着丝丝的温情，温君悦的手指按照周韩的轮廓描绘着，半响后，他终是平静的看他。 ＝＝＝＝＝ 也许是真的累了，周韩没一会就睡了过去，他好像有点意识，感觉有谁抱着他，一双手在他身体上游走，那双手炽热疯狂，带着躁动不安的情绪，周韩察觉到柔软的嘴唇靠近，他先是挣扎和呼吸困难，可是渐渐的他放松了，他不知道是那温柔的唇，还是那灵巧的手，来自世界的哪里，他只知道自己攀上那个人的肩膀时，温暖的身体让他没有那么多的不安，他靠在坚强的怀抱里汲取热度。 胯间喷薄的欲望，让他的心sao动不安，他拼命的喘息，撞击的热情让他除了喘息，发不出多的声音，喉咙里有什么堵住，让他渴望挣扎。 一瞬间他坠落黑暗。 梦里边，那欲望好像永远也无法满足，他追逐光，却是不断下坠，他紧紧的抓着身下东西，有人在他耳畔轻轻呢喃，周韩钻入他的怀中，就好像他曾无数个夜晚在他怀中安然入睡。 忽然，周韩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阳光正好，没有拉住的窗帘，给了阳光一次放肆的机会，周韩揉着眼睛，掀开被子，他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是鞋子被脱了。 周韩躺到床上，原来是一个春梦。 有时候他不去想，可有时候记忆太过可怕。 换好衣服下楼，周韩看到桌上的留言，是温君悦留给他的。 “周哥，面很好吃，感谢你的收留，从遇到你开始，我一直都是那么幸运，这次也不例外，你睡着了，我不忍心打搅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有缘再见。” 周韩拿着纸条扇扇，“这个臭小子，还有心情留纸条，心情不错嘛。” 厨房也收拾了，垃圾也带走了，周韩里外检查，总结出来还算是个有礼貌的小混蛋，原来怎么就是乖不了，老爱惹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