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剧变(虐慎,攻一痛失攻二即将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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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的两房妻妾失足落水之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徐府。现下徐长元正室已休,徐玄礼尚未婚配,那么作为未来继承人的徐玄卿的正室夫人桃姬,已然隐隐是徐家地位最高的女人。 徐长元闻听此事后大为震怒,徐玄礼再在旁添油加醋一番,他便立马着人将赵氏押解过来,令人跪在正厅之中,亲自审问。 “下人们说,事发时只有你与桃氏两人独处于院内,是也不是?”徐长元盯着堂下跪伏之人,冷声质问。他早就想把这粗鄙汉子打发了,既然卿儿的身体已好转,这人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只会成为他长子人生的污点。 赵啸天刚上岸就被提领于此,此刻眼圈发红,头发散乱,衣衫湿透,还被人压着跪下,心中十分不服,沉默半晌才闷声答道:“是的。” 徐长元心中早就将他视为害桃姬溺水昏迷的罪魁祸首,当下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继续说:“那是你将桃氏推入水中的,对不对?” 不待赵啸天回答,在旁看好戏的徐玄礼忙抢着对他说:“嫂嫂你真是好狠的心哪!我知道你深爱大哥,但也不能因一时嫉妒,谋害正室娘子啊!”脸上端的是一副焦急的惺惺之态。 赵啸天整个人被家丁压在地上,只能勉强抬起头怒吼:“真的不是我!我本好意扶她一把,结果被她给拉入了水中!”他双目瞪得极大,根根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喊着。 被溺水的恐惧、被调戏的羞耻、被冤枉的气愤等等错综复杂的情绪一时笼上心头,直让他恨不得恢复功力大闹一场,把这该死的徐家全部砸个干净才好! 可惜,如今只恢复两成内力的他,连护院都打不过。只能如砧板上的鱼,拼命挣扎,还是逃不过任人屠宰的命运。 “一派胡言!”徐长元当即拍案而起,他指着赵啸天厉声道:“照你这么说,还是桃姬自己寻死不成?她现在还昏迷不醒!而且,”他话锋一转,阴冷地盯着赵啸天:“还有一件事值得我们怀疑你。” 语毕一声令下,门口的管事立刻呈上一件湿淋淋的外袍,垂首恭敬道:“老爷,经过查证,这件外袍确实不属于我们徐府。凡是我府采购定制的衣物,下摆内侧皆绣有‘徐’字,而这件嘛——”他边说边将外袍的下摆翻开,示意给众人,果真没有“徐”字。 徐长元一把夺过湿衣,劈头盖脸掷向赵啸天,怒道:“你倒是给我们好生解释解释,这件不属于徐府的男式长袍,从何而来?” “是不是你这yin妇因为得不到卿儿垂怜,跑去偷了男人?被桃姬正好撞见,所以你要杀人灭口?” 这下赵啸天是彻底蒙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因为一件衣服而定了他的罪,更没想到会被定一个yin乱通jian的罪! “我没有!!!”赵啸天又惊又气,恨不得扑上前打死徐长元:“你才偷男人,你才杀人,你们徐家全都不是好东西!”盛怒下他开始大力挣扎,两名家丁差点制不住他。 他眼前一片血红,手指在地面上抓出了道道血痕,那面目扭曲的样子简直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直欲择人而噬。骇得徐长元退后几步,指着他颤抖了几声“你、你、你”,然后冲着门外的护院大吼:“来人,给我把这妖妇拖出去乱棍打死!” 眼看赵啸天就要被抓出去了,徐玄礼这才慢悠悠道:“慢着——” 他转身向徐长元揖了一揖,诚恳道:“父亲,赵氏与大哥毕竟曾经也有些感情,如此贸然打死,必定会伤了大哥的心,不如等大哥回来后再做定夺。” 徐长元今日是必定要除掉这个眼中钉的,但是徐玄礼所说也不假。打死妖妇事小,伤了父子和气事大。他思索几秒,一挥袖道:“那便先给我杖打四十大板,再关进地牢!”说罢便拂袖而去。 是夜,徐家地牢,鬼气阴森,冰寒入骨,窗外的残月照不进一点光亮。 赵啸天挨板子时自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打完便被人扔垃圾般扔进了这里。 地牢内就他一个喘气的,寂凉无声,凭空添了诸多恐怖。他侧身躺在干草铺就的地面上,动也动不了,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整个静悄悄的地牢里。赵啸天本就害怕鬼怪,这下可好,简直是身心俱残。 硬生生挨了四十大板,饶是赵啸天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更何况他之前一直在放血为徐玄卿治疗,眼下正是亏空得厉害。 