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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子一样在长安城内飘来飘去,他看见了樊离同人勾结,看见了昭娘悬梁自尽,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叫旁人爹,一时受不住刺激,竭尽全力,狂吼一声,再睁开眼睛,他就成了遍体鳞伤的蒋伍,是这一世的蒋福救了他。 那种错乱的情绪,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犯上了癔病。 可没过多久,这一世的蒋福就如他上一世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而直到如今,他深夜梦醒时,还会忍不住问自己,他到底是谁? 如果他是蒋福的话,那么蒋福又是谁?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从不主动接近蒋家二房,原以为是自己无情,直到那日昭娘立在了他的跟前,他才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愧疚之情。 上一世,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昭娘。 至于瑶笙,他说不好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女儿,觉得她不算是自己的女儿,又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他离开长安二十来日,就是去寻找答案的。 他想,这一世还没出现的樊离,或许可以解开他两世的疑惑。 他去了樊离的故乡。 呵呵,是了,那个女人处心积虑地欺骗他,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她真正的故乡在哪里。 当然是一无所获。 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深不可测的网里,越是挣扎便被缚越紧。 想不通,他便总是想起昭娘。 想着上一世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又想着这一世初见她时的模样。或者,真的是年纪大了,人的性格才会改变如此之大。 他愣了会子神,磨了上等的松烟墨,写了张请帖,又让樊笑叫来了魏婆子,命她再去蒋府一趟。 —— “你说,那个樊叔叔要请我和我娘去看戏!” 雪刹伺候着蒋瑶笙换衣裳,给她系好了宫绦,方点了点头,“嗯,慧玉jiejie是这样说的。” “雪刹,你可听过那个樊叔叔?” “奴婢也不曾,但瞧慧玉jiejie那样,想是认识。”她和三姑娘差不多大小,有很多事情因为当时年纪小,并不记在心里。 可她到底是聪慧的,仔细瞧了慧玉提起那樊爷的脸色,应当是旧识无疑。 蒋瑶笙“哦”了一声,想着慧玉跟在她娘的身边,就是见过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倒也未做他想。 她换上了新做的蓝色冬裙,还披了白色的狐毛披风。 到了她娘那儿一看,她娘并不曾换衣,还穿着那件黑色红边的襦裙。 “娘,不走吗?” “走。” 慧玉给徐昭星披上了黑色的披风。 蒋瑶笙小声道了一句:“娘也真是……哪有出门不好好打扮打扮的!” 徐昭星听见了,只觉好笑,她为什么要刻意打扮?说的好像她心里有谁似的。 徐昭星不大喜欢樊星汉,比不喜欢章得之还不喜欢。 上一辈子,她们那儿有个相声演员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什么都不知道,就劝人大度点的人,离他远一点,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樊星汉更甚,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劝她大度,还真是呵呵哒! 母女两人一道出了门,一人着黑,一人穿白,倒像是商量好了。 前后有奴仆各八人,侯爵制式的马车从正门出了府,这么大的阵仗,大房和三房自然早已知晓。 大夫人洪氏好多天都没有出门了,听见前门的人来报,烦不甚烦地道:“以后二房的事情别来说给我听。” 她家夫君可说了,惹不起,只能躲。 三夫人余氏正在为自己比生孩子前胖了八斤而烦恼。 可不是烦,夫君连着多日不进门,地都旱了。 就连弄死成姨娘那件大事儿,都得靠边站。 哪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 这是到了关键时刻,自个儿家的经还得自个儿来念。 —— 庆福楼,徐昭星也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 倒是樊星汉,早就命了魏婆子在门口候着。 为了配合她女儿,徐昭星今日也戴了顶劳什子的帷帽。 魏婆子恭恭敬敬地将二人扶下了马车,默默地跟在后头。 徐昭星才将踏上二楼,便将帷帽一去,递给了后头的慧玉。 蒋瑶笙也要取下帷帽来着,却听她娘道:“你,戴着吧!” 至始至终,魏婆子都没敢多说一句,往日,她也并不是不伶俐。 就是不知为何,瞧那蒋二夫人的气势,她愣是开不了口。 还心想,樊爷若当真看上了这位,恐怕她们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啧啧,瞧着还不如邱姑娘好相与。 很快到了雅间里,魏婆子忙前忙后,伺候着两人落座。 才将站定的功夫,便听那蒋二夫人道:“出去吧!” 魏婆子下意识便去看樊爷的眼色,本来嘛,她是樊家的奴婢,可不是她蒋家的奴。 也就是这一眼的功夫,又听那蒋二夫人笑道:“哟,我忘了,这是樊爷的地界儿,可不是我蒋府。” “夫人说的哪里话。”她们家樊爷说话的时候,还对着她摆了摆手。 魏婆子退下之时,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是多事,就是多少为着邱姑娘鸣不平。 邱姑娘和她一样,都是樊爷的奴婢。 可邱姑娘和她这婆子又不一样,据说樊爷认下了邱姑娘做义妹,还买了宅院专门“金屋藏娇”。 只是为了避嫌,却不经常去。 原还以为邱姑娘迟早能做樊夫人,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巴结上那头,这便杀出来个俏寡妇,还甚得樊爷心。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自己得去给邱姑娘报个信。 魏婆子前脚开溜,紧跟着小玉团便开唱了。 他每日只唱一场,今日特例二次开嗓,是因着樊爷包下了整个庆福楼,请人听戏。 樊爷是庆福楼的真正主子,说包下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 他得了令,需得唱些喜庆的戏,便选了个。 蒋瑶笙推开了临着戏台的窗户,认真看戏。 她其实不大喜欢看戏,不过季嬷嬷很爱,时不时还会哼上两句。 她娘好像也不大爱听戏,叫了所有人都来看戏,她自个儿却在屏风的另一边同那个樊叔叔说话。 其实,来之前她便想到了,这个樊叔叔,一定是长相颇好,若不然也入不了她娘的眼睛。 她娘若真的想要改嫁,她并没有意见。 若改嫁之人是个良配,那就更好了。 这世上,最希望她娘幸福的人就是她,就像她娘想让她幸福一样。 徐昭星还不知道蒋瑶笙想岔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独自对着樊星汉很是尴尬,可有些话需得说清。 说起来,这还是自打失火后,两人头一回见面。 她真不是过了河就拆桥,而今还特