他整个背部皆是伤痕累累,血污从肩膀蔓延到臀部,令人不忍再看。然而背部皮rou伤还不算最难受,行刑时,他就有一处刀割般疼痛,到现在更是痛入腑脏。 “唔……”他闷哼一声,捂住剧痛的腹部,豆大汗珠一滴滴渗出来。每一板子落下,他便觉得小腹被打得疼极,好像有只刀子插了进去使劲翻搅肠胃,身下更是一凉,似乎有丝丝鲜血淌了出来。 痛到几欲昏厥的赵啸天,隐约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咯嚓”一声,他的牢房大门被人打开了,那脚步声逐渐靠近,直至停在他身后。 是人是鬼我都认了,老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赵啸天迷迷糊糊地想着,翻个身的力气也没有。 身后人看清他背上惨状后,倒吸了一口气,声音听着倒有些耳熟。那人蹲下来,细细查看一番伤口后,直接撕开布料,指尖抚了上来。 赵啸天一惊,刚想大喊,便觉伤口处传来阵阵凉意——那人竟是在为他涂抹伤药! 徐家里竟还有人愿意对他好。 赵啸天想到此处,内心感动之余又十分酸楚,他吸吸鼻子,闷声道:“兄台,虽不知你是人是鬼,但还是谢谢你了。” 闻言,那人竟是呵地笑出声来,显得有些愉悦。那细白长指抹药之余,还调皮地避开伤口划着圈圈,一副浪荡调戏之态。 可怜赵啸天虽觉不对劲,但还是默默忍受住了这番怪异的抹药手法。 “对了,咳咳……”赵啸天咬牙忍住腹部又一波阵痛,勉强开口道:“你这里有没有治腹痛的药,我肚子难受得紧……”还未说完,他竟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身后人被吓了一跳,忙执起赵啸天的手腕细细地把着脉。 赵啸天将喉头上涌的鲜血咽下,等了半天,手腕还是被人呆呆拿在手中,不禁开口疑惑道:“兄台?敢问是我出了什么大毛病吗?” 那人这才如梦方醒,吓得将赵啸天的手摔落在了地上。赵啸天大感不解时,一只白皙的手捏着一枚丹药伸到了面前。那人将药塞入他口中后,似是留念那丰厚唇瓣的柔软触感,在其上温柔地抚摩了一阵。 这手看着也有些眼熟啊,尤其是这颗食指上的小痣,在哪里见过呢? 赵啸天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研究手上,一时没意识到自己正被人轻薄。 那枚丹药果真奇效,下肚没多久,赵啸天的肚子便觉得暖融融的,疼痛感消失了许多。他感到舒服得多,经过一天的劳累,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神秘人变戏法似的往地上铺了一层棉被,小心翼翼地将侧躺的赵啸天横抱了上去,并盖严实了。 在他怀中,迷迷糊糊的赵啸天隐约嗅到了荷花香味,正如藏锋苑水塘中的一般幽香沁人,给予他莫大的安心感,一下子就坠入了黑甜梦乡。 桃姬注意到了赵啸天身下的斑驳血迹,心中不知作何滋味,心疼有之,嫉妒更有之。 “狗日的徐玄卿,把人肚子弄大了还要我帮你善后。”他小小声地咬牙切齿,望着酣睡的赵啸天,又讷讷道:“只可惜……”这个孩子还是没有了。 这个孩子短暂的存在,恐怕天地间只有他桃姬一人知晓了。徐玄卿出门大半月,赵啸天又是个不懂的,其他人更不必说。如果他不说的话…… 一时间,他可惜之余,竟有些暗暗窃喜这个无辜的小生命的逝去。 桃姬啐了自己一口,他虽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此时有这种想法也仍使他羞愧。 他从食盒中端出几碟饭菜,置于赵啸天手边方便拿起,再贪婪看了几眼熟睡的人,便悄悄退了出去。 三日后,徐玄卿终于自京城归来。 他返程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宁,三日前的夜里还发了个怪梦。 梦里有一团未成形的雾气,他竟能觉出它的可爱。他陪它在草地上扑蝴蝶,在树林里捉迷藏,还在房间里讲故事。 正嬉闹间,突然天光大盛,之前的温馨美景皆被打碎。那雾气吓得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其内竟传出声声幼儿稚嫩的啼哭:“父亲,爹爹被打伤了,你快回去救他!”光照愈盛,刺目之极,它绕着徐玄卿转了几圈,哽咽道:“父亲,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你和爹爹身边……” 徐玄卿心中大恸,可怜此时的他如定身般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雾气在光照下渐渐消散,童声软糯:“永别了……父亲……好好、对爹爹……” “不要——!”徐玄卿大喊着醒来,一摸,泪水早已淌满了整个脸颊。 心脏砰砰直跳,如此不安,他立马下床唤醒佣人,连夜快马赶往靖城。 谁知,回到家中,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砸得他肝胆欲裂—— 赵啸天,死在了徐府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